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 是罪民多嘴了
“偶尔吃吃。”萧长秋看向他后面不远的几个捕快，“有案子？”
“昨晚蕻江决堤，淹了两个县，我过去看看。”褚雪商说着便朝外面走，“你也去。”
闻言，萧长秋几口吃完梨糖膏，紧跟出去。
几人是骑马出城的，先去的东江县，赶到县里时是三个多时辰后，天色已擦黑。
昨晚暴雨，江堤被水冲开好几个口子，整个县只剩下北边一地势高些的小角没有被洪水袭扰，其他各处庄稼房屋甚至是城墙也都被毁。
受灾百姓十几万，死伤各有多少尚未具体统计出来，但不用等统计也知道，数字不会低。
牲畜亦淹死无数，一路走来随处可见尸体。
萧长秋看到这样的光景，心内一阵哀戚。
听说蕻江的堤是去年才翻修的，按理说就算不是固若金汤，也不至于今年就被毁，这里头绝对有猫腻。
想到这里，萧长秋侧转头看向褚雪商。
他站在墙垛上，望向远处，冷峻的脸笼在暮色之中，剑眉微微拧着，面色紧绷，双唇抿成了一条线。
随从焦寿过来禀报：“殿下，县里的官吏来了。”
褚雪商收回视线，从墙垛跳了下来。
“叫过来。”
来的是知县、县丞、主簿还有牢头等五六个官吏。
褚雪商进了路边那座被水冲得只剩下一个土架子的庙里，他们也只得跟进去。
萧长秋与几个捕快在外面等着，隐隐约约能听到里面的话声，但听不清具体说的是什么。
不知过去多久，褚雪商一声厉喝传出：“带回衙门大牢！”
很快，焦寿与另一位随从便押着知县和县丞走了出来，将其交给四个捕快，命立即押解回京。
“叮嘱衙门的几位大人，这两个官决不能有任何闪失，一切等殿下回去处置。”
“是！”
四名捕快押人走后，褚雪商又写了份折子，命人送回京城，上呈宫里的皇帝。
此时已近三更天，天上又下起了毛毛雨。
随从打起伞，过去给褚雪商撑着，被他推开。
“去汲县。”
“是。”
随行的人连忙去牵马，等褚雪商上了马，才纷纷也翻上马背。
“萧长秋？”褚雪商忽然喊道。
萧长秋以为他有事要吩咐，立即催着马过去。
“殿下。”
结果他却说：“跟在我后面。”
萧长秋：“……”
这是做什么？她又不是小孩，还需他特殊关照？
还没从这份突然的关怀中缓过神，褚雪商已打马往前方的官道而去。
从东江县往北，通往汲县的途中，有一段路比较难走，又是夜里，乌漆嘛黑的，一行人不得不按辔缓行。
路窄，左右两面一边是山，一边是崖，只能同时通过两匹马。
焦寿用马鞭碰了碰萧长秋的胳膊，低声道：“你到前面去。”
萧长秋眨眨眼：“这不好吧？我可不敢跟太子殿下并行。”
“让你去就去，”焦寿用鼓励的口吻怂恿道，“殿下若怪罪，你就推给我。”
“啊？”萧长秋实在弄不懂他肚子里装着什么坏水。
还在迟疑，胯下的马儿被他拍了一下，往前面小跑了几步。
萧长秋连忙勒了勒缰绳，正好停在褚雪商左边。
褚雪商侧眼看她，“何事？”
“没事。”萧长秋尴尬地笑了笑，恨不得抽死焦寿那厮。
本打算就这么糊弄过去，可嘴不知怎的抽了一下，问：“我是想问，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殿下累不累？”
褚雪商看着前方，反问：“你累了？”
“没有。”萧长秋吐了吐舌头，赶紧闭上嘴。
一到这人面前就紧张，嘴巴不受控制，这种情况还从未有过。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萧长秋的心情逐渐放松下来。
她忽然想到个问题，几经犹豫，还是没忍住问：“殿下，你为什么不在东宫安安生生当储君，过养尊处优的日子，非要去京府当知府，还老到地方上去走动？”
太子已多年不参与朝政，没去上过朝了，此乃人尽皆知的事，至于原因，朝野之中众说纷纭。
历朝历代来，从没有不问政事的太子，这很奇怪。
半晌，褚雪商才回话：“这好像与你无关。”
“是罪民多嘴了。”萧长秋无语望天。
真想缝上自己这张嘴。
这天早上，穆重阳刚走，外面来人求见姚清楣，说是柳淑妃的人，带了大堆礼品来。
姚清楣吃了一惊，当下联想到，很可能是为了冯裕的事。
“去回，就说我病得不能下床了，无法见客，请他们回去，”这个浑水她不能蹚，会给侯爷与穆家招来麻烦，“还有他们带来的礼品，一件也不准收，听清楚了吗？”
“奴婢明白。”丫鬟立刻出去。
晚间穆重阳回来，姚清楣提起此事。
穆重阳面色一凛，问她道：“你没见他们吧？”
“没有。”姚清楣摇摇头，一面服侍他宽衣一面说，“这点轻重我还是分得清的，当时我就假称生病，派人打发他们走了。”
“这就好。”这礼一旦收下，穆重阳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这受贿之嫌。
姚清楣抬眼看了看他，把外袍挂在身后的屏风上。
“侯爷，妾身多句嘴，你别不高兴，这事儿还是小心点处理得好，镇国府背后是柳淑妃，咱们惹不起。相反，你把冯裕交给柳家，还能卖他们一个人情，在朝中也多个朋友。”
“你不是第一个跟我说这话的人了，但我还是那句话，违背原则的事，我不会做。”穆重阳挨着圆桌坐下，饮下两口凉茶，体内的燥热退了稍许。
姚清楣急道：“所谓的原则，难道比身家性命还重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