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未见面的情敌
最近宋思明忙着找工作，他的工作经历并不算难找，难找的是符合心仪的，面试了几家，他都觉得不怎么满意，要么离太远通勤时间长，要么没有就业前景给你画大饼。
面到最后，宋思明仰天长叹，恨不得魂穿刚出国的日子，逍遥自在。
忙到最后，宋思明决定先缓一缓宅在家，李杨知道他最近在找工作，不知道从哪钻了出来，得意洋洋，自信心爆棚的样子，“你猜猜最近我有个什么好消息？”
“什么？”宋思明瘫在沙发上毫不在意，李杨啧了声，靠近他：“关于你工作的，怎么不想知道吗？”
“不想。”
“嘿，”李杨奇了怪了，你一个天天找工作的还能不在意？一把将翻过身背对着他的人抓回来，直言道：“你还记不记得以前大学的一位学长，就是有事没事找你那个。”
学长？经常找自己的？宋思明一时愣住，反应了半天才记起的确有这么个人，那时他刚入学，那位学长又是带路又是帮找寝室的，很热心肠。
“怎么问起这个了？”宋思明问，那时候学长都已经是大三了，两人只熟了一年多，后来没怎么联系，只是偶尔发发消息，关系自然也说不上亲近了。
李杨把手机递给宋思明让他自己看，宋思明一脸雾水地接下。
“你那位好学长不知道从哪得知你找工作的消息，专门找到我让我转告你一声，他们公司很乐意招技能过硬的你。”
“只要你去。”
宋思明第一反应是拒绝，他和学长还没有好到这份上，李杨恨铁不成钢，戳着他脑袋指指点点：“你小子，别得了便宜就卖乖，你自个瞧瞧那条件，哪条不是打工人狂喜，我劝你自个好好想想再回复。”
宋思明不吭气，李杨犟不过他，知道他驴脾气，白了他一眼走了，宋思明默默凝视着手里的手机陷入沉思。
他还是去了，学长约的地点在一家咖啡馆上，比较隐蔽，是在一个小巷，又正值上班时间，人少得可怜，宋思明去的时候只有学长坐在那，店员也就一两个。
“学长。”宋思明坐在对面，印象里那张温润如玉，总是敛着笑意的眼看了过来，一双桃花眼更添了几分深情。
宋思明记得很清，在校，学长是有名的校草，接的情书也多，可惜都被他礼貌且疏远地回绝了。自己许久没有他的消息，现在看到真人，搭着一袭西装，气势更比以往沉稳，看来离校后学长成长了许多，不像自己，还在找工作。
“小学弟。”蒋海臣嘴角含着笑意。
“学长，你为什么选这？”宋思明原以为他会选择人比较多的地方，毕竟不熟这儿的人可是很难找到的。
“你不是喜欢安静吗？”蒋海臣说着眉头一抬，调笑：“再说跟你聊天不得找个只有我俩的地方。”
“学长你又打趣我了。”宋思明幽幽叹出口气。
这位学长什么都好，就是总说些很暧昧的话。
“好，说正事，”蒋海臣收敛笑意，拿出平常工作时的态度，“最近你在找工作，正巧我们公司也缺人，一直在招能人巧匠，学弟你的能力我们都知道，我们很希望你能加入我们，进公司你也不用担心会因为新人身份打压你，我们都是靠实力说话。”
蒋海臣说一段略微停顿看宋思明反应，发觉他反应不大，又罗列出公司各项福利，这下宋思明听进去了，眸色也越来越认真，蒋海臣内心一笑，停下说辞，抿着手里的咖啡静待他的回应。
宋思明很感谢他留给自己思考时间，时间慢慢向前走，蒋海臣也没催。他犹豫再三还是答应了，这年头能找到通勤时间短，有双休，还有加班补贴的工作简直难上加难。
“学长你为什么会找我？”宋思明不懂，他也不过与之见过几面，更多时候，还是在部门聚会联谊上。
“你不来可是我们的损失，思明，你要相信你的能力，毕竟你在校的实力我们都看在眼里，不是吗？专业第一~”学长笑眯眯地打趣，作为一个经常被告白的对象，他很懂得把握自己的优势，笑起来时，更显他这个人亲近，容易放下戒心。
果然，宋思明虽心存怀疑但仍信了十成，蒋海臣慢慢蚕食他的意志，后续相聊甚欢，顺理成章定了入职时间。
“那就这么说定了，小学弟，到时候别跑，不然我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可不好交差，为了这次约谈，我还专门调出时间约，临走时跟公司里的人放下豪言说一定会让我们学院的第一名进来，要是你半途反悔，我这面可就丢大了。”蒋海臣注视着宋思明，即使在笑也让宋思明感受到莫大的压力，被人信任的压力。
“知道了，学长。”宋思明说。
说完便垂下头默默看着捧在手心里的杯子，躲避对面灼人的视线。
他不擅长对付场面话。
蒋海臣便支着脑袋光明正大地瞧，在他印象里，学弟一直都是一副社恐的模样，自己第一次遇见他是在学校迎新活动上，当时他拿着单子，满眼无助地望着四周，密密麻麻的人群从他身旁路过，他也只会怯怯地躲向一边。
他长得好看，一些大胆的人问他是否需要帮助，也只会摇摇头表示拒绝，最后干脆沿着路边寻找自己的目的地，即使不知道怎么走也不问人，就算路边坐着好几个带路的学长、学姐，一头铁地瞎走。
不知怎的，自己一眼瞧见了他，正张望着四周建筑，或许是他太吸引人，又或者是这日的阳光太迷眼，蒋海岑愣在原地，恰时眼中人也瞧了过来与他对视，这时他知道了什么叫上帝的杰作。
坐在他旁边的几个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位颜值可人的学弟，他实在太乖了，周身干干净净清清爽爽，跟不懂事事的小孩似的，打眼就惹人疼，一圈人纷纷围了上去，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
宋思明缩着头，轻晃脑袋，低声拒绝，不断向后退的后跟暴露了他只想逃离的内心。
这副模样实在太过可怜，像被群狼环绕的弱小羊羔，蒋海臣怀着不可言说的私心，上前驱赶围在新学弟旁的伙伴，等人群散了小学弟明显松了口气，感激地朝他看了眼，以为跳出狼穴，实则落入虎坑，还是一只笑面虎。
他挑起唇角柔声轻问道：“同学是要去报到吗，教学楼是在这边，看你刚来我给你带路。”
宋思明不懂拒绝别人的好意，还是刚刚帮助过自己的人，踌躇再三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途中蒋海岑挑出几个话题，他也是一板一眼地回答。在这途中，蒋海臣知道了学弟的专业以及所在班级。
一路上宋思明话太少了，与蒋海臣想象中的画面不一样，起码他以为，他们会熟悉起来相谈甚欢，可现实给了他一耳光，让蒋海臣产生了深深的挫败感。
是学弟不喜欢自己吗？
蒋海岑忍不住伤心地问道：“思明学弟你讨厌我吗？”
“啊？”宋思明神游在外没听明白他说的什么，又为什么会说这话。
蒋海臣犹如被主人嫌弃的小狗双眉耷拉，“你好像不想跟我说话。”
没想到自己的性格给别人造成了困扰，宋思明不免自责起来。他本就是不喜与不熟的人聊天，能避则避，竟被好心的学长误会了。
“当然不是学长，我只是不知道说什么。”他很急切地说着，好似怕他不信，一双手也紧紧捏着书包带。
夏风拂过，吹起他们的碎发，蒋海臣看清了他焦急的眉眼和紧抿的嘴唇，是我说错话了吗？
“别难过，”蒋海岑上前拍了拍他的后背，换了个话题，“问了关于你的那么多，不如和你说说我自己，如何？”
“好。”
两人边走边聊，熟络起来，慢慢地，宋思明也能在平时偶遇上与他闲聊几句，蒋海臣总觉得自己能陪他到熟悉对方的存在，但后来因为临近毕业，工作室的事务也越来越多，渐渐地两人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 发的消息也石沉大海，偶尔才被回一两句，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两人的关系渐渐疏远，这是蒋海臣不愿意看见却不得不接受的事实。
直到今天，他又一次遇见了他，并且还能将心心念念的人以工作的名义带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简直是老天都在给他机会。
…
之后，宋思明顺利进入学长内推的公司，令他没想到的是，学长居然是经营者之一。
那天下午他忙完一道程序正想休息片刻等着下班回家，余光却瞥见出现在办公门口的蒋海岑，他吃惊地看去，“学长？！”
蒋海岑笑着，举起手里的袋子朝他挥手，朝他走近，翘起唇角：“反正要下班了，走，去尝尝？”
“翘班？”宋思明刚进公司还不想违反规定。
看他明显不乐意，蒋海岑用脚想都想得到他在想什么，他这个学弟什么都好，就是太老实本分了，出了社会也是跟在校时没两样。
“怕什么，我也是老板，还不能使点特权跟心爱的员工吃顿了？”
宋思明听得发笑，瞧了眼四周，办公椅上没几个在办公，空留个椅子，现在才发现居然只剩自己一个人了，要不是学长来，保不一定还要过会儿才知道同事都提前下班了，于是他爽快地答应了。
“行，学长等我下，马上收拾完。”
蒋海岑当然也不急于这一时，等他收拾完东西。
原以为蒋海臣会找个附近没人的地方就地解决，很意外，他带着宋思明准备去自己家里一聚。
宋思明第一反应是拒绝，又碍于蒋海岑领导和学长身份不想把两人关系搞僵，硬着头皮答应了。
整个路程宋思明拘谨地坐在副驾驶，时不时看向窗外。
他的动作太过明显，蒋海岑知道他不适，柔声安慰：“你放心，不用害怕打搅到我什么，家里一直都是我一个人在住，不需要应付哪个人。”
这句话仅仅只让宋思明放了一小宽心，其实更多的是：他不喜欢与不熟的人独处，两人相熟的经历已经过去好几年了，面对面聊天他不知道说什么。
蒋海臣的住所位于高档小区，进了门才知道里面面积能有多大，客厅的面积都可以满足宋思明一天的运动量了。
要不是之前出过国借住过别墅，饶是再冷情冷心的人看见这个场景，心里估计也会惊叹于这所房子空间之大。
很不巧宋思明已经见识过世界有多大，只是淡淡地扫了眼收回目光，两番体验下来感叹：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狗窝舒坦。
洗完手，蒋海岑把宋思明带到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的景色尽收眼底入眼皆画。
长长的公路横穿城市，两侧的路灯照亮整条道路，路面上，繁多的汽车上亮着灯，在楼顶看着如萤火虫之光，密密麻麻，温暖而明亮。
更不消说周边的高楼，矗立夜空，千家万户的灯芒从中探出如星火汇集一起，点缀成一幅好景，好一个国泰民安。
两人边吃边喝，不知不觉已过半晌，现在宋思明脑子晕乎乎的，他知道自己喝醉了，慢慢地不再讲话，沉默地坐在地上，端着杯子，趴在双膝上直勾勾地盯着外面。
蒋海岑一个人说了几句无人应答，转头看到一张略显落寞的脸，这张脸的主人眼神中失去了往日的风采，低垂着眉眼，尽是脆弱之感，恨不得叫人抚平他心间的忧愁。
蒋海岑回想起，以往部门联谊很多时候宋思明也像现在这样，一个人待在角落，满眼落寞地望着吵闹的人群，好似路边野猫可怜巴巴地望着温馨的家，想融入又不知如何动作。
其实他完全不用这样可怜，宋思明长得好看，是很多人都喜欢的类型，只消他一句话，保不定周围人都会围过去讨他开心。
可是，他不，即便聊了几句也会趁人不注意默默退出聊天圈，缩在一旁沉默地喝着手里的水，次数多了，大家都以为他不喜欢聊天，也就很少与他主动挑起话题，渐渐地，宋思明越来越不开腔了。
“很好看？”蒋海岑忍住心中的怜惜放下手中的酒，看向一直不语的人：“都说一件事，每个人看到的想法都不一样，这里看过太多次，都不知道自己第一次看见是什么感觉了。”
耳边一片清静，蒋海岑以为又是一场无疾而终的话题，没成想许久不说话的宋思明说话了。
“很好看，”因醉酒无甚表情的美人指了指窗外，很认真地说道：“大家都在为各自的目标而奋斗，都有想做的事，比我强多了。”
宋思明喝醉了，脑子里不敢说的话，被他轻易说了出来：“他们活得比我好，要好很多很多。”
“为什么？”蒋海岑诧异问道。也不怪他是这副表情，小学弟要有样貌有样貌，要有学历有学历，据他所知，家里还有两套房，吃穿用度根本不用愁。
宋思明不说话了，垂着眼轻咬嘴唇，半响，掏出手机，打开聊天软件，点开一个头像。
蒋海岑抬头看去，是个有关树木的头像，图片太小看不清。
宋思明噼里啪啦按下一堆，片刻，手指微停，下一秒又退回去很多，就这样删删减减，最后发过去的只有一个句号横在聊天屏中。
“算了。”他说。
蒋海岑不解，又见宋思明别扭地说着，“反正又看不到，不发了。”
他的语气太过傲娇，一瞬间，一向好脾气的蒋海岑戾气横生，眉头鼓出几条线。是谁？！会是谁让小学弟露出如此骄纵的一面？
他有预感到，如果这人不是小学弟的家人，那此人以后很可能会成为自己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哪怕现在对方并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