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除夕宫宴！开宴！
赵乐伊与廖兴从后花园休憩处，往偏厅方向走去。
如果说这次除夕宫宴的室外休息处是殿前院及后花园，那么室内休息处便是偏厅。因为室外可以放烟火，并且还有些其他的余兴节目，所以大部分人都聚集在殿内、殿前院、以及后花园。
偏厅也有人，只不过是尚在病中、不能吹风的梁国公家嫡小姐梁卿歌，以及她身边的两位侍女。除此之外，平安殿的偏厅里便再无旁人了。
在赵乐伊跟廖兴去偏厅的路上时——
红思刚从枝国使者临时待的星月阁出来。星月阁是平日里占星官们探看天象的地方，但今日大家都去参加除夕宫宴了，所以除了值班的占吉小官在门口看着，阁内谁也没有，只有临时在此等候召见的枝国使者，以及使者所带来的火鸟。
红思以送点心的名义，给火鸟与枝国使者送去了点心和水。
到达偏厅后，赵乐伊明显感觉到偏厅有人，虽然是很轻微的，但是她察觉到了有呼吸声。她在心底默默地数了一数，约莫……两个，不，应该有三个人。第三个人的呼吸要比其他两个人微弱许多，应该是因为身体比较虚弱。
赵乐伊：“这里确实比外面要安静许多，也暖和许多。廖大人，没想到初次见面，你就如此贴心，本宫倒是对你青眼相待了。”
廖兴：“哪里，这都是下官应该的。”
赵乐伊：“我眼睛不好，若不是廖大人扶我，旁的什么也看不见，这里……方便说话吗？”
廖兴看了一眼坐在偏殿角落里的小姐，一时有些犹豫无法不知该如何开口“这……”
“咳咳、咳……”梁卿歌拿起手帕咳嗽几声，便虚弱地站起来，福身行礼道：“来者可是常宁公主、工部的监理大人廖大人？卿歌给常宁公主请安。”
说着，梁卿歌深福一礼。
“梁小姐不必如此客气。”赵乐伊友好道。
梁卿歌：“谢常宁公主。”
谢完常宁之后，梁卿歌又浅福一礼“拜见梁大人。”
赵乐伊想叹一口气，但是她忍住了，那口叹息就如正常的呼气一般，缓缓的、慢慢的被她呼了出来……
这梁国公家的嫡女真不是一般的懂礼数。嗯，赵乐伊记住了，她以后要离姓梁的远一点，免得被她拜死。
“啊……有常宁公主的尊驾在，梁小姐就不必这么客气了。”廖兴虽然客气，但是他头上也冒出了一滴冷汗。他一个工程建筑部门的，平时都是在施工地点搞建材，在空地上搞土木规划，经常打交道的也都是些跟他一样的同僚和上工的工人们，这宫里的女人真是好懂礼貌。没记错的话，这个梁小姐是……梁国公的女儿？梁国公这般教导自己的女儿，一定是个事事吹毛求疵、睚眦必究的老古板。嗯，他以后要离梁国公远一点。
“哪里。”说着，梁小姐又咳嗽了两声“小女因为生病，所以甚少出门，第一次参加宫宴，生怕出错。如有做的不周之处，还请常宁公主和梁大人多多担待……”
赵乐伊嘴角保持上扬，她微笑着点头“哪里哪里，不会不会，今晚常宁没有见过比梁小姐礼数更周到的贵女了，国公府真是好教养啊。”
梁卿歌：“咳咳……谢公主谬赞。”
赵乐伊嘴角保持的弧度从头到尾就没变过“你呀，拖着病体还说这么多话，还是多歇歇吧。”
梁卿歌：“是。”
福娉：“小姐，宫宴一会就开了，我们该去宫宴上了。”
福婷：“是啊小姐，也该入席了，不然一会夫人该叫人来催了。”
梁卿歌的两位侍女很是机灵，见常宁公主与工部监理同时出现在偏殿，便立马拉着自家小姐离场。
梁卿歌：“也是，那我们便提前入席吧。”
说着，梁卿歌就又深福一礼“常宁公主，那卿歌就先告退了。”
她说话斯斯文文、慢慢吞吞，却很是好听，像唱歌一样。
赵乐伊：“去吧，你身子不好，不必这么多礼数，便直接入殿去吧。”
梁卿歌又看了廖兴一眼，廖兴回以点头，表示他也同意常宁公主说的。
梁卿歌：“是。”
两名侍女给梁卿歌披上了一件厚厚的披风，便扶着她离开了偏殿。
与此同时，常宁公主跟廖兴俩人都松了一口气。
“看来梁大人也不是那么喜欢宫里的礼数。”赵乐伊打趣道。
廖兴：“听闻常宁公主常年居于皇陵不愿回后宫居住，廖某以前还觉得奇怪，如今看来，常宁公主自有您的道理。”
“我从小在这里长大，后宫其实很冷的，尤其像这种冬天，就算有再多的银碳，碳盆里的火把人烤得都要烧成灰了……”赵乐伊说得轻描淡写“但后宫还是很冷的。”
廖兴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他将赵乐伊扶至座位上坐下。
“公主方才托身边的侍女给下官送的信里说，想要让下官给您看看眼疾。”廖兴的神情忽然变得很锐利“请问公主是如何得知，下官略通医术的？”
“你不是普通的医者。”赵乐伊道：“再说了，我这眼疾是天生的，若是普通的医者怕是看不了我的病，但是毒医却不一样。”
廖兴的一下变得警惕起来，他没有说话，但是脸色却一下变得煞白。
赵乐伊感觉到四周的空气变得有些紧张，她连忙道：“你别多想，我身边的侍女是个略通医术的，她闻到你身上有生草乌的味道，便告诉我你可能是民间挺稀有的毒医流派。当然我也就是试试运气，本宫这从娘胎里带来的眼疾，廖大人能看便看，不能看……便算了。”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赵乐伊明显的十分失落。
在赵乐伊提到生草乌的时候，廖兴下意识地嗅了嗅自己的衣袖和其他地方……大意了，还真有，但是他近日并没有研究生草乌啊？身上怎么会染上生草乌的味道呢？廖兴转念一想，许是在悬崖中央的草药房里不小心沾上了吧。
“下官也实话实说。”此时，门外是热闹喧哗的新年宫宴，门内是失落而不得宠的公主。梁小姐走后，殿内就剩廖兴和常宁二人，在这空旷无人的偏殿，廖兴见常宁公主如此失落，难免动了些恻隐之心“下官并不是毒医。”
见到常宁又惊又失落的神情，廖兴赶忙补充道：“但是下官闲余时候确实喜欢研究毒物，所以眼疾的问题，若是常宁公主不嫌弃，下官是可以帮公主看看的。”
“当真？”这回，赵乐伊是真的惊喜。如果廖兴真的能帮她医好眼疾，那么今晚协助安阳与廖兴见面这件事，对她而言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当真。”廖兴说得满脸真诚“还请公主睁开眼睛，让下官一看。”
赵乐伊缓缓睁开双眼。
只见她眼白的部分一切正常，但是眼珠确实暗暗的深红色。这是她一直不敢睁开眼睛的原因，红思告诉她，她的眼珠跟常人的乌黑色不一样。所以为了保持低调，她在人前从不睁眼。
廖兴也是一惊。寻常人若是瞎了，要么眼珠的部分像被蒙了一层薄薄的白雾般，是发灰的颜色，要么就是完全的白。但是常宁公主的双眼，看起来正常极了，只是眼珠是暗暗的深红色。仔细观察，那深红色的眼珠上确实被蒙了一层淡淡的雾气。
但是，拥有这样的一双眼睛，常宁公主在没有前皇后的庇护之下竟然能活到今天，确实是个能忍的狠人。她这副模样，不论是谁想推她一把，都可以轻轻松松给她安一个不吉的罪名，让她随着前皇后一起走上黄泉那条路。
“谢公主对廖兴的信任。”廖兴直接起身跪到了地上。
“大人快起来，常宁在宫里的地位你是知道的，其实不必这般跪我。”赵乐伊说得很诚恳“现在我只是个病急乱求医的普通患者罢了，无端找上大人，只不过为了求一个能再次看见的可能性而已，还请大人不要见怪。”
“不会，我明白公主的心情，但是公主的眼疾确实有些棘手，下官目前还没有头绪。”廖兴正直道：“我回去就会研究跟公主眼疾相关的问题，下官会尽力的。”
“常宁先谢谢大人肯为常宁这样的人而尽力，如果大人以后遇到了什么事情，常宁也肯为大人而尽力。”赵乐伊慷慨的递出自己的橄榄枝，反正她平时都在皇陵，估计这辈子都见不了廖兴几次。而且，就她爹不疼、娘不爱的这个毫无后台的身份背景，廖兴就算有事需要帮忙，大概也不会找她的。
廖兴：“下官明白。”
二人在偏殿说话间，便已到了亥时。
平安殿门口，立着九位身着红色宫服的太监，其中为首的太监总管对着殿外众人高喊道：“开宴——”
与此同时，一簇簇烟火升上高空，在天上连成一片，炸成了一大滩花团锦簇。平安殿外的众人被满空的“花团锦簇”迎入殿内，年长一辈的人们脸上挂的都是难辨真假的喜悦，而年轻一辈的脸上则写满了欣喜与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