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不可告人
“老余,你说……咱妈这个……”我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余寒叹了口气:“咱妈就是这样的人,不想麻烦别人,所以自己有啥事都不说。倒是别人有事她就非得管一管。”
秦川皱着眉头问道:“那自己生病也不能不说啊。”
余寒耸了耸肩:“这么说吧,小时候我回了一趟老家,咱妈在那不受待见,光被数落,但是我妈不说,我那些亲戚也是背地里骂,我和我爹也不知道。有一次出门我自个儿跑回来了,才知道她受那么大委屈。”
我好奇地问道:“那你做出了什么反应?骂回去了?”
余寒冷笑一声:“嗯。”
秦川轻推一下余寒:“你还真敢骂,不怕被你爹弄死啊。”
余寒冷笑一声:“你还记得之前跟你说过我被我爹揍进去过医院吗?”
秦川沉默了。
余寒冷笑一声。
所有人低头沉默。
余寒愣了愣:“你几个为我默哀呢?”
我叹了口气:“老余全身上下粉丝性骨折。”
余寒捶了我一拳。
孙禾突然问道:“那之后你父亲是怎么做的啊?”
余寒撇了撇嘴:“把我揍一顿,把我那些亲戚骂一顿,之后再也没回过老家。”
秦川突然想起来:“我就一直搞不懂你家,多么美好的爱情怎么出来个你这么个亲情。”
余寒冷笑一声:“我就真的是个意外你知道吗。”
我问道:“这爱情有多美好?”
秦川用大拇指指了指余寒:“他爹没跟他妈大声说过一句话,但是他爹能把他往死里揍。”
余寒攥紧拳头抵到秦川脸上,然后立刻伸直胳膊,秦川差点躺沙发上。
我坏笑一声:“秦川你继承了叔叔的优良基因是吧。”
余寒转动手腕子,张开手掌拍了下秦川罪恶的嘴脸:“嘁,就他。”
秦川翻了个白眼:“是啊是啊,你继承了,抽烟喝酒样样行……”
余寒一听到个字眼便起身死摁着秦川。
“秦川咱俩今天必须没一个!”
“禾苗救我啊!”
我皱着眉头嫌弃地看着这个场面。
这个时候妈妈端着一大碗丸子走了过来。
“你俩怎么又闹腾啊!”
秦川不示弱,抽出空来还手反击。
两个人在沙发上打起来了。
余寒被秦川抓着脸说不出来话,只能含含糊糊地呜咽两声。
妈妈见状直接硬生生给两个人拉开了。
“每年过来都打都闹!你俩有那么多仗要打吗!我回来再看到你俩打仗都给我滚出去!”
余寒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头靠在沙发背上,抬眼看着天花板。
秦川则是“哼”了一声,托着腮往一边看去。
我指了指余寒的脸,偷偷和孙禾说:“禾苗姐,咱就是说啊,川哥是不是下手重点了,你看那痕,川哥你属猫的吗。”
秦川“嘁”了一声。
我撇了撇嘴,小声和孙禾说道:“禾苗姐,你信不信,他俩什么都不做,就能打起来。”
孙禾疑惑地看着我。
我抽了一张桌面上的卫生纸,揉成团,扔向秦川。
秦川转头看向余寒,踹了一脚。
余寒转头看向秦川,踹了一脚。
秦川坐直了身子。
余寒翻了个白眼转过去身,不想看他。
大战一触即发。
我打了个哈欠,背对着他们,捂着耳朵不想理他们。
妈妈闻声赶来,又把两个人拉开了。
“说吧,谁先动的手。”
余寒和秦川异口同声地说:“他。”
结果下一秒,大门一开,清出去两个人。
“治不了你俩了还。”
我实在没忍住,嘲笑了起来。
结果下一秒,大门一开,清出去一个人。
我满脸问号看向那两个人。
“我怎么了。”
余寒凶神恶煞地看着我:“就你小子惹出来的事儿吧?”
我咽了咽口水。
秦川“嗐”了一声:“紧张了,肯定就是你!”
孙禾坐在原位,看着原本满满当当的客厅突然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然后听到一阵疯狂的拍门声。
妈妈在厨房喊道:“不用管他们,让他们闹去,闹够了再回来!”
孙禾眨了眨眼。
孙禾总觉得门外有“轰隆”的声音,但是听不清是什么声音。
突然有一瞬间,安静下来了。
孙禾突然有点慌。
门外的三个人并排坐楼梯上,想不明白前因后果。
秦川道:“来你家这么久我第一次被清出来。”
余寒摇了摇头道:“你来我家这么久我第一次被清出来。”
我托着个腮道:“我第一次来你家就被清出来了。”
秦川冷笑一声,搓了搓我的脑袋:“哼,委屈你了。”
余寒想不明白道:“平常咱俩这么闹腾的时候我爹都没把咱俩清出去。这下可好了,小高也出来了。”
我冷笑一声:“呵,你把咱妈真惹急了,寒寒。”
余寒冷笑一声:“你才是最应该滚的那个人。”
我“嘁”了一声:“要不是你俩打仗咱仨能出来吗?”
秦川不解地说:“不是你怎么出来了啊,你是导火线吗?”
我翻了个白眼:“因为你俩出去我没忍住笑了出来。”
三个人同时叹了口气。
秦川突然说道:“有点冷。老余你撒个娇放咱回去。”
余寒瞟了一眼我:“你让小高去,小高擅长。”
秦川看向我。
我“嘁”了一声:“你自己去。”
秦川道:“冷,大冬天的你穿这么点在外边不冻得慌吗。”
余寒捂着脑门道:“唉,我抗冻。”
我耸了耸肩:“我无所谓。”
余寒突然说道:“你无所谓就无所谓,别给我冻发烧了哈。”
我眨了眨眼。
秦川问道:“发烧怎么了?他不是有春风吗。”
我叹了口气:“发烧就用不出来了。”
秦川叹了口气:“清理门户这么个清理法吗。”
余寒叹了口气:“饿了。”
我和秦川嫌弃地看着余寒。
余寒皱了皱眉头看向我们:“你俩不饿吗?”
我和秦川同时“嗯”了一声。
过了一分钟左右,门突然打开了,但三个人没一个回头的。
孙禾说道:“妈妈让你们进来。”
秦川看过去,叹了口气。
这个时候妈妈突然喊了一声:“要进就进,不进滚!”
三个人立刻站了起来钻屋子里。
妈妈揉了揉太阳穴道:“洗手吃饭。”
刚一进门,我打了个喷嚏。
“你看看,冻着了吧。”
我微微鼓起腮帮子,搓了搓手。
等洗完手,五个人围着坐下来吃饭,我才想起来刚才发生的事。
“妈,您想看淡绿色的仙境吗?”
“不想,吃饭。”
我装作失落的样子叹了口气。
“你快点啊,菜都要凉了。”
我提起兴致,放下筷子。
随后,我唤醒异能,双手在空中挥舞了几下,释放春风。
那春风倒是淘气,呼啦一下子全扑向妈妈,凌乱地环绕在她身边,慢慢融进她的血液里。
余寒此刻的心情是额外的沉重。
妈妈感叹一声:“嚯,确实挺邪门啊。”
我勉强笑了笑说道:“妈,好看嘛?”
妈妈点了点头。
但除了妈妈,所有人都提着一口气。
等春风开始散漫在屋子里,我停了下来。
妈妈的脸色红润起来,也没了刚开始瘦削的模样。
余寒咽了咽口水,道:“妈,以后哪不舒服啊,就找高粱,高粱这个可邪乎了。”
妈妈赞叹一句:“确实,我这昨天还腰疼呢,刚才就感觉好多了。”
我低头咬了咬手指,试图缓解尴尬。
只听妈妈说一句:“唉,小高,别咬指甲,不卫生!”
我被点名后便放下手拿起了筷子。
妈妈点了点头,道:“唉你还别说,真挺邪门的,刚刚被烟呛了一下,这一会好多了。”
余寒道:“妈,实在不行那个油烟机咱换了吧。”
妈妈摆了摆手道:“换不换的,现在一个油烟机,多贵啊,现在这样就挺好的。我开的力度小才被呛的,下次我开大点。”
余寒耸了耸肩。
妈妈赶忙转移话题:“怎么样,好吃吗?”
我点了点头:“香。”
“香就多吃点,你看你瘦的。”
秦川转头问余寒:“唉,老余,高粱多少斤啊。”
余寒愣了一下:“你问我吗,我都不知道我多少斤。”
秦川又看了一眼我:“你的体重有三位数吗?”
余寒撇了下头指向妈妈:“还没三位数嘞。”
孙禾歪头一想:“这么说,我也才九十六斤。”
秦川摊了下手:“这张桌子就咱俩最沉。”
余寒嫌弃地说:“去你的,别把我拉进来。”
妈妈突然想到个问题,问道:“禾苗,我记得你才十九吧,你弟弟都上大学了,你怎么来当主持人呢?”
孙禾愣了愣,夹菜的手停到了半空中。
秦川一看形势不对,便道:“哎呀,不就一个大学嘛,老余都没上过是吧。”
余寒把脚踹向秦川:“吃你饭。”
孙禾想了想,尴尬地说:“我……我高考的时候,成绩还不错,能上一个不错的大学。但是……我弟弟没考上,就……顶替我……去了。”
妈妈听完呼了余寒一巴掌:“你没管吗!让人家禾苗这么受委屈!”
这把余寒打的一愣一愣的。
秦川赶忙解释道:“那个……妈,这件事老余管不了,这不属于他的管辖范围内。不过已经弄好了,禾苗还能再高考一次。”
妈妈问道:“那你回学校上学啊,你还在这干嘛呢。”
孙禾艰难地咽下一口菜,道:“妈……我挺喜欢在电台工作的……我虽然想过要去上学的,但是……现在就挺好的了。余寒不也是没上过嘛,现在工作也稳定生活也不错,我觉得……”
妈妈叹了口气:“女孩子确实是要有自己的事业,但是你首先要有自己的学业啊,现在找工作连大学本科毕业都难找,更何况你这种高中学历的啊。听妈的,回去好好上学。”
余寒附和道:“我建议啊,你这种成绩不错的,你去试试成人高考,因为普通高考已经来不及了,川儿是上过大学的,他既然能毕业那肯定也有一定的实力,让川儿帮帮忙,补补习。那个高粱,你也跟着一块学。”
我诧异地问道:“为啥啊,你怎么不跟着一块学啊。”
余寒撇了撇嘴:“你个小学都没毕业的你不赶紧学学啊。”
我反驳道:“你个大学都没上过的你不跟着学学啊。”
余寒道:“我大专。”
我继续反驳道:“大专才几年啊,川哥上了多久的学你呢。”
余寒道:“我考公了。”
我突然想不到该说什么了:“那你……你这个……”
余寒道:“我干了快七年了,你说我学过啥。”
我无奈摆了摆手:“我学好吧,我学。”
妈妈赶紧说道:“哎呀赶紧吃饭吧啊,吃完饭再说。”
我鼓鼓嘴,道:“哼,老余真讨厌。”
余寒耸了耸肩。
秦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高粱你这个样儿真有点可爱。”
我龇牙咧嘴地说:“哎呀去你的。”
孙禾附和道:“但是这样看高粱真的像个孩子一样。”
余寒坏笑地看着我:“呀,某个成年人被当成小孩来看啦。”
我瞪了他一眼。
余寒道:“哎呀高粱,我劝你尽快长大,毕竟你老说你是成年人,长得跟个孩子似的,那差别太大了。”
我翻了个白眼。
妈妈叹了口气:“你也别说人家,你现在就跟个小孩似的,自己心里没数吗。”
我趾高气昂地看着余寒:“哼,让你狂。”
余寒翻了个白眼。
秦川嘴里含着菜,含含糊糊地说:“老余,你俩也天天这么打吗?”
我和余寒异口同声地说:“没有。”
随后两人对视一眼:“呦呵——”
秦川冲孙禾使了个眼色。
我决定闭会嘴吃饭。
结果余寒突然犯病道:“高粱,叫声‘哥’听听。”
妈妈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吃你饭。”
秦川跟着起哄:“高粱我也想听,你叫禾苗一声‘姐’。”
我冷笑一声:“我可以叫川哥,也可以叫禾苗姐,但是你这个损粗,叫你老余都算好的了。”
余寒耸了耸肩。
妈妈不耐烦地说道:“你们几个,嘴也不嫌累,要么说话要么吃,早晚把嘴皮子磨破了。”
我和余寒、秦川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努力憋笑。
不知道在笑啥,反正看了眼对方就想笑。
妈妈问道:“你仨笑啥。”
三人同时回答:“没有没有哈哈哈没笑。”
这倒是把孙禾看笑了。
妈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你们仨啊,就是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