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四节 留在雪地上的那些脚印(许诺过往)
叶雨恒已在西安这座古城已经洗车一个多月了,自己省吃俭用积攒下了600元钱。叶雨恒想,自己的兄弟和萧雪已经坐进了大学的教室,过起了人生最美好的三四年的时光,大学的生活是了解社会和继续深造的过程,更是一种最美好的人生享受。逛街、上网、吃饭、聚会、交女朋友、开房、同居,虽然他们花的每一分钱都是父母辛苦赚来的,但作为父母恐怕最乐意掏这笔钱让儿女享受大学生活,叶雨恒坐在大车棚里望着外面深秋的雨,心里产生了无限的凄凉,
九月底,杨阳对叶雨恒说他的一个小学同学前几天打来电话说在北京跟着他搞房地产的叔叔干了好多年了,很不错,我们要不要去北京干,叶雨恒说:“好,明天我们就去北京,长期在这里洗车有什么出息,趁着年轻,我们应该出去好好闯荡闯荡才是。”这天晚上,叶雨恒写了两份信,一封是写给苗和的,一封是写给张金虎的,信的大概内容就是让他们原谅自己的不辞而别,自己外出闯荡也许是个错误,既然决定了就宁可笑着说,都不会哭着说后悔。就算是给自己的青春增添一段独闯江湖的经历,失败了,也是一名失败的英雄,他不会给兄弟你们丢脸,让他们在大学好好深造,享受大学的美好生活,珍惜人生,早日找到一个红颜知己,另外说了一些幽默的玩笑话。叶雨恒晚上把信交给了姜亿棋,让姜亿棋想法转交给张金虎和苗和。杨阳、叶雨恒和一些洗车的朋友当晚吃了一顿火锅,举行另一个简单的告别仪式,大家喝了很多酒,不抽烟的叶雨恒当晚也抽了两根烟,姜亿棋说:“你要是生长在上世纪20年代的大上海,在乱世中一定能闯出一片天地,夺下几条街。”叶雨恒听了,淡淡的笑了,第二天中午,叶雨恒、杨阳拿着简单的行李来到了北京,这次来到北京,叶雨恒感到比两个月前来西安顺利多了,刚下火车,就有两个穿的还算可以而脸部饱受生活洗礼的两个人来接,杨阳指着他的这两位同学对叶雨恒介绍了说:“我这两位同学来到这里已经干了四年了,叶雨恒和杨阳被这两位年轻人带到了几个刚修好架子的楼前,然后下了最边上一座未修成楼的地下室,小小的一间地下室,空气很阴暗,地下室里面皮箱、安全帽、黄球鞋、砖块、小泥桶、铁摸子……什么都有,五七八糟的放着,里面用砖块和木床板支起五张床,其中有三张床上有被子,另外两张上什么都没有,想是给叶雨恒和杨阳留的,第二天早晨,叶雨恒和杨阳被安排到工地上提水泥,是在五楼的周围打上竹架,上面铺上铁皮,然后用吊架把水和水泥、细沙吊上了,他们负责和好,然后用水泥桶一桶一桶提到各个窗户前面,已是深秋,中午的太阳出来还是热辣辣的,叶雨恒提了几桶就发现手被铁丝做的桶链勒出来深深地血痕,疼的厉害,有点撑不住的感觉,自己的身上腿上都是水泥,叶雨恒环顾四周,发现在深秋阳光照射下,四周未建成的高楼上爬满了打着光背皮肤晒的黝黑,20到40岁的小伙子,当中也有为数不多的女人(大多是妇女),这些女人手脚看起来都比常人大,她们干起活来毫不逊色,这就是新闻联播里出现的最真实的农民工吧!上海的电视铁塔,广州的高楼,还有要建成的北京鸟巢,如果他们有生命的话,第一个应该感恩的就是这些人吧!它们最直接的缔造者,和平年代最可爱的人,在本身很宽敞但给人视角却宽敞的工地上,这里一堆砖,那里一对水泥沙子,这边一堆废料,那边一累沙子,吊车吊架的声音,农民工的喊声、项目经理的催促声、还有围栏外喧闹都市的车流声和音乐声,更多的是每一个空间里都充满了拿铁锹拿铁摸拿瓦刀,推架子车,提皮桶的身影,构成了一个声色绝佳的多维空间。下午四点时,叶雨恒感觉到全身都疼,第一天干这种活,身体上都布满了水泥,好像一个兵马俑,昔日英俊的脸上也布满了泥沙,只有从两个眼睛里还能发现这个年轻人是对生活充满渴望,叶雨恒打算放弃了,放弃这自己吃不消,挑战体力与极度丢面子的工作,他站在四楼的竹架上,看着眼前的京城,想到诺大的一个中国,是不是没有我叶雨恒的一席之地,就在这时,旁边一个裸背的农民工边用瓦刀砌砖,边砌边唱:“心若在,梦就在……”叶雨恒仔细打量这位农民工,他看起来长得很是结实,红红的脸上展现出一幅岁月、阳光、灰尘、自信共同刻画的地图。这位农民工看见叶雨恒盯着他看,就用那特有的普通话说:“小伙子刚来吧?看你身体不像是干我们这行的,不过既然来到这里,就应该扑下身子受点苦,我想,你爸妈也一定希望你早点赚下钱娶媳妇给自己抱孙子呢?干一段时间应该会习惯一些。”叶雨恒对这位朴实的农民工笑了笑,这一笑。叶雨恒暗暗地对自己说:“是男人就应该对自己狠一些。”两只手又提起两只水泥桶,满桶从窗口提进去,空桶提出来,有时候摔倒了,水泥倒了一身,就赶紧爬起来再提,几位瓦刀工对叶雨恒说:“小伙子瘦是瘦,长得又那么秀气,没想到干这行还能吃下苦,将来如果有个乱时代,你肯定不会饿死。”叶雨恒说:“此一时彼一时,随遇而安吗!”那个瓦刀手说:“怪不得与众不同,听你口气好像还是个文化人,回家不上学去,跑出来凑什么热闹。”叶雨恒想了一句话—“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但转念一想,买什么就得吆喝什么、到什么山唱什么歌才对,如果用刚才的口气说的话,过不了几天就和这些工友没有共同语言了吗?于是便赶紧改口说的,什么文化人,是文化人就不用来这儿来了,还不是在家里混不下去了,出来乱闯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