第28章 仍是自由
“宋宋，你怎么了？”
李佳瑞关心的面孔都要怼脸上了，宋思明一掌把她按了回去。
李佳瑞撇撇嘴，从宋思明一进公司开始，他就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宋思明觉得自己眼皮子在打架，打了个哈欠。
“宋宋，你放假综合症也太严重了吧，这才放三天哎。”
宋思明有气无力地“啊”了声。
“你昨晚多晚才睡的啊…怎么这么累，都有黑眼圈了，”李佳瑞指了指自己的眼圈提醒他，“这张脸不好好珍惜，还熬夜，真是暴殄天物啊。”
宋思明有气无力地趴在桌面上，暗暗腹诽。
那你得问昨晚江觉尘干了什么，让他差点一晚没睡。
那个崽种，说了自己喊停就停，结果刚喊出个音节，愣是堵上自己的嘴，不让说话，跟土匪似的。
李佳瑞可不知道这些，只当他精神不济。
“好吧，那你先好好休息吧，等下咱们部门可是要开会的，要是被上头的发现你在开小差，宋宋，那你就完了。”
有人敲了敲ppt，让底下的人跟着他的节奏。
“啊，所以呢我们接下来的核心工作内容是……”
“……”
“特别是一组，负责项目的主要人员们，你们……”
长桌一头讲得激扬奋发，另一头，宋思明坐在末尾，单手支撑着脑袋，瞌着眼补觉，另一只拿着笔，伪装成认真听会的样子。
“这次的工程内容之艰巨，但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拿出最好的精神，给客户一份最完美的答案！”
“现在，散会！”
随着领导人发言完毕，桌上爆发出轰鸣的噼里啪啦的拍掌声。
宋思明吓得连忙跟着一起拍。
即使他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会议室，门开了，领导率先离去，周围的同事陆陆续续回办公位，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宋思明这才慢慢吞吞地起身。
“思明，昨晚没睡好？”
宋思明回身望去，发现是将近半个月都没见到的学长。
“啊，学长啊，早上好，昨晚没注意时间，睡晚了…”
打完招呼，大脑告诉他该回去工作了，宋思明晃晃悠悠地抬步走路，眯着眼。
对他来说，现在能大概看清前方道路就行。
蒋海臣皱着眉，觉得他状态不对，几步追了上去。
“你要不今天回去休息一天，以你目前的状态来看，不如休息好了再回来工作。”
宋思明淡淡地摇摇头，说道：“不用了学长，我缓一会儿就好。”
比起这个，他现在更想辞职并毁灭世界。
蒋海臣依然不放心，“我去跟杨星说声，今天你跟我出去，说陪我去谈项目”
“啊？别了吧。”宋思明觉得不妥，不然别人还以为自己搞特殊呢。
于是，又慢悠悠地转回去，准备上班了。
蒋海臣没理会他的说辞，在手机上点了几下，一边拉住他：“好了，等下我送你回去，明天休息好了再来。”
宋思明愣住。
回去？
回哪去？
猛地，他睁开眼，自己可没忘现在家里是个什么情况，用破败不堪，残垣断壁来形容也不为过。
“算了，算了学长，我去外面找个地方休息躺一会儿就好，不用您劳心。”
宋思明抓住他的手腕，试图拽下去。
“没得商量。”蒋海臣一反常态，板着脸。
宋思明是被拖着回以前的房子的，等他开了门，两人都傻了眼。
宋思明真心没觉得原来自己家会这么大。
原本拥挤，但充满了家的味道的温馨小屋，现在整个客厅除了干净得反光的地板，只剩一个天花板顶在上面…
哦对，还有个灯。
不知想到什么，宋思明捧着脸，呐喊式奔向厨房。
好在锅碗瓢盆什么的都在，油烟机也在，看来江觉尘还有点良心，没拆走。
看完厨房，宋思明又钻回卧室。
昨晚他已经对自己家卧室有了大概的想象，只要床在，其他都无所谓。
卧室并不像光秃秃的客厅，里面大大小小的东西都被隔尘膜覆盖着，书桌什么的都没有变动。
他长舒了口气，蒋海臣跟着进了卧室，看清了里面的情况。
自然而然，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你是准备要搬家了？”
宋思明尴尬地张呐着嘴，不知如何作答。
蒋海臣眉头皱得更深了，“难道你家遭抢劫了？！”
“需要我报警吗？”
宋思明不确定地答道：“应该不需要吧？”
客厅一毛不拔的模样怎么看怎么不像一般人能干出的事。
蒋海臣正欲报警，刚拿出手机，客厅门口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
随后，一阵规律的脚步声响起。
皮鞋踩踏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让宋思明心头一震。
这声音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偷偷瞥向旁边学长的神色，紧抿着唇，眼睛一动不动看着门的方向。
估计是以为他口中的那个小偷又过来偷东西了。
声音越来越近，宋思明额头的汗越冒越密，在距离卧室门口不足两米的地方，他一把拉开衣柜，将还在警戒中的蒋海臣胡塞海塞了进去。
与此同时，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
“亲爱的？”
江觉尘来此，专程为了来看看还有什么东西是自己能带回去的，最好是可以摆放在办公室里的。
没想到，里面有人先自己一步，能有这里的钥匙的人，除了他只有宋思明了。
可里面始终无人出声。
“亲爱的？”他又试探性地问出声。
如果里面的是小偷，他不介意帮警局处理人渣。
听见江觉尘的呼唤，宋思明打着哈哈走出了卧室门。
“啊哈哈哈，我在这，我在这。”
的确是亲爱的，不是什么坏人，江觉尘骤然松力，让浑身的肌肉隐于衣层下。
“怎么听见我来了，不出声？”
宋思明白了他一眼，“你不说话，我还以为是其他什么人来了，正想报警呢。”
“啊对了，你不去上班，来这干什么，我家现在可没什么，你能拿走了的啊。”
江觉尘将他抱起，让他坐在自己的左手手臂上，往卧室床边走去，边走边说道：“我这不是来看看嘛，放心，大的东西我肯定不带走。”
“瞧你那小心眼样儿，怎么，还不舍得了？”
宋思明现在宁愿他出去拿大的东西，比如油烟机，他可没忘记自己卧室里还有个人。
他轻拍了一下身下人的脸，“我这什么东西你没拿走，还想拿呢？还有，没瞧见床上的罩子吗，坐什么坐，要说出去说，你先放我下来。”
江觉尘撩起薄膜，坐了上去，双腿叉开着，让宋思明坐在自己腿上，挑笑着，看着他。
宋思明“啪”地一掌拍在他脸上，扭动着身躯，打算挣扎跑路。
他的动作不算轻，江觉尘一把按住怀里乱扭的腰，掐了掐。
“干嘛？！”昨晚经历了什么，宋思明还历历在目，身子反射性地往前一弹，瞪向他。
江觉尘眯着虎眸，盯着他看：“你还没跟我说说，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去上班了吗？”
还是他亲眼看见宋思明上了楼才走的。
宋思明脑子转得飞快，下意识说道：“你什么都拿过去了，就是没把我衣服拿过去，我不得过来拿呀。”
“顺便再补个觉。”
“别墅里不是有新的了吗，拿旧的干什么，”江觉尘边说着，边埋头做自己的。
宋思明被他的头发弄得脖子痒，掰着他的脑袋，尽量离自己远点。
双手打挡住了来袭的脑袋，自然没有空余的手能拦住在下面作祟的手。
宋思明的反抗在江觉尘眼中大概顶多算得上是情趣？
“哼…”
蓦地，宋思明发出微弱的鼻息声，眼睛雾蒙蒙的，被刺激出的眼泪坠在眼角，要掉不掉的样子。
说又不能说、挣又挣脱不开，一想到卧室里，学长还在，宋思明只能弓着背，一手堵在嘴里，另一只攀附在江觉尘的宽肩上，以防自己掉下去。
手咬疼了，就往江觉尘的肩膀上咬。
江觉尘被他咬得气血上涌。
“你别弄……”
宋思明发出略有哭腔的拒绝声。
声音很小很小，小到似乎再轻微颠簸一下，就会消散在空气中。
江觉尘听进去了，额头青筋暴露，呼着重气，手上速度越来越快，伴随着宋思明的一声闷哼，他松开了手，好心情地舔了舔软趴在自己身上的人的泪水。
“这里可没纸。”他咬着宋思明的耳垂说，“还得麻烦你屈尊，先和我洗个鸳鸯浴了。”
宋思明费力地半睁开眼，幽幽怨怨地看了他一眼。
看得江觉尘恨不得再来一次，想到昨晚到今天一直都是宋思明在爽，自己一次都还没真枪实弹弄到手过，他就想迫不及待加快进程。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抱起人。
“我去给你找身衣服。”
他说的话，好似触发了怀中宋思明的开关。
“别。”
江觉尘停下脚步，宋思明扭捏的性格他又不是不知道，只是……
很怪。
非常怪。
宋思明不是一个能容忍一丝污浊在自己身上的人。
宋思明困得伏在江觉尘的身上，静静地打着瞌睡，江觉尘没动，以为他已经放弃了去拿衣服的想法，安心地闭着眼。
江觉尘顺着怀里人的头发，像是在顺自己的心。
在宋思明看不见的时候，浓眉下压，一双蓝眸不掺一丝感情，无机质地看向衣柜。
好心情从天堂到地狱是一瞬间的事。
许久，久到宋思明疑惑地抬起头，江觉尘将他按回怀中，沉声道：“好，先回家。”
随着房门关上的声音，宋思明放心地堕入一片漆黑。
他真的非常地想睡觉了。
再次醒来，宋思明是被自己饿醒的，枕边卧着恩佐，小黑因为太小了，蜷缩在角落里，那里有个供宠物睡觉的窝。
起床的动静让恩佐也醒了过来，伸了个懒腰，跳下床，抖着全身的猫毛。
小黑还在睡，宋思明抱起恩佐，轻声轻脚离开卧室。
走下楼梯来到客厅，意想不到，江觉尘居然在家。
“尘哥，你怎么没上班？”
江觉尘拿出一个东西，让宋思明过来一下。
宋思明走进一看，发现是个暗红绒的小盒子。
“怎么了？”
江觉尘将他揽进怀里，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的东西，戴在宋思明的脖子上，庄严肃穆地说道：“这是我很久之前就想送你的东西，迟迟不敢拿得出手，不过现在，我觉得还是向某些心怀不轨的人说明一下，你有人了比较好。”
宋思明低头扯了扯，一个戒指晃了出来，细绳从中穿过。
浑身僵直是一瞬间的事，他清楚地感受到他的肌肉在紧绷，是典型的、遇到危险的，标准的准备逃离的动作。
宋思明的瞳孔也缩成了一点。
“不，我不能要，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他抖着手试图取下，好似这样就不用面对其中直白的含义。
江觉尘“啪”地一声抓住他的手。
宋思明身子一震，慢慢抬头与他对视。
他眼底深层的恐惧让江觉尘一言不发。
“只是首饰，不要多想。”
违心地，他说出这句。
“它不代表什么。”
江觉尘喉结滚动，强行忍下心中难以磨灭的酸涩，磨砺出最后一句：“你仍是自由的。”
前后矛盾的话，宋思明无心分辨，潜意识选择有利的，也就是江觉尘最后说的。
他缓缓放松身体，任由金色的戒指吊在锁骨上。
“好哦。”他笑嘻嘻地说道：“我饿了，可以吃饭了吗？”
江觉尘沉默地看着他，揽着他后背的手莫名抽动。
现在，他很想撕碎附在宋思明脸上的假笑，露出真正的内里，让自己看看，他究竟为什么……
为什么总要撒谎。
为什么…
一直想逃离，而不是选择相信自己。
“亲爱的，你知道吗？”江觉尘顺着他的脸，抚上那双耀眼的，迷惑人的眼睛。
他的神色越变越扭曲，终于像藏于暗处，等到猎物自投罗网的毒蛇。
吐露着猩红的信子，缓缓将巨大的身躯暴露在光照下，露出危险的颜色来。
“在我上楼之前，已经有一辆车停在楼下，那可不是我这几个月来，见到过的。”
“型号也不是普通人能买到的，”江觉尘撩起宋思明耳边的碎发挂回他的耳后，温柔地诉说：“起码不会是我们家那栋楼里的。”
“你回得太早，短短半小时，是我以前送你去上班的时间，记得吗，也是坐车，而不是其他交通工具。”
“再回想回想，你在家格外反常的举动，让我猜猜…”
忽地，宋思明伸手堵上了他的嘴，祈求般，摇着头。
江觉尘笑着，将他的手扯下，残忍地说道：“让我猜猜，你是不是打算带着你的好情人。”
“瞒着我，好好过个二人世界啊！”
最后一句他暴怒地吼出了声。
天知道，当他调出监控，发现当他们离开后，衣柜里钻出来一个人，是什么感受！
还他娘的是一早就看不顺眼的“好学长”！
自己在外面守身如玉，没想到后院起火了！
“我没有！”宋思明委屈地吼道，泪失禁的体质，让他的眼泪唰一下落了下来。
“今天上午他们看我状态不好，让我先回家休息，学长送的我。”
“本来，本来是要走了的，结果你又刚好回家了。”
他胡乱地抹着脸，内心不想哭，可怎么也控制不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他，所以我就不想让你看到他，更何况还是我和他单独两个人。”
“总之，情况就是这样了，你爱信不信！”
说完，宋思明气得翻过身，从江觉尘腿上跳下去，抱着恩佐，踩着拖鞋噼里啪啦地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