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粗鲁的客人
第二天清晨，兰迪不知道昨晚自己究竟辗转反侧了多久才睡着的，醒来第一件事，他就穿好衣服冲到十二的房门前，正想敲门时手又定在了半空——他们昨晚一定没有休息，我这样打扰会不太好……这样想着，兰迪又垂下手，回到自己房间开始整理东西。
兰迪估摸着时间来到餐厅，果然他们都已经在用餐了。
“兰迪——这儿！昨晚睡得怎么样啊，现在才起床，看来今天的精力已经蓄满了。”弗利多拿着一个鸡蛋卷冲兰迪挥了挥，算作打招呼。
兰迪腼腆笑笑，犹豫了下还是不打算告诉他们自己其实早就起来了。
“吃完饭，我们再简单理一下注意事项，然后就直接出发。”十二说。
众人点点头，一声不吭地继续干饭……
……
再次来到熟悉的下水道入口，四下无人，众人依旧是留下弗利多在外随机应变打掩护，其余四人快速进了管道。
雅来到做了标记的石砖旁，示意了下自己即将推动它，十二看了眼兰迪的和缇，对雅点点头，准许她的行为，随即雅毫不犹豫地将石砖往里推去。
一声轻微的“喀”声响起，随后，暗门整体往后移动，露出了供一人通行大小的隧道。
“走。”十二话不多说，直接带领大家依次进入。
隧道里并不潮湿，似乎是特意抹上了一层防潮的粉末，如果贴上墙壁，身上还会粘上许多。打头阵的十二腰上挂着一块发光石，手扶了一路的墙壁，已经满手粉末，轻轻用指腹捻捻，还会觉得有点滑腻。
走了大概有几分钟后，前方逐渐开阔起来，很多道房门在两边排开，里面是独立的小房间，那个疯子应该就住在其中之一。房间与房间间隔的墙上都点着蜡烛，让这里变得明亮许多。不同的嘀咕声在隧道里回响，被关在这里的人大概都多多少少不太正常了。
兰迪靠近一扇铁门，想听清楚里面的人在说什么，听了两遍，才勉强听清楚：
“祂想回来，让祂回来。祂想回来，让祂回来……”
跟过来的十二也听见了，他神色一凛，又走到隔壁的铁门前，把耳朵贴上去：
“我愿意奉献我的一切，让祂回来。我愿意奉献我的一切，让祂回来……”
“十二。”缇出声打断了十二想要继续听下去的动作，简明意赅地说，“至尊之梯。”
十二明白缇的意思，是的，今天最重要的是至尊之梯，其他的任何事情都在至尊之梯之后，这也是莱的指令。十二又看了铁门一眼，转过身回到缇身边，点点头说：“继续走吧。”
继续往前走去，当他们还有几步路就走到那扇明显的出入口大门时，众人听见了从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听声音大概有两个人。
一览无余的隧道，根本没有能够藏身的地方！
十二活动活动筋骨，在门前做好了准备——他要弄晕前来的家伙。
大门被拉开时，对面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拳头便已经落到了脸上。站在他身后的人见到有人袭击，转身就准备逃跑，可还没等他逃跑的脚落地，又一记重击落在他的后颈。
“慢着。”缇叫住准备继续走的众人，“我上个保险。”说着，缇从衣服兜里摸出一支奇怪的玻璃管，打开盖子，管口被她塞了海绵，如今已经被管里的液体浸湿透。只见缇把玻璃管倒拿，用海绵在已经昏倒的两人鼻前反复涂抹了下，再小心地把玻璃管盖好揣回去。
缇站起身：“好了，走吧。”
“那是……”兰迪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回头。
“可以让他们至少睡上一天的东西，小朋友不用了解太多。”缇边走边解释道。
“……哦。”虽然很好奇，但还是先专注主要任务吧。
过了那扇大门后，这边的环境就像与那边是两个世界一样。隧道里，两边的墙壁上都没有惨白孤独的蜡烛，取而代之的是一盏盏精致的壁灯，墙壁也经过精心的修整，并刷上了专用的涂料。
兰迪闭上眼睛，专心感受至尊之梯的声音，然后为十二指出方向。
走了许久，面前又是一扇门。
十二走上前谨慎地开了下，并没有上锁。做好应对突发情况的准备后，十二小心翼翼把门打开一条缝，看到并没有动静，这才将门完全打开——
门后的房间里，蒙眼女仆站在屋子正中央，似乎已经恭候多时。
“粗鲁的客人们，你们打扰到长老大人了。”蒙眼女仆平静地说。
不知道对方的底细，四人不敢轻举妄动。缇用眼神询问雅有没有见过她，雅小幅度地摇摇头。兰迪见对方蒙着眼睛，尝试着往旁边踏了一步，蒙眼女仆并没有反应。见此，兰迪的胆子大了起来，小心地进到了屋内。
雅瞪大了眼睛看着兰迪的大胆行为，时刻关注着蒙眼女仆的动静，但所幸的是，对方并没有发动攻击。
真的看不见吗？众人心里想到。
只要过了这个房间，就能找出去的口了，十二心想，至尊之梯就在这附近，无论如何今天也得把任务给完成了。于是，十二往前走了一步，没有发出声音。
蒙眼女仆没有动作。
他又走了一步。
对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十二往一旁走了一步，想绕过蒙眼女仆。
“请不要和我玩游戏。”蒙眼女仆再次开口道，“我是长老的贴身女仆卡雅，我不能和客人玩游戏。”
“您真的看不见吗？”
此话一出，其余三人纷纷看向兰迪，好奇他的大脑为什么会让他问这个问题，甚至用了敬语。
卡雅微微一笑，回答道：“是的，我把双眼献给了神明。”
“你的神明在哪？”缇往前一步，示意十二想办法先离开，她在这里拖住卡雅。
卡雅把手放在胸前，虔诚地说道：“我的神明想回到这个世界，待祂归来后，整个世界都将享受到祂的神恩。”
十二已走到卡雅的身后，想往门口继续挪动，可卡雅却侧过头，对他说：“请问能否告诉我，你们到这里来是想做什么吗？”
抓住机会，缇朝卡雅扔出了准备已久的昏睡弹，小巧的弹丸在即将到达卡雅面部时爆开，绿色的烟雾瞬间将卡雅的脑袋包裹。
得手了。缇正准备带着雅和兰迪与十二会合，却听见烟雾里的卡雅依旧用她那平静的声音说道：“请问您刚才向我扔了什么？味道有些奇怪，我不太喜欢。”
缇的脑子里瞬间涌出了一大堆可能：过期了吗？可我昨晚才调制的。扔错了？可我这个兜里只装了昏睡弹。扔歪了？她都在发表味道感言了！这究竟……
“您好像很困惑。”烟雾消散开来，卡雅精准地面向缇说，“是这个东西应该有什么效果吗？”
缇绷紧了神经：“你究竟是什么人？”
卡雅笑起来很甜，她说：“原来是这样，我让客人们误会了。我向各位道歉，真的很不好意思，希望能得到你们的原谅。”
“误会什么？”
卡雅直起身子，依旧是平静的语气：“我不是人类，如果让客人们误以为我是你们的同类，长老大人会惩罚我的。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来到这里的原因了吗？”
“你说我们是客人，”雅开口说，“那你能带我们去参观一下中央剧院内部吗？”
“很遗憾，这位小姐，我们的剧院只对奥利耶城的本地居民开放，外来者都没有资格进入剧院。更何况，你们是想偷偷溜进剧院的粗鲁客人。”卡雅说。接着她偏着脑袋想到了什么，对雅说：“我记得您，您有天晚上想打扰长老大人的休息，最后长老大人原谅了您的无礼，并命我将您送了回去。”
五人在房间里一直僵持着，卡雅不打算放他们离开，十二他们也没有办法溜走，只能尝试正面突破。可他们对卡雅的底细一无所知，加上卡雅刚才自称不是人类，情况变得更加棘手。
突然，卡雅望向上方，恭敬地说了声：“好的，长老大人。”
“您很荣幸。”卡雅看向兰迪说，“长老大人选中了您，您将为神明奉献上自己。”
兰迪一脸迷茫。
“请您随我来。”卡雅欠身行了个礼，走到门边，等待着兰迪跟上。
十二抬脚一步就挡住了她的视线：“你要把他带哪去？”
卡雅似乎有些生气，但她还是礼貌地说道：“请您不要妨碍我的工作，长老大人只选中了那位先生，其他人都不可以再往前走了，请你们原路回去。”
“我不会让你带走他。”十二的手已经摸上了后腰的匕首。
卡雅也生气了：“我说过，请不要妨碍我的工作。”
两人的视线激烈对峙，站在远处的缇突然惊呼：“小心！”
刀刃撞击的声音响起，十二被巨大的冲力推后了一段距离，抬眼看去，此刻匕首挡住的是一只锋利的巨爪，巨爪连着的是黢黑油亮的毛皮，灯光照射下似乎还有五彩斑斓的反光。
还真不是人啊，此时此刻十二的内心想到。
未等他喘息，卡雅的另一只巨爪也抓了过来，十二连忙后跳。缇往前方冲跑的同时朝卡雅扔出一颗腐蚀弹，直接打在卡雅的手臂上，顿时，皮毛冒出了青烟，并很快腐蚀出一个血窟窿。
卡雅这下彻底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