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观天象泫朝起祸,忆往昔杨定遇险
泫历一百年五月,临江城,泫皇宫。
偌大的修心殿中,泫皇端木诰正在批阅奏折,身边的老太监段嵩正手执拂尘,低眉在侧。
“禀皇上,钦天监监正李浑仪求见。”门口的小太监走进来禀报道。
“哦?他可是难得出来啊,宣。”
行礼过后。
“圣上,钦天监今日观得异常天象,有妖星见于北地,又犯紫微,恐使国内动荡。”
“北地,可是冉国又欲进犯?”端木诰放下笔,微微皱眉道。
“回禀圣上,我等仔细核算,此次天象,当应在我泫国岭山一带,至于是否与冉国有关,臣等不敢断言。”
岭山,处于泫国与北方冉国的交界处,由于当地地形复杂,草木繁盛,故常有冉国细作混入。
念及此,端木诰当即提笔。
“段嵩,传旨给李卫,叫他看看岭山的情况,顺便给朕把岭山的冉国探子都揪出来,切记不可伤了当地百姓。”
“是。”段嵩接过黑绸,退了出去。
岭山上,山林仍旧如往常一般,绿意盎然,听得不远处传来“嘣,嘣”的声音,循声望去,是一名樵夫在伐木。
只见那樵夫身躯健硕,孔武有力,上身穿一件黄灰色粗布坎肩,下身一件黑色的短裤,手中紧紧地握着斧头,一下下的挥砍在树上,树叶簌簌地抖动,掉下不少灰尘,落在那樵夫身上,阳光的常年照射和剧烈的运动使得他黄色的皮肤泛出一丝微微的黑红色。
在一棵大腿粗般的树倒下后,男子倒放下斧头,坐在了树干上,擦了把汗。他微微的喘着气,汗水慢慢地渗了出来。那樵夫端的是相貌堂堂,一双剑眉斜立,大大的眼睛朗若星辰,高挺的鼻梁下一双不薄不厚的嘴唇微微张开着,约莫二十左右的年纪,英气勃发。
那男子拿起不远处的水囊,灌了几口水,突然听到有人朝他喊道:“定哥,今日怎的这么慢,再不加把劲,太阳可下山了,哈哈。”
杨定转头看去,见一个带着斗笠,手执猎叉,背弓挎壶的的少年朝自己走来。
“哈哈,小五,我才歇下,你就来了,这几天打得多少?”说着,杨定将手中的水囊朝那少年丢了过去,少年稳稳接住,仰头饮下一大口,走近来,同杨定一起坐在了倒下的树干上。
少年名叫徐小五,一年前来到了岭山下的何为村定居。据小五所说,他小小年纪便父母双亡,本打算来此投奔亲戚,却得知亲戚早已搬走,只得暂时定居在何为村。好在少年有一手打猎的好本事,在何为村众人的帮助下也盖了一间小房子,平日里徐小五打得些猎物,也会时不时给村里人送些。一年相处下来,村里众人也都很喜欢这个开朗的孩子,其中就属杨定与徐小五关系最好,两人常一起上山,徐小五还教着杨定认了些字。
徐小五看着杨定嘿嘿一笑说道:“和往常差不多,我一张嘴还是够吃的。”
杨定看着徐小五清秀的面容,拍了拍他的箭壶说道:“这箭还剩这么多,为何不再多打些?”
徐小五摇了摇头:“哎呀,打那么些有什么用,我只要自己够不就行了。”
“你都十七了,照这么下去,何时才能存下讨个婆娘的钱?”
“定哥,你自己都二十一了,没讨到婆娘,却反来说我呢。诶,对了,你比我可勤快多了,理当存下些钱,为何不讨个婆娘?”
“这……”
“哈哈,我懂了,定哥,你不会还想着当大侠闯江湖吧。”
被人说破心事,杨定脸一红,没在作声。
徐小五见杨定沉默,不禁想起了何为村民和他说过的故事。
那时杨定才十二岁,不知从哪来了一队马匪,各个都拿着马刀,为首的腰里还别着一把火铳,要村里献上十个少女和全村的财物,村民自然不肯。眼看那二十几个马匪就要杀来,小小年纪的杨定却朝最前面的马匪冲过去,那马匪的刀正要砍向杨定,突然出现了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劲装男子,拽着杨定朝后一跳,便救出了他,随后那侠士要那些马匪退去,他们哪里肯,一个马匪举着刀朝那男子劈去,谁知那男子徒手抓住刀刃,一把就将那马刀捏断,这一手直接震住了那队马匪,随即那马匪头领下令撤退,走了几步却突然转身朝那侠士开了一枪,那侠士害怕误伤,硬是结下了那一枪,谁知弹丸竟只打破了衣服,在侠士身上留下一个红印。
那侠士开口怒道:“你们虽非武林中人,然却如此阴险狡诈,甚至对孩童出手,今日就算坏了规矩,也留你们不得!”随即窜出,本来那马匪一击不中,掉头就跑,可谁知那侠士竟比马还快,几个呼吸见便追上了那队马匪,朝那马匪头领和一开始向杨定挥刀的马匪各出一掌,那两人便大叫一声,摔下马来,其余马匪见此,更加惊慌,四散跑远了。
之后那侠士害怕马匪再来,便住了几天,村民将那两具尸首送去官府,得知那些马匪是早已被通缉的一队流寇,官府发给了一百两银子的奖金,回来之后村民将银两交给那侠士,他推辞不受,坦言他对普通人出手已是坏了规矩,又怎可拿银两,村民拗不过他,便将银两暂时存下了。
拿侠士在何为村住了五天,也不说自己从何处来,姓甚名谁。期间杨定每天都去找他,求他收自己为徒,一连五天那侠士总是不允。
第六天天还未亮,村民都还未醒,那侠士准备离开,正欲出村,发现杨定跟着自己,二人见面,杨定扑通一声跪在那侠士面前。
“恩公,求您收我为徒吧!”
那侠士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扶起杨定,说道:“你有如此心意,我本不该拒绝,然则武学一道,极需天赋根骨,你并无修习天赋,无法走上武学一路。不过人各有命,或许你在其他的方面有天赋。”
杨定失落的低下头,道:“那……恩公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那侠士摸了摸杨定的头,道:“我叫雷正岳,打雷的雷,正气的正,三山五岳的岳。”
“雷正岳,雷正岳……”杨定一遍遍念叨着这个名字,生怕忘记,一抬头,发现雷正岳早已不见,只剩下一道声音:“后会有期,小友。”
“小五,小五,想什么呢。”杨定抬手在徐小五眼前晃了晃。
徐小五回过神来,道:“没什么,在想王伯给我说过的故事。话说回来,那位侠士真有那么神吗?”
杨定抬头看着天,说道:“那位侠士是我见到的最厉害的人,连火枪都伤不了他。”
“江湖也不见得多好,像这样平平淡淡也不错,没有天赋根骨或许也是好事。”徐小五喃喃道。
“唉。”杨定叹了口气。
“不对,我从没跟任何人说过我没有武学天赋和根骨,你是怎么知道的?!”杨定突然站起来说道。
“这……我猜的,他既然没收你当徒弟,肯定是你没天赋啊。”意识到自己失言,徐小五忙解释道。
杨定盯着徐小五看了一会儿,道:“算了,每个人都有秘密,你既然不想说,我问也白问,只要不伤害村里人,那我就当没听见了。”随即又拎起斧头,去砍树了。
徐小五看着走开的杨定,缓缓站起身来,又盯着正在砍树的杨定看了好一会儿,终是叹了口气,走下了山。
当天夜里。
今天杨定并不想回家,他和往常一样找到了那棵他能找到的最高的树,嘿哟嘿哟地爬了上去,坐到树杈上。
他靠在树上,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心中不禁思绪起伏。随后掏出戴着的木牌,只见那木牌长约寸许,宽半寸,形似小盾,入手光滑,做工精巧,浑然如玉,就连边角也没有寻常木制品的刺涩之感,木牌中间写着一个“定”字,那字入木三分,苍劲雄浑,料想写字之人定然造诣颇深。木牌的上边系着一根细绳,戴在杨定脖子上。
他摩挲着木牌,一会儿想到小五不像一个普通少年,一会儿想着自己的父亲从哪得到这么精美的木牌,自己从小戴到大,父亲对于这个东西的解释也总是含糊其辞,直到六年前过世也没说清楚;一会儿又想到雷正岳,想着自己如果也能像他那样,定然也能去锄强扶弱,闯荡江湖。
想着想着,杨定便禁不住困意,渐渐睡去。
正当杨定睡去的时候,漆黑一片的夜空中突然闪出了一点红光,那红光越来越亮,越来越大,直直朝着岭山飞来。
杨定正做着梦,他梦到自己被一团大火包围,那火焰炙热无比,疯狂地炙烤着自己的每一寸肌肤。杨定突然惊醒,发现周围一片红光,抬头看去,天上一团火球正朝着自己飞来!
杨定的睡意顿时被惊慌驱散,差点掉下树去,爬下去已然来不及!
电光石火之间,杨定心一横,一跃跳下树去。那火团在杨定跳下去的一瞬间便砸断了树干接着飞去,同时一缕火焰烧到了杨定的额角。
杨定摔在了地上,巨大的疼痛让他瞬间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