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十九
世界上偶然的事其实都隐藏着必然，这样想来，任何事物都是必然，张炎必然考上大学，张炎必然遇上陈瑜。
大学对张炎而言，只是提供了更广大的天地，一辈子窝在山村里面只能看到山村的天地，所思所想也就只有山村，广阔天地里自然所思所想是更广阔的天地。
现在张炎到了从山村到大学，任凭思想遨游在大学里。和陈瑜的遇见就是在大学里，具体来说是在大学图书馆里。
这一年，诺贝尔文学奖村上春树又是陪跑。
具体来说，村上究竟能不能拿诺奖张炎不敢确定，也不了解诺奖的评判体系，大概是对某个作家读得多，了解得多，就该那个作家得。这种想法局限在自己的思维里，不管怎样，村上今年陪跑，当然，我国的作家照旧没上榜。
西方人那套套在东方文化上，肯定套不进去。奇怪的是东方人恰恰能读懂西方，或者自以为能读懂西方。
无论怎样，文化差异。
这世界毕竟不是能互相理解的！
大学之大在于学校老师的水平和图书馆的藏书量，张炎很欣喜，这里有足够多的书可以看。
既然村上君陪跑，那就读读村上君的书。
这样《1q84》成了张炎读的第一部作品。
日本的文风自成一体，犹记得中学时分选读文章里面有篇川端康成《伊豆的舞女》，其叙述方式也和西方古典名著不同，当然也和我国当代作家不同，仔细想来，这是一句废话。
地域不同，所持观点，写作风格当然不同。但这里的不同在于整体风格的不同，比如，某些作品你一读就知道是西方文人搞出来的，某些作品一看，只有中国作家写得出，那是不同的。
张炎将这些不同和陈瑜讨论着，陈瑜拿着《1q842》在旁边坐着，同一本书，因此认识。
陈瑜小小的圆脸，丰满得肌肤，大大得边框眼镜，牛仔背带裤，整体稚气未脱。
恋爱得本能是人类共有的，18岁，繁殖，青春这些词毫无征兆得出现在张炎的生活里，13岁后，青春期的性征被青年忽视并压抑着。
18岁后，这些毫无顾忌的在生命中挥发，是的，繁殖，渴望同伴，渴望爱情的年纪在18岁的季节里热情洋溢。这一点对于脸上同样稚气的少女陈瑜来说来得更早一些。
生物书上写道，女人总比男人要熟得快！
《1q84》图书馆里藏书是原版书，原版书得好处就是村上得色情描写一字不落得留在洁白的纸张里，冲击着两位少年，他们不敢讨论，亦不认为这是文学里的色情，只是读下来，别的没记住，光记住里面发生的性爱故事。
两人哈哈哈哈大笑。
看着笑颜如花的的陈瑜，张炎第一次觉得自己似乎要稍稍打扮下自己，虽然文人是在物质上是贫乏的，知识上是富足的，在喜欢的人面前，难免会自惭形秽。张炎就像生物书上的求偶鸟一样，开始注意形象。
夏天开始洗澡，认真的将胡须刮干净，白净的面皮因为用了洗面奶开始散发出本来的光芒。
唯一条件不允许，那就是衣着上的修饰。
和往常的农村，老张开始养猪，养猪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凑学费。
老张因为孩子上大学的事高兴了一个夏天。清明节时，特意供上了鸡鸭，以对祖先的眷顾表示感谢。
“妈的，种了一辈子地，这一代终于可以摆脱土地”。
同时告诫还在读初中的两儿子说：“向大哥学习”。
两儿子成绩倒是普通，老张媳妇希望老张家梅开二度，老张倒是看得开。
“做人，要知足”。
张炎的户口随着大学转到了武汉，成为武汉集体户，当然老张不知道毕业后还得签回来。
念叨道，啥叫农民，农民摆脱土地还能叫农民？
张炎今后就不是农民了。
猪在圈中哼哼的叫着，卖了猪，老大的学费就有了。
学费是有了，生活费咋办呢？这是老张考虑的问题。
同时也是张炎考虑的问题。
“在庄稼地里刨食，一年能挣几个钱？”
张炎的想法和简单，和其他学生一样，打零工。
每个周末，总有有渠道的同学介绍零时工，这个同学名叫贾谊，教育科学学院的，大学二年级。和张炎同一个乡镇，高年级综合自己找到自己的同乡，俗称老乡会，这是个古老的传统，古老的传统不仅有老乡会，还有同一个门生的，张炎不可避免的加入了这个群体。
老乡见老乡，老乡拉老乡。
贾谊给张炎介绍工作。
秋日的阳光将这座四大火炉的城市加热到发红，早上和晚上是人群活动最热的地方，寝室没有空调，只有几台小型风扇丫丫的转着。
张炎正在床铺上阅读托福妥耶夫斯基的《罪与罚》，说是阅读，张炎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张炎在操行生活费的问题，他已经三天没吃肉菜，本来嘛，没吃肉菜张炎作为一个正统读书人也不觉得有什么，君子固穷嘛！
读书人就是穷。
穷对读书的君子来说本来也不是事儿，但穷对一个坠入爱河的读书青年来说，那就是事儿。
燥热的天气更增添烦闷张炎的烦闷，眼里望着书，脑子想着陈瑜，思绪飞到生活费上。
张炎的的寝室在四楼，贾谊的寝室在5楼，贾谊从五楼踱下来给张炎说。
这周是周五“有个零活差人，接不接？”。
“什么价位？”
“50一小时，工作也简单，戴着卡通布偶头套在商场站，大概6点开始，到10点结束”。
张炎想也没想，张炎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周五的国贸商场从下午就聚集来自这座城市各种各样的人，他们穿着氧气，打扮时髦，女的风韵肤白貌美，男的白净面皮风度翩翩，东边的一家四口，一看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西边两队情侣，女的顾盼生辉，笑颜如花。
18岁的张炎身体壮实，皮肤稍黑，看不出来自农村的样子，个子175。
张炎将可达鸭的帽子一套，和另外一人走进商场。按照主管的要求，1一小时走完商场，然后休息半小时。
布偶的棉质头套沉重如铅，身体更是被包裹得严严实实，一圈走下来，身体全是汗，汗液排不出，全堆积在衣服里，一股酸臭铺面而来，宛如夏日放馊得豆腐。
一晚下来，张炎觉得不甚辛苦，三晚下来总共有了600元。
不错的收入。
周一和周四，和陈瑜约会，一起看书，一起逛宠物店，一起爬山。
不过这样的商场也不是天天有，张炎觉得需要一个固定的零工。
贾谊答应帮助张炎打听，一打听，还真有。
贾谊挺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