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回到魔宫的第五天
傅命谨靠在戚纵如身上，他显然很喜欢这个动作，整个人顺着戚纵如的手臂贴缠上去，把脸颊埋在他的颈间用鼻尖磨蹭着戚纵如的皮肤。
“要忍耐疼痛，才能变得厉害。”傅命谨的声音很轻，就响在戚纵如的耳畔，带着喷出来的温热气体，激起一些轻微的酥痒。
这句话原本是没有什么错误的，无论是凡间习武，还是修士入道，总不会一点疼不受，半点儿苦不吃，戚纵如抱着傅命谨，第一次不想再去说些什么道理，他有些丧气地长叹一声：“可是我不希望你承受太多苦痛，至少我想把那些不好的感觉控制在一个不那么剧烈的范围里，而且我希望你可以和我分享你的一切，无论是好的，还是怀的，所以下一次你可以把疼痛，难过，嫉妒，悲伤都分享给我吗？”
“好。”傅命谨没有任何犹豫，他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看起来像是刚得到了新鲜零食的小动物，带着几分雀跃的餍足。
这还是戚纵如第一次看见傅命谨这样外放的情绪，他有些意外地捏了捏傅命谨的脸颊，不解地在他扬起的嘴角边缘戳了两下：“就这么值得你高兴吗？”
“我希望戚纵如需要我，不管任何事情。我喜欢和戚纵如说话，喜欢戚纵如的味道。”傅命谨好像并不知道自己在表露多么直白的感情，戚纵如被他说的有些脸红，他轻咳一声，尝试着把话题引向其他方向。
“总是叫我的名字显得我们之间很生疏。”总是被叫全名的戚纵如也觉得不甚舒服，他思考了一阵，却没想出应该让傅命谨叫他些什么。
“先生，凡俗里好像都是这样叫教授他们知识的人的。”傅命谨提出一个称呼来，他眨眨眼，似乎在征求戚纵如的意见。
“好啊，很不错，阿谨越来越聪明了。”戚纵如同意了这个称谓，虽然他觉得实际上不太恰当，但他确实想不到什么更好的了。
结束了题外话，戚纵如拍了拍床面示意傅命谨趴下，他压在傅命谨的身后，双手穿过他的腋下，帮傅命谨拉伸腰部。
撕扯筋骨果然是很痛的，傅命谨收到了“分享痛苦”的要求以后，很快就小声地对着戚纵如喊了疼。
“你做得很好。”戚纵如奖励性地揉了揉傅命谨的头发，他略微向后拉伸了一些，而后便停在了那个位置。
往往人在承受痛苦的时候总是感觉时间流逝得很慢，于是戚纵如就开始讲故事，有关于他自己的，也有一些来自天南海北的传说神话，又或者是经由冯鱼口述，变得稀奇古怪的故事。
戚纵如并不算是个多么会讲故事的人，他的叙述并没有多么曲折离奇，声音也远不如说书先生那样抑扬顿挫，但是傅命谨依然觉得身上的疼痛似乎被那柔和的曲调缓缓地带走了，他曾经以为难熬的，不得不为了变得更加厉害而承受忍耐的东西正被一点点化开，变成带着甜味的回忆。
除却痛苦，他感受到更多的是戚纵如的声音，他的体温，他的动作，明白在他疼痛的时候戚纵如还在，他的先生就这样陪在他身边，将成块的苦痛切割分享，最终消弭在空气里。
傅命谨开始喜欢上这样的训练了。
于是呆在魔宫的这些时日里，傅命谨除了完成沈有玉交给他的书册文字的功课，就缠着戚纵如帮他伸展身体，舒展筋骨。
就这样和戚纵如在寝宫里慢慢地呆上一整个下午。
每天帮傅命谨撕腰搬腿的戚纵如感到十分费解，他甚至怀疑这位道尊是不是被他的钱门派关出了些什么毛病，怎么会对这样疼的训练如此着迷。
不过既然傅命谨愿意，戚纵如是不会拒绝的。
又是一个上午学习书册文字，下午练习柔韧剑法的日子。戚纵如看着傅命谨每天在魔宫里跑来跑去，几乎全部时间都用于变得更加优秀，不由得感觉有些心疼。
学习修炼就是要劳逸结合才好，怎么能一直干辛苦的事情呢？
于是趁着傅命谨还在读书，戚纵如找到了最近相当空闲的炮仗。冯鱼这家伙不知道跑去哪儿了，这小半个月竟一直没有回来过，戚纵如只好退而求其次，去找沈有玉留给他的新手下。
戚纵如觉得这家伙估计是发现了什么比魔宫更加好玩的东西，才这样流连忘返。
“你知道魔域有哪里风景独特，适合游玩吗？”戚纵如不想和炮仗说些有的没的，十分直白地切入了正题。
炮仗看见戚纵如，表情明显抽搐了一下，他不太明显地后退了一步，显然还在为自己丧失的那无辜秀发而心痛：“这就要看您想玩点儿什么，是清纯优雅的，还是娇艳火辣的。”
炮仗说得没有半点儿感情，像是一个点报景色的机械傀儡。
这两个形容词用得十分脱俗，戚纵如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问点儿什么才好，他及时地想到了之前在兰绒馆的乌龙事件，瞬间对这种模糊不清的描述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说的清纯优雅，娇艳火辣，应该不是指山水建筑的风格吧？”戚纵如尝试确认到底是自己的理解有问题，还是炮仗的成语水平有问题。
炮仗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一个十分不理解的表情来：“您在说些什么，我当然是说花魁的风格，魔域里难道不就是红楼倌馆最好了吗？人间的那些实在是太妆模作样，哪儿有魔域的好玩。”
戚纵如无比庆幸自己吃一堑长一智，他可不想带着傅命谨去那种糟糕的地方，尤其是刚刚经历了落风城的事情以后。
戚纵如甚至觉得自己会在日后的生涯里都对这两个地方里的人的来源保持质疑的态度。
“我说的当然不是这种地方，你这小魔怎么一天到晚净想些这种东西，我说的就是很单纯的山山水水，有没有什么景色是人间看不到的。”戚纵如将山山水水这四个字咬得很重，生怕炮仗又从自己的话里来点儿什么殿堂级理解。
炮仗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好像垮得更严重了，他看着戚纵如的眼神里写满了质疑和无趣，但大概是碍于沈有玉的吩咐，炮仗还是拉平了声线回答了戚纵如的问题：“三十四鬼山，那的风景绝对独特。”
这个名字一听就十分有魔域风范，相比于人间修士喜好的风雅，魔族众人的命名方式要更加简单直接，基本上就是外形加上物体性质，再深奥一点的就是这地方发生过的事情再加上物体性质。
比如魔域的南侧范围叫域南，魔尊住的宫殿就叫魔宫，魔域里的大裂谷就叫魔渊，魔渊的最底下就叫魔渊之底，十分地简单明了。
这座三十四鬼山说不定里面有三十四只鬼，又或者曾经有过三十三只鬼，现在活在那儿的是第三十四只。
鬼在魔域里算是一种低等生物，是种很好的用于初入魔道的魔物练习的东西，并没有什么危险。
这个地方风景独特又没有什么危险，很适合他带着傅命谨去游玩一番。
“你的建议很不错，我突然觉得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有用多了以后我会多来找你的。”戚纵如满脸真诚地拍了拍炮仗的肩膀。
得到魔尊大人嘉奖的炮仗深吸一口气，脸色像是吃了两斤臭豆腐。
戚纵如突然有点理解冯鱼的乐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