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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他人即地狱(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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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彻底了解戚从锦之前,舟卓可能完全料想不到,周介拼命守护的宝物或许并不是沧国,而是身在槐明的戚从锦明媚的笑容和自由的呼吸。

    他与舟卓不同,朝堂上那些伪君子早就抛弃他了。把他架在火上烤、把他当花瓶一样放置在不显眼的地方,任他苟延残喘。将他的理想与抱负……予以嘲笑不够,还踩在脚底碾碎。

    他浪荡潇洒地醉在花街柳巷时,就与那流浪的猫狗没什么区别,有意思的是,那时的他既被人监视,也无人问津。

    后来,监视他的人撤了一批又一批,这世间竟再也无人关心他的死活。可笑,可悲,却也无可奈何。

    周介在人生最失意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女子。那女子很特别,纯粹如山涧清晨,烂漫若雨后彩虹。他不可救药地喜欢上了那个女子,想亲近她,想保护她。从那一刻起,周介想要守护的从来都不是国家,而是有戚从锦生活的那片土地罢了。

    探子说:“我们在沧国打探消息的时候,不知道被什么人注意到了,那个人身后的势力很大,一直在派人追杀我们,就算我们逃回到广国境内,对方也敢下死手。”

    他的神情很沉重,但是眼神却出奇的坚毅。同伴重伤是为了救他,如今他身上虽然也多处受伤,但他们总算平安归来,他将同伴在军医那里安顿好之后,便第一时间把消息带来给舟卓。

    “死士。”舟卓喝了口茶。看来这事还挺有意思。周介人都没了,与他有关的事情,还在继续发生,还真是别有洞天。

    探子:“是的。”

    舟卓:“他们追到金城来了吗?”

    “我们逃到附近的云山镇时,还有人在我们的饭菜里面下毒。”探子犹豫道:“所以……”

    “那他们现在应该已经潜入金城了。”舟卓淡淡道:“好说,既然踏足我们的地盘,那么来者是客。既然来了,就让他们把金城当自己家,哪都别回了。好了没事了,既然身上还有伤,你一会就回去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你不用多虑。”

    说着,舟卓将自己茶杯里的茶满上,给探子的茶也满上。

    “大人……”探子感动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奔波多日,一路逃亡。敌国杀手的追杀早已让他身心俱疲,但大人给的安全感,一下就把他心中的紧张与疲劳给冲洗了个干净。众所周知,一个人之所以做密探这种危险的工作是因为贫穷,但是大人的温柔与强大,总是把他们的心灵净化得比钱袋子还要干净。他甚至刚才还在担心自己今晚能不能睡得着觉,可现在完全没有这种顾虑!有大人在,就是睡敌营他也睡得香!

    只是,探子带回来的消息,有点……?

    舟卓在听探子带回来的情报时,有好几次喝茶都差点呛到自己。

    佛经里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有那味了。

    舟卓万万没有想到,他只是想去探听一下关于戚从锦和周介的过往,而且他更多的是想知道戚从锦的过去。但是阴差阳错的,戚从锦和周介过去的感情里,竟然还有皇帝的加入。这真是……知道豪门贵族乱,但不知道竟然这么乱?!

    这……完全炸裂了舟卓的三观。

    他们其实是两对。

    皇帝与萧郡主是一对。

    而周介与戚从锦是一对。

    可周家并不同意身份低微的戚从锦进周家的门,理由很简单,门不当,户不对。但家族不同意是家族不同意,抵不住周介非要娶,而戚从锦非要嫁。二人情比金坚,就算无名无分、无人祝福,也誓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周介跟戚从锦其实是一对苦命鸳鸯。

    但是周介却不得不先违背他们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决心与誓约。

    因为皇后牵线,皇帝赐婚,为了整个周家族人的性命,周介不得抗旨,而为了戚从锦的性命,周介不能逃婚。

    周介被所有人架在火上烤。

    此事,戚从锦历经其中,肯定也受尽了委屈。

    但这件事情有意思的地方已经不是周介和戚从锦了,而是皇帝亲自将他喜欢的女人,赐婚给了周介。舟卓在听探子说情报的时候,注意到了这一点。他之前并不明白周介为何放走了濒死的他,没有将他赶尽杀绝,而自己却走进澄山峡谷深处的死路,等待他带着援军再次返回澄山峡谷,将其斩杀。

    以周介的头脑与远虑,却死在了不可能死的地方。

    这是为什么呢?

    除非澄山峡谷往深处走的那条路,根本就不是一条死路,但是却突然变成了死路。而周介本人并没有料想到情况会变成这样。

    舟卓略微推算了一下,发现事实是这样的可能性是最高的。

    而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澄山峡谷的那条路为什么会变成一条死路呢?其真实原因连周介本人都不知道。他甚至没有时间将此事调查清楚,就变成了舟卓斩马刀下的亡魂。

    舟卓想,这件事或许跟沧国的政治内斗有关。

    世事无常。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货得扔。舟卓在战场上遇到了周介,他认栽。

    但是,周介的性命陨落在那一战上,对沧国皇帝而言究竟是个意料之外的情况,还是意料之中的呢?

    淡黄色的茶汤从茶壶落进杯中,溅起浅浅水花。

    彼时,窗外碧色的天空依旧晴朗,天色尚早,路上的行人庸庸碌碌。有人难得活着,还享有片刻闲暇时间,优哉游哉的欣赏接下来的夕阳黄昏晚;有人活着难得,在时光的奔跑中被贫穷紧追不舍,只得走到堆满货物的码头,继续再扛一包沉重的货物,一步一晃,疲惫不堪;有人坟头草已长有两米高,也有人成为了他人记忆中不灭的英豪。

    良辰吉时楼里,在舟卓听探子诉说自己探查到的情报时,袁若在一旁吹着鼻涕泡,呼呼大睡好似正做着什么香甜的美梦。

    金屋院中,所有下人都在无事洒扫,唯有潇湘静立在寝室外,随时等待戚从锦的呼唤。

    而房间里,所有透光的地方都被遮得严严实实,戚从锦坐在发霉的屋内,好像也正在发霉。

    寝室里燃着一盏忽明忽暗的烛火。

    她光着脚,披头散发地坐在床上,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远处的烛火,像个安静却癫狂的野兽。

    毫无焦距的目光凝视着摇曳的烛火,好像在问——

    喂……

    如果有一天,你最爱的人去世了,女儿失踪了,你独自被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不仅没有自由,还毫无希望。

    你每天都在感受今天比昨天更加消沉的意志。

    你觉得活着好可怕,死掉也好可怕。

    你……

    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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