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七 市重点高中
我发现我着实进入了一所和自己成绩显极不相符的学校,毕业多年后,我才知道,这是一所名副其实的贵族学校,难怪这所学校在省政府旁边,倒是沾染些官僚气,旁边的实验小学也是市里重点,2023年的5月,学校校长贪污23个亿被查,这是后话,学校的建筑是典型的仿欧式风格,蓝砖白墙,如同一座宏伟的教堂,出身于农村的我,显然震惊了,也有些害怕,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学校,我的见识来源于我的认知,一个乡镇的小孩,能有怎样的认知,建筑颜色是蓝和白,整体看起来肃静典雅,恢弘庄重。
学校的大门是个大圆环,和叮当猫幻想时头上的光环一模一样,后来才知道,那代表梦想,开始进入这所头上顶着圆环大门的学校时,我的心砰砰直跳,我很是疑惑,为何我如此的紧张和害怕,我在害怕什么呢?
我老是觉得周边的空气充满着不安,即使到32岁的今天,我每次路过这所学校时,我内心依旧充满着忐忑和不安,同学们的形象是如此的清晰,有清华的文科状元,有北师大的和华南理工的关系算是很好的女生,遗憾的是我落下了,弗洛伊德说这是情感上的固着,一种特殊情感联结永远的停留在了这所学校里。16岁的我,没有出现农村孩子逆袭的奇迹,我脸上带着羞涩,开始了新学年的分班,整个年级25个班成金字塔分布,我想这是阶级最早产生的地方,其实初中时候已经根据考试划分了等级,高中继续延续这种模式也不奇怪,反正中国人不管到哪里,都从潜意识上把人为分为三六九类,根源就在这里,更不用说官员和百姓,从政治术语来看,中央的是一类,地方是一类,省会是一类,地市是一类,中央看不起地方,地方看不起县份,县份看不上乡镇,机关看不起基层,基层已经到底了,往下一看,没有看不起的对象,只能看不起事业编的教师,骂公务员骂得最凶的就是教师,根源也就在这里,教师愤愤不平,常常骂道:“教出来一帮畜生”!
教师和公务员一起吃饭,两人常谈起辛苦程度和待遇,背后当教师是的接着抱怨,只有教师考公务员,你见过公务员考教师吗?似乎教师是天地下最委屈的职业。
我想,这句话部分正确,很少有公务员转行做教师,关键是事业编和行政编互不相容,不过终究是行政编高人一等,事业编可以考行政编,行政编不能考事业编,这是规则!
直到我同时体验到教师和公务员的生活后,我无可置否,每个人的认知只局限于现有的知识和生活的素材,人无法超出自己经验的范畴,想来也是,人本身就靠自身经验来产生判断,由此我想,一个人是无法真正理解一个人的悲伤。
人本主义罗杰斯有个很重要的观点叫共情,已经被咨询界认可了好多年,我想共情是否真的存在。
在面对问题的时候,尤其是争论的时候,我方不利的证据尽量隐藏,对方不利的证据尽量展示,都争取一个比较符合自己心目中的答案,并寻找证据,以此来说服自己,你看,就算这样。
金字塔顶尖的当然是位于走廊开头的两个班,高一1,高一2,1-2常归类于特重班,也叫火箭班,意思是很快,学生的组成是排名在前100名以内的学生,当然不可能全是,否则其他班主任没法玩了,高一3高一4是重点班,意思是要重点照顾的班,来源也是前100以内,高一5到高一8班是平行班,平行的意思就是一般般,100名以外的学生,剩下的是特招班,贵族班,意思是花钱进来的,按照我的排名,我被分在重点班,高一四班。
我一进高一四班,我就发现我班学生构成复杂,来源于四面八方,绝大部分大部分来自于县份,操着各种各样的口音,他们也是各自地方的顶尖,比如仁市的前三名,义区的状元,也有我和一样来自各市的县级市,此外还有分数靠后的300名开外的同学。我很好奇,按照成绩的话,他们应该在5-8班。这个疑惑直到我成了教师我才知道,每个教师有1-3个可以“安排”进来名额。不管怎样,与我没有关系。
我把我们班的情况讲给在酒店做客房服务员的我妈听,妈的眼光倒是放得很长远,她边折叠床单边对我说,以后找媳妇一定要找教师,我发现妈的重点完全不在我的关注点上,妈的观点很超前,规划到了10年以后,当时我不太懂这句话的意思,等我真正明白过来后,已经是很多年了。
我当然不会知道教师的手头里面握着一个到二个插班生的名额,也更不会知道校长想安排谁进来就安排谁进来,更不会想到,教育局领导子女想读哪里就读哪里。而我们为了得到一个上名额,不得不挑灯夜读,在一群人中极力脱颖而出才能得这样一个别人唾手可得的机会,我开始对这所学校失望,在这所学校对我失望之前。
分班那天,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查看入校成绩排名表,580分,还不错,1000多名学生,我排入50名内,排名50名以内可以算是各个地区的高水平学生。我开始接受这所学校的教育,班主任是个身高150cm胖胖的漂亮女人,她的形象让我想起了鲁迅笔下被称为豆腐西施的圆规,圆规在军训过后选中了我,我成为了劳动委员,我这成绩在乡镇是第一,进入省城,那就不一样了,我进入省城读书就如县委书记去进省里开会,没人问津。教师也好,同学也好,没有特别注意,没有特别关心,也没有特别的冷漠,我开始怀念起来初中的班主任,怀恋在乡镇中学万众瞩目的日子,越是怀念越是伤心,更为难过的是,当我知道身边是怎样的同学后,我灰心到了极点,同桌阿银是旁边省委干部儿子,母亲在省委某部门,子君同学的父亲是省医院的主治操刀医生,陈同学虽然来自地方,但父母是中航工业的中层领导。其余同学大抵如此,条件稍微差点的恐怕只有室友和其他几个同学,我猛然发现我在他们面前不太好意思提到自己的父母,生怕别人问到自己有关家庭的一些问题,我开始惧怕开家长会,强烈的自尊心使我撒谎。然而父亲的突然到来,令我窘迫不已。
那是中秋的中午,父亲的突然到来让我惊慌失措,身边是我要好的朋友,他父亲是某军区的领导,当寒酸的父亲出现的那一刻,我朋友就在旁边,我感到了心脏极具的跳动,脸红到了极点,父亲的穿着俨然就是一个贫穷的乡镇人,虽然穿着干净,但整体的气质散发出淳朴的乡土味,我懵在了那里,巨大的虚荣心和自尊心让我忘记了喊一声父亲,也忘了父亲此行的目的,父亲在学校门口,叽里呱啦讲着什么我完全不在意,我在意的是身边的那位同学兼职朋友的眼光。
二叔给父亲说过,叫父亲没事不要来学校打扰我,父亲显然没听二叔的话。
那一天下午我整天都在恍惚中度过,我特意岔开话题,尽量将这件事当作一件不起眼的事,提都不提,我祈求上帝,同学不要问我类似关于家的问题,因为这将使我无法回答,我回到了学校宿舍,生怕这位同学问我任何问题,更怕同学问我那是谁,我祈求朋友将这件事忘记,当作没有发生。
来看你的,是你爸爸吗?
啊,朋友果然问起了,他果然注意到了,我该如何回答,我涨红了脸,额头上微微冒出虚汗,继而大汗淋漓,宛若一匹奔跑过后的马匹,不停的喘气,我回答是,这位朋友如何看我,我回答不是,我如何对得起自己的父亲,我陷入了两难问题,我鼓起勇气,用颤抖的声音说,是的,怎么了?
哦,没什么,就问问。
我寒酸的父亲果然引起了他的注意,进而引起了他对我的注意,我在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不信,听出了他怎么是你父亲,你怎么会有这样寒酸的父亲?
可他就是我父亲呀!
我感到从所未有的失落,朋友也有意无意的疏远我,终于发展到没和我说一句话,我知道,朋友到此为止了。
我渐渐的把头低了下去,和别人说话声音也小了些。我想到了闰土和迅哥的故事,那句多年后的一声老爷深刻在我心里,不管怎样,百姓之中也分三六九等,很不幸,我成为了第九等。
我再次感到深深的自卑,那种感觉又酸又涩,连平时的说话做事都考虑会不会让这帮同学和教师感到异类,或者引发别人的哄笑进而演变为歧视,这让我想到了初二的时候。
初二的时候。
微机课上,几个要好的同学提议去班长,也就是我家来玩,我既兴奋又难过,难过的是怕同学知道自己家情况,自己家一无所有,也不是一无所有,只剩下一台老旧的电视,更没有一张像样的沙发,一想到这儿,我一阵脸红,我在大家印象中,是镇上医院子弟,母亲在镇医院工作,当然他们不知道母亲是清洁工,家里应该和其他在镇上单位工作家里一样,纵使不一样,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真实情况是,我家还住在90年代分配的职工住房里面(病房改的)唯一的电器就是那台电视机。
这样的情况只有四川女孩张小倩知道。
和其他四川人一样,张小倩父母很早从四川内江老家出来谋生,在我们镇上开了家鞋铺,鞋铺就在老刘医师我爷家隔壁。
那天张小倩说对周围的同学说:“天武家穷很哦,他爸还给他爷爷要钱花呢”。
突如其来的尴尬,同学纷纷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我彻底涨红了脸,这滚烫红从脸上蔓延到脖子,我感到一阵眩晕,我不知道怎样回答,我没有恨张小倩,因为张小倩说的是事实。
有一天我发现我一直生活在医院子弟的幻想中,我和镇上职工子女一样,他们有啥我就有啥,其实我一无所有。
“天武家穷很哦,他爸还给他爷爷要钱花呢”。这句话将我的自尊心击得粉碎,更揭露了我不愿面对的一面。
今天,在十六岁的今天,我理所当然的把自己当成一个镇上的,收入不错的家庭的子弟,以此来扭转我和这所同学的差距,这样我就能心安的和同学一起学习,生活,玩乐,而不会成为一个异类。我有自尊,更有要好的朋友,更有暗恋的女孩子,我深深的渴望自己和其他同学一样,有个正常的家庭,良好的经济环境,我想到到了整天躺在家里床上睡觉的父亲,上两份班打两份工的母亲,在酒店做迎宾的大姐。
来学校之前,二叔郑重地告诉我说:“在班里,你就不要说话了”。
“不说话”?
那时我还为这句话愤愤不已,这和说话有关系吗?我完全不能理解大人的想法,也完全无法理解二叔说出这话背后的含义,我只是单纯的想“不说话,怪了,城里人都不说话吗?”
如今,我终于明白,你说话,就会和同学交流,你和同学交流,就会透露你的信息,同学问你家里情况怎么答?你能说自己父母打工?同学一起吃饭,同学请你一顿肯德基,你能不回请一顿?大家要去游玩,大家都去你能不去?你去了钱哪里来?从你像瘫痪来的父亲那里来,还是你不停工作的母亲?
我不是闷的人,我从来都是活泼开朗的人,初中班长时,我习惯和人交流,习惯“发号施令”,一个活泼的人要他沉默,他做不到,我要交流,我没听他二叔的话。
我开始撒谎!
同学问道“哪里来的呀”
“某某国企中学”我红着脸就说。
人撒谎的时候总不会心安理得,撒谎次数多了也就心安理得了。第一次和同学交流我还会涨红了脸,第二次我就理所当然的回答自己编好的台词,顺其自然的回答各种问题,去吃饭或者小聚,我也主动买单或者请客。
学校食堂新开了业务,开始经营炸鸡柳,5元一份,请!课间同学去买咖啡可乐,我也去,中午吃15元一份得菜,我也吃,似乎就是和其他同学无差别,也渐渐忘了母亲和姐赚钱得辛苦!
我姐叫刘莹!
刘莹比我大将近三岁,这就造成了刘莹初中毕业的时候恰好是我小学毕业的。由于我小学时候名声在外,班主任刘大洪早早就把我预定在他班里。刘大洪常常感慨道:“这两姐弟,一胞所生,差距怎么那么大”。刘大洪这么说是有依据的。
刘大洪教语文,课上,扶着眼睛问刘莹
“翻译一下这段古文!”
刘莹站了起来,呆呆的看着刘大洪。
“那你清楚这句话的意思吗?”
刘莹不点头也不摇头,就呆呆的望着,两人持久战般僵持着,刘大洪只能无奈的摇摇头,想“怪自己方法不对?
只有会教的老师没有不会学的学生?
初中三年下来,刘莹只考了240分,够不上高中,要么上武警指挥学校,一个野鸡学校。
刘莹只能打工。
开始时候,刘莹和镇上几个同龄的同学约着去打工,目标直指按摩行业,都已经坐上车,到宫市了,当时还是小刘医师的父亲知道后,大发雷霆,连夜乘车前往,将哭哭啼啼的刘莹接了回来。
我高中的时候,刘莹已经在省会打了4年工了,开始通过姨妈的介绍,在一家狗肉店当服务员,后来自己找工作,去了酒店,穿上公主裙,挂上红的写有欢迎光临的绸子,站在酒店门口迎宾。
这时候妈傍晚到白天在酒店客房部当客房服务员,专门给住店的客人打扫卫生,整理房间,晚上在另一个夜总会清洗盘子。
每周六下午,我就去姐或者母亲那里拿生活费,一周100元。有时候有,有时候没有,但大部分时间有。
16岁的年纪,青春期的荷尔蒙随着宫市的温度氤氲开来,情窦二开了,这时我早已将初中的左小青忘在脑后。
他开始喜欢欣然,喜欢的理由很简单,乔欣然是第一个和我搭话之人。
我觉得和其他女孩子很不一样,欣然,我已经开始这样叫了,我觉得我理所当然这样叫,欣然品行很靠得住,因为母亲是这所学校的历师教师,教师的孩子,品行也应该像教师一样。况且欣然身材瘦高,皮肤白皙,英语发音纯正,一口城里口音,短跑冠军,英语老师还选举她作为课代表,重要的是,欣然是第一个和我说话的。
一个夏日的夜晚,英语周报的练习上,坐在我前面的欣然转头看了看天武英语练习报。
欣然说“哎哟,天武,不敢相信,厉害着呢!单项选择全做对呢。”欣然瞪着眼睛。
“没有了,没有了,只是是运气好而已”,我谦虚的答道。
那么,在英语的科目上,我感觉是被认可的,被别人认可的感觉很好,尤其是欣然的鼓励,我稍稍找回点初中时候的感觉,仿佛离群的猩猩回到族群。
陌生的环境中,我常常感觉到四周无处不在的危险,无处不在的不自在,感觉无数眼睛盯着我,我像沉溺在水里,透不过气,有个能说话的人,至少让我可以浮上水面换口气。
7月,听到了新专辑十一月的肖邦,觉得周杰伦的曲风变了,声音变得尖细,不同于以往的风格。
9月过后,欣然和我日常交流越来愈多,当然我和其他同学也同样熟络,只是欣然给我的感觉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她善良、富有活力,充满魅力,家境良好。
天蓝色的裙子在湛蓝的天空下格外好看,整个九月,都是肖邦的夜曲和她身上的香味。
我的寝室分配有四人,当然来自不同的地区,东方睡天武的下铺,个子不高,典型四川人的长相,很像一位近代重要历史人物,天武指着博古的画像对着东方说,你看,你们一模一样。
东方经常理一个平头,又像四川人,那时候正流行四川新东方烹饪学校。讨嫌的一位同学就此叫他“东方”。而东方其实姓杨,叫杨正刚。除此之外,东方还是班级的体育委员,理由是东方似乎永远不会感到疲累。
秋季校园运动会在体育馆举行,长跑比赛,随着发令枪响,东方和其他班级的同学一起起步,很显然,东方矮小的身体不善于长跑,明眼人看得出来,和个子高的比起来,东方吃亏腿短,别人一步,东方需要两步,东方渐渐落后,但东方似乎并不着急,不紧不慢的按自己的节奏小步小步的跑,站台上响起了同学们加油的声音。
时间向前移动,大家都为东方着急,心想长跑是拿不了比分了。慢慢的,由于体力的消耗,前面的大长腿耐力不济,缓了下来,3圈过后,东方还是不紧不慢的跑,5圈过后,大长腿们已经双手叉着腰,口张得老大,大口呼气。东方还是不紧不慢地跑。
这时,同学们明显看出来,东方似乎很轻松,因为东方姿势至始至终没有变化,手臂前摆后摆,呼吸吐纳均匀,丝毫没有累得迹象。这时东方已经超过了前面得六名同学,只剩前面1个大长腿,据说是二级运动员水平。班主任很高兴,因为至少可以拿第二名,两人保持距离跑到了第七圈。
来到赛点,东方还是没有累的迹象,大长腿步伐开始慌乱,离终点还有大约5百米的时候,东方加大步伐,呼吸猛然一提,此时大长腿已经没了体力,越跑越慢。终于终点前东方超越了大长腿,成了第一。
同学们一阵欢呼。不知谁说了句真是“无限体力”。这句话被体育老师拿了去,选了东方当体育委员。
我发现,体力好真的很有优势。东方不太会打篮球,只能在没人防守的时候投篮。每当天武们和别的班级打比赛的时候,又感觉赢不了对方,就派东方上场,不做别的,就跟在对方球员身后,走哪儿跟哪儿,对方不厌其烦,体力也没东方充沛,这时,我方奋力反击,出奇制胜。
折梅床铺靠近右手窗户,本市的郊区,长相文静,脸很瘦长,戴一副眼镜。
篮球比赛时,经常用勾手。
六人斗牛时,传球给折梅,折梅一个转身,大吼一声“嘿”,将球勾进。折梅并不擅长投球,因此无论多远,折梅一接到球就勾,大家都说:“勾得好”。于是每场球,折梅都采用勾手。由于姿势飘逸,最近又流行天龙八部,好事的同学借用“天山折梅手”来形容。折梅的绰号由此传了开来,折梅听了比较高兴,自己绝招有了名字,打球时候,更勾得勤快,大家围在操场周围,折梅一进球,大家纷纷叫:“折梅”。
折梅对面铺是班长,班长戴一副眼镜,长相温文尔雅,一口普通话,不像我们平时说方言,这话一听就知道祖上就是南下干部,不是本地人。
叫张杨,张扬一点都不张扬,倒是很安静。
本来室友有5人,高一搬走了一人,当然还换了班级,去了特重班。搬走的室友脑袋很大,也很强大,两眼分得很开,由于经常喝奶和吃奶酪,大家都叫他蒙古。
蒙古很健谈,似乎很早就认清了社会得现实,我发现蒙古对这世界有独到得看法。
比如我们当我们谈起谁谁恋爱的时候,蒙古一本正经的说:“有钱,哪种女人得不到?”
又比如谈到蒙古家乡民俗风物的时候!
蒙古大发议论,内容都是涉及黑涩会和官场。
似乎蒙古对他们当地得官员任免和黑道人物很是了解!
很显然,蒙古比我们成熟,成熟自然比我们知道的多,当我们还在学习规则的时候,蒙古已经在运用规则了。我们经过讨论,说:“蒙古家一定当大官的”。
其余纷纷表示,“对对对”。
一天熄灯后,蒙古又发表自己的观点。起来披着外套站着窗前对天武们说:“一定要当大官”,大家以为接着说要造福人类,振兴中华的话来。结果大失所望,蒙古接着说:“干,有权有钱,进小区都不用下车开门”。接着说道
“被别人仰视而不是仰视别人”。
高一后,蒙古搬离了寝室,大家纷纷猜测搬离寝室的原因,最终得出结论,经过讨论和摸底发现可能是我太幼稚,且都是县上来的,家里也没人做官,成绩也平庸,虽然在一个班,但实在没什么前途!
大家都很失落。
蒙古最终搬到了三楼寝室,那寝室几个父母都是做官的,成绩也极好,在特重班,不久之后,蒙古也转到了特重班。
后来蒙古对其他人说,蒙古家里动用了关系,运用关系大家都知道,但怎样运用关系显然同学们不清楚。
对此蒙古说:”傻,送礼不会吗?”
于是大概知道蒙古家给年级主任送了礼。
真实情况是,蒙古一进学校,家里就打听好了班主任和年级主任的情况,在一个周日的下午,相约一起吃饭,吃饭当然要喝酒。中国人谈事最喜欢在酒桌上谈,一是酒壮怂人胆,可以说出平时说不出的话。二是对方喝了你的酒,吃了你的饭,也不好意思拒绝,俗话“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三是就算办不成事,也当交个朋友。
蒙古家长不仅和年级主任交了朋友,而且还攀上了亲戚。甚至成了恶心至极的“干爹”。
有了干爹的照顾,第二星期,蒙古去了特重班,成了特重班的一员。蒙古收拾收拾桌子,搬去了特重班,大家羡慕不已。
我慢慢浮现出初中班主任刘大洪饿身影,为班主任感到不值,自己考上高中,全凭班主任的关心教导,自己一顿饭也没请班主任吃过,真是惭愧,眼前浮现班主任带着深厚眼镜朴实的脸。
2008年9月,蒙古考入北京理工大学,10月,从北京传来消息,蒙古在北京被捕,罪名嫖娼。
我想,蒙古一定很痛苦,有了找小姐的经历,估计这辈子都当不上官了。蒙古有时也应该快乐,男人的痛苦和快乐啊多数男人又只能想女人来慰藉和分享。
蒙古是幸运的!
10月,乔欣然用纸条留言说:“怎么在国庆联系你。”
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我没有电话。
我大囧,用父母的电话肯定不能常用,10月一个周末,我走进商场,像小偷一样的逛着小灵通展柜,一台台电话崭新的摆在那里,黄光灯下,黑体字显示出时间,电信字样。
我很高兴,能见到如此高科技的东西,也很失落,一台售价800多,而每星期生活费只有100。
我想到母亲已经在这个城里打两份工了,大姐也在一家酒店做开酒员。
10月中旬,天武用纸条给乔欣然留言说,号码是13xxxxxxxxx。
夜晚,天武耐心的等待枕头边的诺基亚3310震动,但手机安静的躺在手边,我盯着它,一点动的迹象也没有。
终于在某个时刻,电话响了起来,天武无比激动和开心,将手中的单词本放下。
打开短消息,显示“周末7点,图书馆”。
半分钟后,笨拙的回了一个“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说,天武,你打字怎么那么慢”。
“我还不太习惯”。
这是第一次用手机给女孩回信息。
无论怎样,欣婷是天武唯一的朋友,周末两人约在图书馆啃语法和单词,早晨约在学校的喷泉背课文。同时,天武用手机按键打字的速度越来越快。天武很享受这样的感觉,仿佛一束阳光照进心田,温暖了世界。
我注意到周围的同学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奇怪。
高二的一个夜晚,室友东方在熄灯后跟睡在上铺的我说:“你和英语课代表搞在一起了?”
我满脸通红,好在黑暗掩盖了脸上的红和害羞,天武内心窃喜,嘴上却说:哪有的是和剧情里面说的一样,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班上都传开了大家有目共睹!你就承认咯。”
东方和折梅咯咯咯的笑着。
这时我感觉是幸福的!这种幸福是分享的幸福,是一起游玩的幸福,是荷尔蒙散发的幸福,最终我明白,这种幸福其实是摆脱孤独的幸福。、
我天真的以为,这种幸福是稳定和持久的,是可以延续到未来的,有时候,我认为自己和欣然在恋爱,我不明白爱是怎样,只明白爱不是怎样的,就在明白与不明白之间,只懂得,待在一起聊天,看书,游戏,无论怎样了,有她在身边,那就是很开心,很满足!
人类悲剧的根源在于,幸福是不可持续的,因此才追求幸福。
午后的一个课间,高三25班,三个学长来到天武年级。
“刘天武吗,找你有点事“。
天武莫名其妙的出去,站在教室门口,望向他们其中一个。
“同学,你手机给我看看”。
巨大的恐慌和不安立马冲上了我的脸颊,身体不自主的颤抖起来,肌肉由于恐慌而变得僵硬,裤兜里的手机紧紧贴在我大腿肉上。
去年一个晴朗的下午,球场上,天武和同学依旧在操场上3v3斗牛,人数较多,大家轮着上场。
球场被数棵梧桐树包围着,树和树的间歇,有供人休息的台子。
天色将晚,我坐在台上,将手肘撑在大腿,汗液顺着脸颊滴在水泥地上。猛然发现一个黑色的诺基亚手机静静的躺在那里。很显然,是打球的同学落下的。
“我怎么联系你呢”,乔欣然的声音在耳边想起。
拿还是不拿,我看来看周边,这个位置就只有我一人,拿了没人发现。
拿了那不就等同于占有别人的东西了吗,而且,失主会找过来。
只是我捡的,我不知道是谁的,我安慰自己,说不定失主早就想换手机也未可知呢。
“我该怎么联系你呢”,乔欣然清脆的声音在耳畔想起,一想到今后可以和她互发短信,天武内心就忍不住颤动——我怎么能错过这次机会呢,我没有办法买手机呀。
于是将卡从手机内拔出,关机。
我拿出手机那一刻,欣婷就在旁边。
“小偷”。
无论怎么辩解学长认定就是我偷的,甚至还将细节说了出来。
没有证据证明是捡的,也没有证据证明是偷的1
大家纷纷联想到我的家境!
更多相信是偷的
回到宿舍,
连东方都以为“手机是偷的”,班长一声不吭,似乎不知道怎么问,折梅闷声不语。
大家看看欣然,似乎解释这件事上欣然有义不容辞的责任。
欣然急于撇清关系说:“我和他不熟,不要来问我”。
这么一束光照射了进来,又tm被挡住了。
从此我不敢和人对视,眼神一交流,别人仿佛用眼神告诉他“你是小偷”。
我沉默了!
此后我没有和同学说过一句话,当然,乔欣然也没有和我再说过一句话。
“这真是悲哀”!
5月会考。
左小青出现了!
三年没有左小青的消息,从没想过会有这样的方式遇见。
会考考场在市八中。
在等待考试的间隙,我听到熟悉的声音,本能的转过头去。一样的表情,一样的音色,在升旗台上做操的样子帮助我回忆。
左小青也发现了我,将我认了出来。我想为这重逢而笑。
左小青没有回应,左小青迅速离开,似乎想逃离这里,没有招呼,没有寒暄,什么也没有!
2008年6月,高考。
乔欣然 ,四川大学,专业英语。
蒙古,北理工,专业不详。
东方,深圳大学,圆了找父母的梦,专业不详。
折梅,中国地质大学,专业不详。
班长,华中农业大学,专业不详。
我,省立宫大学,专业,应用心理学。
分数倒数第一。
毕业拍照!
“张老师,我们能和一张影吗?”我怯生生的找自己最喜欢的老师生物老师张惠。
“不好意思,很慢哦”。张惠双手合十,表示抱歉。我理解。
转身,张惠老师和几个优等生一起拍照。
区别对待是这所学校的传统。
那几个出去喝酒,被教导处逮到,一查,全是年级全50。检查都不用写,直接放回班级。
聚餐,我没有去,后经东方转述:
欣婷在聚会上和其他同学说:“刘天武,这个人,就是太以为是,想太多,他一个农村来的邋遢人,我怎么可能喜欢他呢,我当初就是可怜他,他能上211,还不是我以前的功劳,连手机都不知道怎么用的土鳖,我怎么看得上
当然这是东方为了照顾我的情绪,也为了不让我难堪,省去了些内容,但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
15年后,这所学校的校长贪污2个亿被立案侦查,我看到这个消息,内心毫无波澜。
9月,我有了新手机,删掉了所有人。
我将白啤酒最后一口喝干,扔在远处的垃圾桶里,铝罐传出和垃圾桶碰撞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