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影婆娑
秋夜,风高夜黑。
银湖的岸边,皎洁的月光照在湖水之上,宛如映在镜中一般。
今夜的湖水,安静的吓人,水面不起一丝涟漪,就连平日里芦苇荡中欢快的蟋蟀,今天不知怎么也没了声音。
漆黑静谧的夜中,湖边的芦苇荡突然簌簌作响,紧接着一个黑影一闪而过。身形之快,就连芦苇丛中栖息的鸟都没惊动。
那黑影以极快的步伐停在了一片空地中央,身着夜行衣的他,在这漆黑的夜里,更难让人发现他的踪影。
只见他环顾四周,自顾自的说了一句:“就是这里了。”
说时迟,那时快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口哨声,唰唰唰从湖两边的芦苇丛和不远处的树林中窜出几十个黑影。人人身着夜行衣,黑巾蒙面,黑纱裹头,隐在黑暗之中,半点也不会被人发现。每个人的背都后背着钢刀,仅凭刚刚那速度,也能看出个个的武艺都不是泛泛之辈,只一个瞬间就齐刷刷的单膝跪在黑衣人的面前。
“首领!”一个高高瘦瘦的黑衣人拱手抱拳对面前的黑衣人说道
“人都到齐了?”
“到齐了,罗生堂排的上号的高手已经尽数在此。”
“好,但是仍然不能掉以轻心,那高雄毕竟是一派掌门,还佩戴名剑‘凤鸣’。告诉弟兄们切不可掉以轻心,今夜务必了结了高雄。”
“首领放心,属下探听的明白。高雄身上带着那件东西,早已成江湖黑白两道的头号目标。这十余日来他大小数十战,早已筋疲力尽,已是强弩之末。今夜这些兄弟都是江湖老手,联手攻来,凭那高雄有通天本领,今夜也决计插翅难逃。”
黑衣首领眼神环顾四周,看着那群人一个个虎口遒劲有力,显然武艺都不是泛泛之辈。见此情形也放下心来,对高个子的黑衣人耳语道:“不仅要结果了高雄,那件东西也一定要带回去,这可关系到相爷全盘的计划,也关系到我们的生死,千万可大意不得啊”
“是,首领放心。”说完手一挥,所有黑衣人一瞬之间没了踪影。
宁静的夜晚,静谧的湖泊,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祥和。
不觉间,明月正中,已是子时。
突然芦苇丛中几只野雉扑腾了起来,只见一人身着一件满身是血的红色锦袍,双手扒开芦苇荡,踉踉跄跄而来。那件锦袍上,满是鲜血,一时间也分不清哪是锦袍的颜色,哪是鲜血。下身着一件锁子黄金甲,按朝廷的制度,此甲只有一定身份的高级军官才有资格穿戴。
只见他右手倒握着一柄长剑,长剑的上的斑斑血迹还未干,不住的滴在地上,左手腕被一支断箭贯穿而过,全身大小伤痕,宛如盘根一般。不用说此人刚经历过一场大战,而且战况极为惨烈。
此人一边踉踉跄跄的跑着,一边不住的回头往后看,眼见没有追兵跟来,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左手忍着剧痛从怀里摸出一个黄绢布包着的盒子,看着怀里的东西无恙,这才放下心来长叹一声,右手使劲的把黄绢布往怀里揣了揣。
抬起左手,右手猛地拔出了插在左手手腕的箭矢。放在鼻尖闻了闻确认箭是无毒的,从上衣扯下一块条布,虽说布条早已是污秽不堪,但是系在手腕上,也勉强能有止血的作用。
“高都统,别来多事啊。”高雄堪堪的处理了一下伤势,刚想在芦苇丛中小憩片刻回复些体力,突然听到这话,猛地拿起长剑警觉起来。
“罗羯”高雄一听声音便知来人是谁,长剑直挺,已然做好战斗的准备。
高雄剑指前方,不想罗羯却从高雄身后缓步走出。“师兄,你纵横江湖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个在你背后出现的人。”罗羯的语气中带着些讥讽之味。
罗羯和高雄本来是同门师兄弟,虽说是师兄,高雄入门也只不过比罗羯早了七天而已。罗羯天赋极高,一学就会,一炼就精,武艺很快就超越了高雄。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罗羯会是下一任掌门的不二人选的时候,两人的师傅最终却做出了惊人的决定,选择了高雄做掌门继承人,把自己的绝世内力和掌门秘技传给了高雄。使得高雄一跃成为了当世数一数二的高手,而这也成为了罗羯黑化的开始。
后来两人的师傅坐化,师兄弟两人也就此分道扬镳。
罗羯加入江湖臭名昭著的杀手组织“罗生堂”,凭借高强的武艺和心狠手辣的性格,一跃成为罗生堂的二把手。而高雄带领师兄弟入伍从军,成立拔寨营,赫赫战功官至都统。
高雄听得背后声音,忙转身手中长剑直指罗羯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说着话拿剑的右手鲜血还在不停的流着。
罗羯看着高雄不断流淌的鲜血,不由得小人得志起来,讥讽的说道:“师兄,看来庙堂江湖,黑白两道,给你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交出那件东西,看在师兄弟以往的情分上,我给你留个全尸。”
“怎么北齐终于要暴露自己的野心了?别说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就是知道,也绝不可能让你们这些奸邪之徒染指”高雄这话掷地有声,端的一身正气尽显。
“找死!”罗羯双掌一拍,早就埋伏在四周的黑衣杀手齐刷刷的飞身而出,不消片刻,早已埋伏在两旁的杀手,将高雄团团围住。
“师兄,我再问你一次,那件东西你当真不交。”
“废话少说,今天我就替师父清理门户。”说罢长剑直挺单取罗羯。
这些杀手怎么可能放任高雄单取罗羯,立时便有两人一左一右挺单刀直取高雄。高雄这一剑朝罗羯直刺而去,看似威力极大,其实破绽百出。被这两人一左一右夹攻之下,没有办法只能回剑御守。
便在此时罗羯双手一挥喝道:“大家一起上,杀了他。”话音未落,几十名杀手一起举刀向高雄攻来。
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饶是高雄武艺再高,毕竟只是血肉之躯,加上这十数日以来大小经历数十战早已伤痕累累,筋疲力竭。此时被几十位好手围攻,只能左遮右挡勉强抵挡,苦苦支撑。
高雄边战边退,心中想着找到一处隘地,让对方做添油战术,再依仗宝剑之利,方可有一线生机。可这湖边一马平川根本无险可守,高雄勉力支撑几招右腿被一人一刀砍出一个大口子,顿时鲜血直流。高雄心里焦急,再这样下去只怕自己今日便要命丧当场。当即抖擞精神,只攻不守挺剑猛攻起来。
只见他的招式陡然间变得生猛无比,根本不拆招,只和对方兵器硬碰。
一旁看着的罗羯眼里看的明白,高声说道:“师兄,不要妄想以兵器之利取胜了,竟然要对付你,当然不可能忘记你的凤鸣剑。这些人的兵刃都是由波斯外来的金钢所铸,你是砍不断的。”
他口中的波斯金钢,也被后世称为大马士革。当时也只有波斯国中的贵族和皇家卫队才有资格使用,这种材质即便是在当地也不是有钱就买到的,不通过当地的贵族和权贵是决计弄不到手。
为了对付他居然花了这么大的心思,高雄心里明白北齐这次是势在必得。
想到此处他心中不免一紧,暗暗想到:“我自己的生死都无关紧要,那件东西若是落到这些人的手里,只怕不止是这雍凉二洲,就连中原大地都将生灵涂炭。无论如何我要突围出去,赶往龙虎山,如此不详之物绝不能留着它为祸人间。”
一直在一旁观战的罗羯看的真切,高雄那身形突然间变得飘忽不定,他二人从小一起习武,哪里会看不出来他就是在寻找时机,准备突围而去。罗羯哪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立马引剑出鞘向高雄攻去。罗羯这一剑甚是怪异,乘着高雄转身对敌的空隙,往高雄的背心疾刺而去。
高雄忙于应对面前之敌,对背后这突如其来的一剑不急防备。剑快到高雄背后时,他才听到背后声响急忙转身回防,但是为时已晚,这一剑还是直直的刺入了他的心口。
“噗”的一声高雄被长剑贯胸而过。这一剑罗羯打定主意,要立毙高雄于剑下,但是高雄突然的转身回防使得剑偏离了本来轨迹,这剑斜着穿胸而过却偏离了心脏,他也因此没有立刻毙命。
“师兄,你可别怪师弟,各为其主,我也是没有办法。”罗羯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那双眼睛里,流露出及其复杂的感情,几分不甘,几分不忍,几分讥讽,几分怨恨。
高雄左手死死地抓着罗羯的剑,猛地大喝一声,右手一剑刺穿了他的小腹:“师弟从小师兄最疼的就是你,现在咱俩一起去师父面前请罪吧!”高雄这一剑也是笃定主意,要将他立毙于剑下。
现在的情况变成了,罗羯高雄两人的命脉互相在对方的手里,这种情况下谁也不能退后一步,稍一退后便有性命之忧。
罗生堂的杀手们,看到这种情况一时也不知所措。那罗羯毕竟是他们的首领,杀手们投鼠忌器,生怕冒然出手攻击高雄,他会仗名剑之锋利,一瞬间就了结了罗羯。
便在这时高雄怀里黄绢布包着的木头盒子,掉落在地上,好巧不巧的撞在凸起的石头上,撞开了盖子。刹那间一股黑色的浓烟缓缓上升,渐渐的包裹住两人。
那一刻天地之间风云突变,飞沙走石,就连那皎洁的月光,也被那突如其来的黑云遮住。不多时一道紫色的光柱冲天而起,那光柱里面笼罩着的正是在生死相搏的师兄弟两人。
在场的杀手,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时间面面相觑,谁也不感冒然向前。
僵持了一会,那个之前向罗羯汇报情况的高个杀手,还是鼓起勇气提起刀使出全身力气一刀劈向光柱。却不想这一刀直接引发了巨大的反噬,那紫色的光柱瞬间迸发出强大的能量,那股能量伴随着滚滚的黑烟,以极快的速度向四周袭来。
那一刻真是个天哭地惨,日月无光。
在场之人的哀嚎之声不绝于耳,就留湖边的栖息飞禽走兽,湖里生存的鱼虾蟹鳖无一幸免,连那绵延数里之长的芦苇丛,都仿佛一瞬间被烧焦一般,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慢慢的湖边恢复了平常宁静。洁白的月光也从黑云中慢慢显出了身影,这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翌日,县衙府内忙的不可开交,县太爷带着三班衙捕亲自来到湖边查看。驱散了围观的百姓,县令定睛一看,那眼珠子瞪得都快从眼眶中掉出来了,眼前的景象那整是一个惨字了得。
湖面上漂浮着的全是鱼虾的尸体,周围的树全都如同烧焦了一般,黑衣杀手的尸体东一块西一块,碎的哪里还能看出来是人的样子。一个衙役大着胆子捡起一只断手,那断手上的伤痕就像是被某种猛兽的利爪生生切断的样子。而在这群杀手正中间的两个人双膝跪在地上,手里还握着插入对方身体里的宝剑,那两人正是高雄、罗羯师兄弟二人。
县令走进到二人面前认得是高雄,吓得脚下一滑瘫坐在地上。自己的治下死了朝廷的从四品卫军都统,这事要是追查下来,自己只怕小命都难保。当下要求衙役将所有尸首运回县衙,要求仵作详加验看。
就在衙役们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忽然围观的人群当中有人说道:“穷奇,是凶兽穷奇回来了,千年来的流传的预言成真了。”
作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