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遭遇意外的第七天
戚纵如是独自进入冯鱼的“临时住所”的。
白顾年将戚纵如带到入口，解开了层层叠叠的封印，就在戚纵如做好了被白顾年从头盯到尾的时候，白顾年却停在了门口，没有继续进入的意思。
“如果你敢耍花招的话，我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白顾年留下一句警告，就将封印重新织结完整，“你想要离开的时候回到这个位置，只要喊我的名字，我就会来送你出去。”
戚纵如点了点头，一个人向着封印深处走去。
他看不出这座幽闭的建筑是用什么材质打造出来的，周围的光线十分昏暗，一些会发光的矿物被镶嵌在墙壁两侧，在甬道里投射出一些模糊的影子。
比起住所，这里更像是一间牢房。
走过长长的甬道，一个宽大了许多的空间展露在了戚纵如面前，周围悬挂着镣铐，长鞭，还有一些戚纵如无法辨认用途的东西。
冯鱼被关在正对着甬道的铁笼里，在暗淡的光线之中戚纵如隐隐能看出对方的状态似乎并不太好。
牢笼的铁栅栏是用人间的凡铁铸造而成的，放在这里的象征性意义要比实际意义大得多。牢笼甚至没有上锁，戚纵如毫不费力地就推开了它。
冯鱼被拷在墙壁上，他的手腕上坠着可以限制灵气转动的玄铁镣铐，琵琶骨被尖锐的长钉刺穿，身上的衣料十分破烂，裸露出来的皮肤上遍布着伤痕。
听见声音的冯鱼抬起头，他对戚纵如的到来没有感到半分惊讶，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肩膀能够靠在墙壁上，能够不太费力地抬起头看向戚纵如的脸：“尊上，我本以为你会被困在幻境里的，等到白顾年发现你的时候可能就只剩下一具凉透了的尸体了。”
“那个幻境……”
“是我布置的。”，冯鱼打断了戚纵如的话，脸上露出一个戚纵如经常见到的，恶作剧得逞的表情，“尊上应当是看见那篇白府老仆谴责冯奚麟的故事找到这里的吧？”
“那份玉简也是你故意留在沈有玉那的？”，戚纵如心中有了猜测，他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他没有想象之中的那样愤怒，好像也没有之前得知自己被欺骗的时候那样悲伤，“你早就猜到了阮安宁就是白顾年？”
“千年过去，白小公子并没有太大长进，在伪装和欺骗这件事上依旧十分生涩。”，冯鱼看起来有点感慨，似乎在回忆他之前的那段人生，“事实上在把他带到魔宫之后我就已经有了答案。”
“那你为什么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既然那份玉简是你留下的，那里面的记述应该都是真实的吧。既然你曾经那样珍视过他，为什么又要准备得这样充分之后再拒绝他呢？”戚纵如不太明白，他看着冯鱼并不确定能在对方嘴里得到真实的答案。
身上的伤痕似乎并没有让冯鱼感到太多痛苦，他脸上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冯鱼没有预料到戚纵如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他的目光在戚纵如身上来回扫视了一圈，费解地挑了挑眉毛：“尊上，你到底是从哪儿看出来我曾经珍视过白顾年的？”
“什么？”，戚纵如抿了抿唇，再次见到冯鱼之后，戚纵如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完全无法理解他了，或许冯鱼在童子鸡相处的时间里实在伪装得太好，将他身上那些异于常人的地方都短暂地掩饰起来，虽然他看起来仍然有些怪异，但却没有如今这样同戚纵如对世界和感情的认知格格不入。
“如果尊上你所说的是‘爱’这种感情的话，那我对白顾年从来都没有产生过这种情感。”，冯鱼的身体略微前倾了几分，手腕上的锁链被他的动作牵扯得哗哗作响，“那时候白顾年应该是很爱我的吧？那时候我只是很好奇这种所谓的‘爱’到底可以让人类做到什么样的程度，所以我答应了他，并且不断地借这个名义去试探他的底线。”
冯鱼停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我没想到人类这种情感居然能让他做到那个地步。”
戚纵如已经可以猜到冯鱼做出后面的抉择的原因了，他全身的血都冰冷下来。
当年的天之骄子冯奚麟只是对人类的某种情感产生了好奇，当他“爱”这种情感满足了他的好奇，当白顾年为了冯奚麟一退再退，已经逾越了自己的底线的时候，冯奚麟就对这场已经不再刺激的游戏丧失了兴趣。
所以他用一场残忍的，盛大的恶作剧结束了这场爱恋，也彻底击碎了白顾年对于未来的所有美好向往。
“所以你当年救下我……”戚纵如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去假设那些乱七八糟的可能，戚纵如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气偏过了头。
他转换了一个话题，似乎并不像在这间牢房里继续停留下去：“傅命谨失踪了。”
戚纵如简单地讲述了一下事情发生的过程，冯鱼没有露出迷茫或者费解的神色，反而十分兴致盎然。
“岳澄衣还是用了那个东西啊。”冯鱼听起来十分感慨，他转动了一下手腕，抬起左手握住右手手腕，将右手的骨骼尽数碾碎。
骨头碎裂的疼痛让冯鱼吸了口气，他把失去骨骼的手从镣铐之中抽了出来，又用尚且不畅通的灵气治好了手腕，如法炮制地将另一只手也解放出来。
戚纵如不忍看下去，他偏过头，甚至觉得白顾年弄出得这些伤口还没有冯鱼对自己狠厉。
冯鱼抓住琵琶骨上的长钉，没有丝毫停顿地将它们拔了出来。
涌出的鲜血瞬间打湿了他身上破碎单薄的布料，血珠顺着身体滴落下来，在地面上聚起了一小洼。
饶是冯鱼也被这样的疼痛折磨得踉跄了一步，他捂着右肩站起来，推开牢房门走到了甬道之中。
戚纵如到底和冯鱼生活了那么长一段时间，他还是不忍看到冯鱼受到这样的折磨，于是用魔气将冯鱼的伤口包裹起来，尽力减缓他身上的疼痛。
冯鱼站起来之后，戚纵如才看见冯鱼的伤处并不止肩膀一处，他的长袍被撕扯开来，尾端只能堪堪遮住一半大腿，大片的青紫红痧，以及破皮处深处的血遍布双腿各处，并且一路向着布料掩盖处延伸。
看来白顾年真的十分憎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