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等待
如果前世没有发生那件事，秦幸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也是能到达九级魔法师的境界的。
他天赋很好，脑袋又好使，又有斯卡纳王国的财力做后盾。
成为九级魔法师，对于当时的、还没有发生那件事之前的秦幸来说，是一件非常清晰可见的、从不曾怀疑过的事情。
但如今，已经非常遥远了。
遥远到他差点想要收下这些纸张。
“抱歉，我不能收。”
他这样说着，将这些记录着六级魔法的纸张递回给了少女。
“是吗。”
知道他的想法，所以少女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执着。
她有意让他依靠自己，这样他就能认识到自己的弱小，从而放弃拯救自己这件事。
但他自尊心作祟，不想从她那得到帮助。
接受她的帮助，就等于承认自己的弱小。
这种事，只要他稍加思考便能明白。
机会只有那么一次，错过了就错过了。
所以她没有继续说什么。
收起这些纸张，两人沉默着吃完饭，少女去洗碗，秦幸去洗澡。
秦幸洗完澡后换少女去洗澡，秦幸上床睡觉。
一天结束。
次日，秦幸依旧是早早起床，出门买菜。
回来以后则是搬了个长凳，坐在院子里发呆。
屋里屋外都没有少女的踪影，应该是又隐身了。
因为不知道张家的人什么时候过来，所以他能做的，只有发呆而已。
“就不能事先联络一下吗？”
说出秦幸心里话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身边坐下的少女。
秦幸没有接话，只是听着外面街道上传来的喧闹的声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她这般反应，少女也觉得无趣，没有继续说什么。
能说的已经全部都说了，她明白自己无法改变秦幸的决定。
于是两人延续着昨晚的沉默，在朝阳下，同一条板凳上，一言不发的，静等着时间流逝。
大约早上十点左右，秦幸前天晚上在家门口见过的那个佣人来了。
他领着秦幸去了阿卡林学院，两人在办公室见过秦幸的班主任以后，佣人便离开了。
秦幸的班主任是个看起来六十岁左右的小老头，话不多，带秦幸去教室以后，简单的向同学们介绍了一下秦幸的情况。
让秦幸自己在空着的座位上挑一个坐下后，他便开始讲课了。
由于课本还没准备好，所以秦幸在最后一排选了个旁边有人的座位。
这里的教室，一排一共五个座位，秦幸选的是从左往右数第二个，再往右边都是空座位。
左边数第一个位置上坐着一个长发的女生，看起来一脸没睡好的样子。
秦幸小心翼翼的表达了自己想要跟她共用课本的请求后，对方直接从课桌里掏了几本书出来放到了秦幸的桌上。
但是这些书，都不是这节课要用的。
不过等秦幸注意到这点的时候，她已经在桌子上趴着了。
抬头看了一眼周围，认真听讲的，似乎也没几个。
这就是贵族学校吗？
秦幸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硬着头皮拉了拉她的袖子。
女生转过头来，一脸不悦。
秦幸小声解释道：“这节课是阵纹课。”
她听后不耐烦的将手伸进课桌，把剩下的几本书也全部掏了出来。
放到秦幸的桌上后，她又立马在桌上趴下了。
依旧是面朝窗户，后脑勺朝秦幸。
秦幸在心中对这位同学道了句谢，接着便认真的听起课来。
不过听了五分钟，他就听不下去了。
因为这老师讲的挺烂的。
硬要说的话，还没有卡兹克学院那边的阵纹老师讲的好。
不过好在，本来秦幸也没有指望在这学校学到多少东西，所以心理上的落差也没有多大。
接下来他一边假装有在听讲，一边观察着班上的情况。
一圈看下来，他发现这个班上有在听讲的学生，一共只有五个。
其余人有看绘本的，有看故事书的，也有睡觉的，有偷偷传纸条聊天的。
也有像秦幸一样，像是在听讲又像是没有在听讲，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
当然，也有因为转校生的到来而时不时回头打量秦幸的。
到下课的时候，正好是吃午饭的时间，不少人朝秦幸这边聚了过来。
张家在斯卡纳王国算是个大家族，因此虽然秦幸情况有点特殊，但也不乏凑过来想搞好关系的人。
秦幸由亲切的同学们带着去了饭堂，与他们一起吃了午饭。
在饭堂一直聊天聊到下午第一节课快上课的时候，他才与众人一起回到教室。
秦幸并没有对同学们的热情表现的太反感，只是平淡的接受着。
虽然从心底里觉得与这些人相处是在浪费时间，但他知道，这种相处模式也只是一时的。
与人维持表面的朋友关系，对现在的秦幸来说，是既麻烦又危险的。
只要平稳的等这段时间过去，他便会慢慢淡出人们的视线。
晚上放学的时候，拒绝了聚过来的同学们热情的邀请，秦幸独自回了家。
推开栅栏，走进魔法阵的范围内，闻到了饭菜的香气。
吃饭，洗澡，睡觉。
星期五的情况跟星期四下午差不多，不过聚在秦幸周围的人已经少了一些。
回家的时候，又在家门口看到了之前那个佣人。
他提醒秦幸，周六下午记得去张家，晚上家主要介绍人给秦幸认识。
答应下来以后，秦幸在他面前推开栅栏走了进去。
一步之隔，却是不同的景色。
少女已经准备好了饭菜等他回家。
与昨天一样，两人之间很少谈话，秦幸度过了依旧平淡的一天。
周六早上，秦幸出发去了地下城。
在第十五层，来到上次挖的洞穴下，秦幸用魔法飞了上去。
不知道该说是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移开遮挡用的枯藤后，王欢欢缩着腿，在洞穴最内侧，正看着自己。
秦幸的眼睛微微颤了一下。
他进了洞穴，用枯藤将洞口盖住，施展了隔音魔法后，便向她解释起这几天发生的事。
他没有寒暄，也没有道歉。
她没有责备，脸上也没有任何情绪。
与她约定好每周周末都在这里见面，如果星期六中午十二点没有遇到的话，那就星期天中午十二点再碰面一次。两天都有事来不了的话，就在洞里留个字条。
沟通完这些，秦幸准备走了。
因为没有委托，自然也不用给报酬。
但她还是拉住了他的衣角。
她注视着自己拉住的那片黑袍的一角，以及因为用力过度而不断颤抖的手指，小声说到：“约定的报酬，你还没给。”
“上周不是已经付过了吗？”
秦幸这样说着，没有回头。
“这周的份。”
她的声音更小了。
仔细想想两人之间并没有明确规定什么样的委托对应什么样的报酬，甚至没有规定过要有委托才有报酬。
想着反正张家那边也没明确说要下午几点到张府，还有些时间。
秦幸叹了口气，无奈转过身来。
他看着王欢欢因为自己的转身而慢慢落下的手说到：“我觉得还是先说清楚比较好，我也不一定每周都有时间，也没办法跟你约定每次具体能有多少时间给你。不过直到我不需要你的那一天为止，我都会尽量空出来时间给你的。”
说到“不需要”的时候，她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短暂的沉默后，秦幸才见她轻轻点了点头。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