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讨厌这样的自己
“好，既然你要护着她，那你就代她受过！”萧长秋使力一拽。
嚓的一声响，藤鞭自穆重阳手的位置不远处断开。
穆重阳还没来得及躲闪，鞭子已再次打来，落在他脸上。
眨眼间，一道刺目的血痕赫然显现！
萧长秋还没停手，挥鞭又是一招攻去。
两人就在前厅门口大打出手，场面混乱。
“侯爷！”姚清楣大惊失色，想上前帮忙又没敢，只好转向穆母，“老夫人，你快想想办法呀。”
穆母反手扇她一耳光，叱道：“都是你惹的祸！”
姚清楣捂着脸退了两步，咬着唇哭起来。
“还有脸哭？”穆母真是气得狠了，平时的慈蔼再不见半分，“来人，把她给我绑了，家法伺候！”
正与萧长秋过招的穆重阳听见，连忙收了招，闪身过来把姚清楣护住。
“母亲，饶了她这回吧，她体弱，经不住家法的。”
话音刚落，后背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鞭子，身子一晃，险些跌倒。
萧长秋死死盯着穆重阳，从未如此痛心又无力过。
她以为自己在签下和离书那一刻便放下了，可眼看着这个曾经处处护着自己的人，将同样的温柔与宠爱给了别人时，方意识到，要彻底放下，并不是件易事。
萧长秋讨厌这样放不下的自己，极其讨厌。
“管好你的小妾，下次再敢来招惹我，挨的就不是鞭子，是刀子！我说得出做得到。”
说罢，扔下藤鞭，拂袖而去。
穆重阳疼得满头冷汗，望着萧长秋远走的背影，心头某处好像倏地空了一块。
但他顾不上多想，忙回过头为姚清楣求情。
“母亲，请你饶了楣儿。”
穆母看儿子受了伤，担心执意动姚清楣，会令他伤势加重，只狠狠地剜了姚清楣一眼，便扭头走了。
姚清楣扶住穆重阳，“侯爷，你怎么样？我扶你回去。”
“不用了。”穆重阳抽开手，没有看她。
走了几步，顿住脚说：“以后别再做这样的事，否则我也护不了你。”
姚清楣想辩解，唇还没动，穆重阳人已远去。
她拧眉看向地上的歹徒，命小厮丢出去。
萧长秋买了些干粮，出城赶回山洞。
许佩闻和萧长思不在，去村里拿给吴氏治退烧的药了。
“土方子管用吗？吃了会不会有什么问题？”萧长秋不太信得过村里那种赤脚大夫。
孟氏回道：“据说他们村里有人发烧，都是用这个方子治好的，应该有用。”
糟糕的是，早上淋了场雨，吴氏病情加重，烧得愈加厉害了。
原先还神志清醒，现在躺着喊她也没反应。
萧长秋坐着发了会儿怔，整整衣裳，下山返回城里。
等她赶到码头，已是下午。
乌云散去，日头钻了出来，洒下的阳光格外毒辣，晒得人睁不开眼。
天气闷热异常，只扛了两趟，便感到有些头晕眼花，透不过气。
“许姑娘，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雷大生抬袖抹了把汗，走过来以关切的神色看着她。
“没有。”萧长秋吸了两口河边的风，振振精神，继续搬货。
太阳落山，货物搬完，领到工钱后，萧长秋急急地出城回去。
洞口生着一团火，一家人都挤在洞里面，或坐着发呆，或闭着眼假寐。
许佩闻刚熬好了药，让孟氏给吴氏喂下去。
见女儿回来，把省下来的一张饼递给她，“没吃晚饭吧？”
“哪儿来的？”萧长秋拢共只买了十六个饼，每人两个，她自己的那份进城时就拿走了。
许佩闻捡起火棍，拨了拨火堆，“我跟长思吃不了那么多，晚上分着吃了一个饼，这个给你了。”
萧长秋哪能不知道母亲的心思，立马拒绝：“我不要。”
“拿着，”许佩闻口吻严肃，“现在全家都指望你了，你不多吃点，怎么挣钱养家？快吃。”
“……好吧。”
萧长秋鼻子一酸，捏着手里的饼，心口如结块垒，堵得喘不过气。
“这里有点闷，我去外面待会儿。”
躲到洞口来，靠着石壁坐了，木然啃着饼，眼泪再不受控制，潸然落下。
哭了一场，心头好受许多。
把最后一口饼吃完，萧长秋站起身，望着上空那一轮圆月，缓缓牵起嘴角。
保持这个表情，转身回了洞内。
喝了两餐药，吴氏的病情还是不见好转。
许佩闻不由着了急，早上萧长秋走后没多久，便叫上孙氏一起，拿着身上的几十个铜板进城抓药。
近年来京城的药价越来越贵，最普通的一副药也要七八十文钱，而她们身上总共也就这点钱。
买了药，就没钱吃饭了。
孙氏想了半天，建议道：“夫人，要不咱们去穆家的药铺买吧？那里的伙计知道咱们是大小姐的亲人，看在她的情面上，应该会给些折扣。”
“也只好去试试了。”许佩闻尽管拉不下这个脸，也不得不低一回头。
两人找到穆家离这里最近的一间药铺，向伙计报上家门。
果如孙氏所料，一听说她们是萧长秋的母亲和姨娘，伙计立即客客气气地奉上笑脸。
“既是夫……既是萧姑娘的家里人，别说打折了，就是免费给，也是应该的。”
“是啊，以前她还在侯府时，对我们多有恩惠，这些药的钱就由我们几个出了。”
说着，一个伙计去抓药，另一伙计领着许佩闻和孙氏进后堂喝茶。
约莫一盏茶时间，伙计把药包好，送进后堂来，笑着道：“这药药效好，每日两服就成，不可多服。”
“好。”许佩闻拿了药倒过谢，就要离开。
但就在这时，江成突然来了，在后堂的门口与两人撞个正着。
“这不是萧夫人吗？”
江成垂眼看向许佩闻手里的药，唇角一挑，满目轻蔑。
“没给钱吧？瞧你们这穷酸样，定也买不起我家铺子里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