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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志向远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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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余寒嘴上说眯一会,但其实一直醒着,歪着个脖子也不嫌累,就坐那跟具尸体一样。

    我偷偷溜回来的时候,看到余寒还在眯着。

    然后我趁机蹑手蹑脚地回到床边。

    但我一个不留神,被余寒不知道什么时候伸出来的腿绊倒了。

    我直接趴在了地上。

    一个响声,直接惊醒了余寒。

    “嗯?”

    余寒醒了过来。

    “呀高医生,你怎么在这儿啊。”

    我的面部肌肉直接绷紧,眉头紧锁好像要夹碎一个核桃。

    “等会等会,磕到膝盖了……啊……”

    余寒憋笑着,收起脚站了起来,然后走到我旁边扶我准备起来。

    “要不你先坐一会缓缓。”

    我慢慢坐起来,把裤腿卷起来,看到膝盖这一块直接发紫。

    余寒知道自己玩儿大了。

    “嗯……这淤青有点紫啊……”

    我抬眼看了看余寒。

    然后又动用异能治愈了发紫的淤青。

    等这一块恢复到正常肤色,我把裤腿放下来,爬了起来。

    “你故意的吧。”我问道。

    “啊?我故意的?”余寒反问道。

    “别装了,我知道你是故意的。”我直勾勾地盯着他。

    余寒咽了咽口水。

    “你就把脚放这然后再睡,就等着我上钩是吧?”

    余寒眨了两下眼。

    “啊……对。”

    我像是猜对了一般抬着下巴看着他。

    “哼哼。”

    余寒看着睿智的我,嘴角抽搐着。

    我没理会他,转身就去把自个儿的药瓶子拿下来。

    余寒趁机转身捂着嘴偷笑。

    我把瓶子收拾好之后,看了一眼余寒,转身去了护士站。

    “有病吧。”

    余寒见我出去了,一下笑了出来。

    不知道哪里好笑,反正就是想笑。

    等我飘然回归,余寒靠着床脚坐着,这会才发现我的唇瓣干裂。

    余寒想了想说道:“你喝水吗?”

    我本想拒绝,但一说到喝水嗓子确实有些干涩,点了点头道:“喝。”

    余寒指了指床头柜的矿泉水瓶,道:“喏,水在那呢。”

    “哎对,我褂子呢。”

    “你褂子在那。”

    余寒又转身指向门口的橱柜。

    “你喝水吗老余?”

    “我不喝了。”

    于是我拿了两瓶,递给了他一瓶。

    “咱俩干杯。”

    “去。”

    余寒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接过来了。

    拧开瓶盖,我一口干了半瓶。

    余寒没那么夸张,喝了两口就拧了回去。

    “这么一喝还挺渴。”我恋恋不舍地离开了瓶口,又勉强喝了几口。

    余寒看了眼手机,划拉两下屏幕。

    喝完水,我长舒一口气。

    “现在有点晚唉,我们要回去吗?”

    “不,我要困死了。”

    我打开橱柜拿出来我的大褂,穿了上去。

    余寒见状问道:“你还要去忙吗?”

    我边整理边说道:“我在这睡的倒是挺滋,其他人一忙就忙好几个小时,我怎么也得转转吧。”

    “那我也不在这待着了。”

    “你要不去宿舍睡会?”

    “拉倒吧,你们这的宿舍肯定一股药味。”

    我勉强地笑了笑。

    “那我去看看了,或者你去我办公室也行。”

    “我到你办公室歇会吧,医院哪里都一股药味。我正好也有事没干完。”

    “你怎么还得接着忙啊。”

    “和你一样啊,工作什么的放也放不下。”

    我耸了耸肩,出门右拐便去了儿童病房区。

    余寒在原地坐了一会,迟迟不愿起来。

    等发完最后一条信息,余寒才起身离开这个鬼地方。

    余寒没有穿警服回家的习惯,一般他的制服除了工作时间都出不了单位。

    但余寒随身携带着警察证。

    这也给了余寒一个性格——低调。

    非必要不会亮出自己警察的身份牌,但随时可亮。

    从师父那学来的。

    我也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我本以为是规定,才知道他是自愿的。

    这就和我不一样啦,我毛也没有还能被人称个医生。

    我这样的就纯属走个捷径。

    我连医用酒精都没碰过,更别说纱布手术刀什么的了。

    唯一进手术室的机会是产妇难产的时候。

    那给我吓得,就在门口光伸个手出来,眼睛闭的比产妇还紧。

    就这个事,当时余寒笑了我一晚上。

    毕竟全医院就我不戴口罩不穿防护服,平常的大褂连扣子都不系,就当个外套穿。

    整个医院学历最低的、完全不懂医术的、却最有能力的医生,我想想就觉得费劲。

    我觉得我是时候提高学历了。

    因为我天天和白痴一样这个不知道那个不懂。

    去儿童病房区的路上,我一直在打哈欠。

    走廊已经熄灯了,显得有些昏暗。

    一些因车祸有幸活下来却没有完全康复的孩子在这熟睡着。

    我找值班的护士要了名单,扫视一眼便还了回去。

    “算了,等明天他们醒了再说吧。”

    护士不是很理解:“高医生,这不像您的风格啊?”

    “我去找过其他人要名单,但是没给我,反而让我回去休息。那些孩子也在休息嘛,我别去打扰了。”

    “那高医生也去休息吧,这里我们看着。”

    “嗯,有事随时跟我打电话吧。”

    我打了个哈欠,转身便走向电梯,去往二楼。

    我等待电梯时,又打了两个哈欠,实在受不住,只好把手掌放在墙上,额头靠在了上面。

    以至于电梯门开了我都不知道。

    等我回过神来再去看时,电梯门正在关上。

    我赶忙按下电梯按钮,让它再打开。

    我慢吞吞地进了电梯,按下二楼的按钮。

    唉,乏了,乏了。

    我迷迷糊糊走到办公室门口,按下门把手,发现里面没有开灯。我一打开灯,才发现里面没有人。

    “余寒呢?”

    我感到很奇怪,便关上灯又打开了一遍。

    “还没过来吗?不会迷路了吧。”

    我把灯和门都关上,决定回到病房去找他。

    此刻的余寒在医院外。

    手里握着从大褂口袋拿来的录音笔。

    “出来吧。”

    话音刚落,身后的草丛窸窸窣窣走出来一个人。

    “薛晨,大半夜的有事吗?”

    薛晨在余寒身后,默不作声。

    余寒盯着他,做警察的威严毫不动摇。

    “把录音关了。”薛晨首先发话。

    但余寒听着这声音,有些虚弱。

    “录音?关了?不好意思。”余寒微微摇了摇头。

    “我不能让组织抓到我的任何破绽,关了。”

    “我又不会交给你那个组织。”

    “但不能有证据。关了。”

    余寒突然明白了什么,拿出录音笔关掉了,还把刚才录下来的都删了。

    “谢谢。”

    余寒收起来,看着薛晨。

    薛晨没从高楼的影子下走出来,所以余寒只能看到他大概的轮廓。

    “所以,有事吗,薛晨?”

    “有,而且很重要。”

    余寒让出时间给他,让他说明什么事。

    “你是不是查到了关于高粱的什么事情?”

    余寒没给出反应。

    “看来您老人家说不出来一点话了,那我就都说出来了。”

    薛晨往前走了两步,露出自己的全身。

    余寒发现他的面容苍白,眼睛无神。

    “你应该从那个孤儿院打听到了不少关于高粱的事吧,还有我的。那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余警官,别告诉高粱你知道这些。”

    余寒微微上扬嘴角,道:“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薛晨苦笑一下:“等我说完。”

    余寒识趣地闭上了嘴。

    薛晨顿了顿,道:“余警官,您知道高粱以前是什么样的人吗?”

    余寒想了想,道:“内向,喜欢独处,和现在的他完全不一样。”

    薛晨深吸一口气:“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他一点没变。”

    余寒露出疑惑的神情。

    “如果说你和高粱我选一个,我肯定选高粱,所以我不管你知道了多少,你就算是把他祖上八代都查出来了我也不管。他为了治疗你的抑郁……”

    “咳咳。”

    余寒一听到这两个字就严肃起来了。

    “好,不说。他为了你吧,这么说。他为了你,特地把这些都藏起来了。你见他没事就说他的身世吗?”

    说过,但那是办案需要。

    “薛晨,你是多在乎高粱啊。”

    “我在乎他,就像他在乎你一样。”

    “因为朋友关系?”

    “因为救命之恩。”

    余寒愣了愣。

    “高粱不会对自己朋友那么重视,除非是欠天大的人情的人。在其他人的眼中,你已经算是他的家人了。”

    “家”“人”,这两个字让余寒的心颤了一下。

    当初余寒听陈小颖的案件中的录音时,听到“家人”的时候余寒已经绷不住了。

    余寒没想过会有这么一个人这么看重自己。

    余寒咽了咽口水。

    “余警官,想必你也明白高粱的地位了,相当于你们警方和我们最和平的沟通桥梁了,桥塌了,我们只有同归于尽了。”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在乎高粱不止是因为他帮过我,更是因为,我不希望我们打起来。”

    薛晨咬了咬唇瓣。

    “余警官,我希望我可以站在正义的一方,就像高粱站在你们这里一样,但我没有机会了,我只能老老实实当个二五仔了。”

    “你有机会改邪归正,你现在已经站在正义的一方了。”

    薛晨摇了摇头。

    “余警官,你想的太简单了。在组织里,我一眼就能望到我生命的尽头。”

    “你是我们的卧底,我们不会把你当作犯人来看。”

    薛晨低下眼,看着地面,道:“可我已经把自己当成罪人了。”

    余寒说不出来话了。

    “总之,你要保护好高粱。哦对了,我给的新年礼物,还行吗?”

    余寒点了点头,道:“嗯,高粱很喜欢。”

    薛晨无助地笑了笑,把外套拉链拉开,露出自己的右肩。

    余寒看到了一条血淋淋的鞭痕。

    “好歹也是用半条命换的,不喜欢也得喜欢。”

    余寒手足无措,右手在半空中不知道在做什么动作。

    “一共吃了十五条鞭子,三天没起来。”

    “我说你怎么……这么憔悴……”

    薛晨把伤势掩盖好,穿好衣服,道:“我和高粱说好了,等事情结束,我把所有人都救出来,我该判刑就判刑,该蹲局子就蹲局子,该枪毙就枪毙。但我要把所有人都救出来,所有人。”

    薛晨特地强调了“所有人”。

    余寒点了点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薛晨却摇了摇头:“余警官,您还是不知道。等我下一次吃鞭子的时候,估计您就知道了。”

    “什么意思。”

    “我不能说。”

    余寒心里彻底不平衡了,心中公平正义的天平直接转起圈来。

    “没事的话,我走了。”

    “你的伤……我去叫高粱。”

    “不用了,他不必知道。”

    “那你总不能一直挺着吧。”

    “一直挺着呢,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余寒愣住了。

    “走了。”

    说完,薛晨晃了晃手,消失在这夜色中。

    余寒眼前还是那条血淋淋的鞭痕。

    不,是憔悴的薛晨。

    也不是,是……无助的异能者。

    是的,薛晨没必要把自己逼到这一步的,但是他没有办法。

    余寒不知道自己保护的到底是什么。

    余寒听着草丛窸窸窣窣的声音渐渐远去,才挪动脚步走向医院门口。

    余寒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对,眼下应该做的,是保护桥梁。

    正如薛晨所说,桥塌了,就只有同归于尽的的结局了。

    余寒看了看手里的录音笔,陷入了沉思。

    然后紧握着录音笔,目视前方的灯光。

    余寒下定决心救所有人出来。

    包括那些被研究的异能者,和被歧视、受压迫的异能者。

    让所有人过上自己想过的生活。

    余寒正想着,看到一脸怨气的我撇着嘴朝他走过来。

    “我办公室在户外吗?”我无奈地问道。

    余寒一时想不到词来说话。

    “你不知道二楼是哪吗?”我再次问道。

    “我知道,我就是…有点多疑,在窗户看到下边好像有人鬼鬼祟祟的,才出来的,一看没人。”

    “咋滴太平间的跑出来了啊?”

    余寒无奈地撇了撇嘴。

    “这都凌晨几点了,我找你好几圈没找到,一问前台看到你跑出来了。”

    我叹了口气,随他一块回了医院。

    “那个……高粱。”

    “干啥。”

    “如果给你一个机会能救出所有异能者,代价是牺牲自己,你愿意吗。”

    “你还别说,我最近看书学了不少诗词。”

    我停下脚步,看向余寒。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而且,如果可以,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

    我笑了笑,转身继续走着,走进医院。

    余寒把这一瞬间死死地印在了脑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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