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变故
“嗯，呃……”杨定恢复意识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正午时分，醒来时浑身的疼痛令他不禁吸一口凉气。
此刻杨定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作痛，四肢筋肉仿佛被撕裂，身躯好像有无数根针在扎，脑袋里像有一团火在烧，相比起来，额角的烧伤已经可以忽略了。
他尝试着站起来，可是身体哪有丝毫气力，索性就躺着吧。杨定又想道：“昨日我摔下时明明是脚先着地，按说从两三丈高的树上跳下来，应该也不太可能全身都不能动，难道我掉在石头上了？！”随即杨定左右环顾，怎奈脖子疼痛无法转动，只能骨碌着眼睛打量。
却见周围并无大石，杨定稍稍安心，正当他再欲想时，脑袋里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使他再一次晕了过去。
当他再一次醒来时，已是黄昏。
“将军，他醒了。”刚刚醒来的杨定还有点恍惚，身边就有个声音叫道。
随即一个身穿黑色铠甲，五短身材，面容刚毅的中年男子便走了过来。他走到杨定身前蹲下，从怀里掏出一块圆牌给杨定看，问道：“本将姓李，奉圣上旨意调查岭山，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此，还受了如此重伤？”
杨定虽然不认识那圆牌，但对李卫的话却是不疑，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副担架上，身上插着许多针，他虽然不通医术，但这些针确实令他的疼痛缓解了一些。环视周围，除了眼前的李卫将军，不远处还站着一队士兵，约有百十来人，全身黑甲，像一尊尊黑色的雕塑，一动不动。
“将军，我是这山下何为村的樵夫，名叫杨定，……”杨定把昨夜的情况说给李卫。
“嗯，”李卫答应了一声，又朝后道：“打些水来，给他洗洗头脸。”
杨定虽然很奇怪为何这时候要给自己洗头脸，以为是自己灰头土脸的样子太不堪，于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火团，最后飞向何处？”李卫看着杨定洗完擦干问道。
杨定努力抬手，惊喜地发现自己的手臂能活动了，撕裂感已经减弱，取而代之的是酸痛，但已经可以小幅度动了。
他指了指记忆中火球飞去的方向，“应该是那边。”说道。
李卫示意几个士兵去查看，转头向另一个士兵：“给他再看看。”随后站起身来。
那士兵蹲下，搭了搭脉，又捏了捏杨定的四肢，问了一番。
杨定发觉自己的双腿好像也没有断，双脚也还有感觉，心下大安，实是不幸中的万幸了，随后向那兵士道了谢。
不一会，去查看的那几个士兵回来了，有一个还拿着一个黑色的大疙瘩。
“禀将军，那边确实有个撞击坑，这是坑里的东西。”说着将那东西交给了李卫。
杨定转头看去，那东西像是石头，又像是铁块，再看又像是一块黑木头，约莫一尺来长，半尺来宽，上面坑坑洼洼，通体黑色，好像还有一股燃烧过后的味道。
李卫拿着那东西左看右看，看不出什么门道，便叫人收了起来。
随后转头看向杨定。
“你们俩，抬着他，封山的人留下，其他人跟我走。”李卫下令。
“是。”
两名士兵抬着杨定，跟在李卫后面。那一队黑甲士兵也整齐划一地转身随行。
不多时几人便出了山，杨定震惊地看着那一群围着岭山的甲士，问李卫道：“将军，怎的来了这么多人，还包围了岭山？”
李卫不语。继续向前走着，杨定知道这条路是回村子的，心里顿时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多时，李卫带着杨定与那一队人马走到了何为村的村口。杨定看到几乎全村人都聚集在这里。
“众位乡亲。”李卫高喊了一声，村民们的讨论声顿时消失。
“本将乃是泫国泫水卫统领，李卫，奉圣上旨意，前来抓捕岭山及周围的冉国奸细！”
话音刚落，一众村民便炸开了锅。
“什么？这里竟然有冉国的奸细？!”
“这位将军，会不会弄错了”
“是啊是啊”
……
李卫皱了皱眉，朝身后打了个手势，那些甲士异口同声的喝了一声。
“喝啊！”
这百余人的声音浑然一体，声音响彻云霄，顿时将嘈杂的声音止住了，再无人感说话。
“众位乡亲，请放心，来之前，圣上特意嘱咐，万不可错抓一人，所以请乡亲们配合，抓获奸细，本将会奏请圣上赏赐，不过要是阻挠本将，圣上也赐了本将便宜行事之权。”
李卫的后半句话说的杀气腾腾。
现在杨定身上依然疼的厉害，不过躺在担架上的他现在想着的却是另一件事，或者说，是另一个人。
不多时，李卫便指挥甲士端来了十来桶水，向里面倒了一些粉末，搅了搅。
冉国人由于环境的原因，每个人的头发都是红色的，从婴儿出生的粉红，到中年赤红，一直到老年变成棕红色。杨定刚听说这件事的时候，以为就是个传说故事，今天看来，是真的。
“下面大家依次过来，这些士兵会给大家淋水洗头。刚才倒进去的是丁枣粉，乡亲们不用担心。”李卫高声说道。
丁枣，是一种植物果实，将它晒干磨成粉，有着极强的去污能力。
一众村民在木桶前排成了几队，每个桶后面都有一个士兵拿着木瓢准备舀水。
正当水要浇到第一批村民头上时，突然，
有十几人窜了出来，朝着四周冲去！
杨定却在人群中寻找着一个身影。
电光火石之间，又有一个稍显单薄的身影朝着李卫冲去。
杨定心中不停地祈祷着：别是他，别是他。艰难地抬头看去，看清了那人的面容。
正是徐小五！
小五离李卫有二三十步，他一个跳跃就拉近了一半。
李卫迅速向后退去，那百余甲士早已取下背后的黑弩，他们拉开机括，搭上箭，朝着小五射去。
小五不得不连退回避，正在这时，那百余人后方又传来咚咚声，千余黑甲步兵出现在村口，他们推着一架架床弩，瞄准了一众村民，同时村民后方扬起一阵烟尘，马蹄声不绝于耳，两队重甲骑兵冲了出来，一左一右又将村民围了一层。
不多时，刚刚冲出人群的十几人被一队甲士绑着押了回来。站在村民前的徐小五看着他们没一个逃脱，眼神里不禁露出了惋惜。
李卫再次走了来到众人面前，看着被绑着的人，又看了看徐小五，说道：“看起来冉国这次也下了本了，你们几个的身手怎么也有三流水准了，至于这孩子，小小年纪便有接近二流的身手，我实在不懂为什么你们的汗舍得让你来当细作。”
见小五不答，李卫也不生气，命令道：“会武功的应该都被控制了，你们继续排查，切记不可伤了我泫国百姓。”
“是。”
李卫带着杨定回村时，还是午后时分，现已到了戌时。天色渐晚，众甲士点起了火把，火光将傍晚照的如同白昼。
待到排查完毕，除了徐小五和那十几人外，村民中不会武功的冉国人也有十几个，再加上从岭山中抓获的，竟有整整五十八名冉国人！
一众村民面面相觑，谁都没有预料到这何为村竟然有如此之多的冉国奸细。
杨定虽早有预感，但仍不免惊讶，他看着被一条黑绳五花大绑的小五，心中的悲伤突然涌起来。杨定忍住泪水，问李卫道：“李将军，敢问将如何处置他们？”
李卫没有回答，杨定知道问也无果，只能叹一口气，只能再多看小五一眼。
正在这时，一名少年骑马朝李卫走来，手里好像还提着一个体态臃肿的人。
少年在李卫面前停住马，将那臃肿的男人丢在地下，然后跳下马来，朝李卫行了个礼。
“李叔，我把县令给你带来了，我找了一个时辰，这家伙居然在喝花酒。”
那少年声音中十分好听，虽尚显稚嫩，却透着一股英气和豪气。
借着火光看去，只见那少年看着约莫十七八岁，着银甲，身长六尺余，身形不显单薄也不算宽大，红色的火光里看不清少年的肤色，只瞧见他剑眉星目，皓齿明眸，脸上挂着阳光般的笑，端的是一位少年英才！
李卫走近，低声说道：“我还以为你又去哪玩了，这次可是出来办正事，要不是你爹非要叫我带着你出来看看，我可不想带你这不靠谱的孩子出来。”
银甲少年嘿嘿一笑道：“别呀李叔，你说，我才十七岁，我爹就让我跟军营里的正规军一起训练，累就不说了，整天啥都没得玩，难得这次我爹发善心让我出来，您可千万别跟我爹告状啊，要不然以后肯定不能出来了。”
李卫在少年头盔上敲了一下，笑了声：“你小子。”随后走到那县令面前，那县令早已吓得魂不附体。
李卫拿出那圆牌，给县令看了看，冷冷说道：“你很可以啊，在你眼皮子底下来了这么多冉国奸细，都能安心去喝花酒，要是哪天冉国打过来，你是不是还要第一个去投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