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前尘旧事2
宋改改被袁枚枚搀着从屋里出来，宋改改使出浑身力气说：“你张口闭口都是春樱，我才是你媳妇，我才是你过了财礼、办了酒席娶回来的媳妇。崔老二，谢春樱回来你就不要我了，你，你不得好死。”
“崔老二你根本连男人都不是，结婚这么多年你碰过我几次？每次都是你妈让你生孩子，你才碰我的，你个混蛋，让我守活寡。”
“耽误了我这么多年，现在你想离婚就离婚，门儿都没有，我偏不离，看你能拿我怎么办？”
这瓜越吃越大，俞婷都惊着了，这其中竟然有这么多的陈年往事，二哥和谢春樱、宋改改三个人有这么多爱恨纠葛的过往。
章淑兰跟着说：“离啥离？谁说要跟你离了？还不赶快回去养好伤下地干活。一个个都是吃饱了撑的，饿你们几顿就好了。”
崔学礼对宋改改说：“我跟大队长说了，后天就去办手续，办完手续就去镇上领离婚证，就别再拖了。咱俩被绑在一起过了这么多年，都过的不好。我过不了心里那道坎。离了，对大家都好。”
“造孽呀。”章淑兰拍着大腿哭，“我怎么就生了你们几个讨债的，一个两个的往我心里添堵，我不活了，都不听我的，还不如死了算了。”说完，往河边跑去，宋志敏紧紧跟在她后面跑。
崔义德狠狠的扔掉手里的篮子，“这他妈的，一天天的日子过的跟唱戏似的。死去吧，都他妈滚的远远的，别回来了。”
章淑兰听到脚步稍微顿了一下，跑的速度慢下来，但还是继续在往河边去。
当年谢春樱被家里嫁去了外地，媒婆就上崔家找章淑兰。媒婆告诉章淑兰，宋家河李招娣的闺女都能生儿子，她前两个嫁出去的女儿到了婆家以后，都生的是儿子。而且现在这个待嫁的宋改改也是屁股大腰圆的，一看就能生儿子。
章淑兰刚被谢春樱不能生育的消息吓得不轻，她发誓无论如何一定要找一个好生养的儿媳妇儿。听到媒婆这样说，章淑兰的心蠢蠢欲动。
她去找崔学礼，可崔学礼根本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章淑兰只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谢春樱嫁人后一年多的时间，崔学礼都在外面找谢春樱，他不死心，想要把谢春樱找回来。他找到了谢春樱嫁的村子，可是人家村子根本不让他进，他去一趟，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回来。过两个月，再去，再被打回来。
宋家这边也逼章淑兰逼得很紧，他们说，如果你这边再不定亲的话，他们就要给宋改改再找别家了。
想孙子想疯了的章淑兰回家去找崔学礼，让他对谢春樱死了那条心，就算找回来又怎么样？不能生的女人要她干吗？
崔学礼被打了几次回来，整个人一直消沉萎靡。章淑兰恨铁不成钢，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总念叨什么？再耽误，能生儿子的宋改改也要让人抢跑了。
她开始在家里撒泼打滚，天天往河里跑着要跳河。
刚才章淑兰在跟崔知礼和俞婷吵的时候，崔义元和崔学礼早就听不下去了，但都没有出声，大多数也是怕把章淑兰惹毛了，又闹着要跳河。
但她越说越不像话，又要断两个人的财路，崔学礼这才忍不住出来说话。
这一次崔义德不想再惯着章淑兰，动不动就拿死来威胁人，不光威胁他，还威胁他儿子。他当年跪下求崔学礼娶宋改改，就是被章淑兰闹得实在心烦，为了息事宁人，也为了儿子能有一个家，娶了新人，也许就不会再钻牛角尖了。
没有想到，反而娶了个祸害进门。从宋改改进这个家门，家里的日子倒是过得更苦了。
而章淑兰掌握了这个诀窍，运用得越来越纯熟。以后，宋改改哭着找她说崔学礼不碰她，章淑兰就要闹着去跳河。崔学礼又一次屈辱的服从。后面的两个孩子，也都是章淑兰和宋改改故技重施，逼崔学礼就范。
而崔学礼当年因为他妈以死相逼，妥协让步，娶了宋改改，但他的心却从来没有宁静过，反而随着时间的消逝，内心的愧疚越积越深，内心的执念越来越重。重重的心事常常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夜深人静时独自舔舐身口，久久无法入眠。
这一次，他是真的不想再妥协了。尤其是前天亲耳听到谢春樱说宋改改和李招娣是如何害她的，崔学礼简直如五雷轰顶。要不是谢春樱亲口说出来，他甚至不知道当初就是宋改改造的谣。原来害得他内心挣扎煎熬、孤苦十多年的人，竟然一直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
章淑兰一开始是哭着跑出去，后来是小跑，再后来是走，她左右看看，身边除了宋志敏，再也没有一个人跟来。
她可是要跳河！
家里这些男人是没听清吗？还是她说得不够直白？
没有一个人来拦着她吗？
但话都说出去了，样子还是要做做的。
她哭哭啼啼到了河边，河边的人还不少，都是趁着天凉快出来洗衣服的，还有几家的小孩子在浅水里游泳。
她走到水边，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来就哭，一边哭一边拍着大腿，喊着哭。
洗衣服的人被她的动静吸引，纷纷放下衣服走过来。章淑兰哭得更大声了。人家问她怎么了？她哭着说：“几个儿子不孝顺，我还不如死了，都不听话，老二娶了媳妇过的好好的要离，老三娶了个媳妇就不要我这个老娘了，跟他媳妇儿一起欺负我。我还不如跳河死了算了。”
有人看她说要跳河，赶紧跟人说：“快，快去老崔家喊人去，他们家人肯定不知道，快点让他们来救人。”
章淑兰听了心里暗暗给这人点赞。继续哭着诉说：“我那个三儿媳妇在家里太厉害了，霸着把我儿子支出去，她在灶房管事，尽找外人来帮忙干活，把我儿子辛辛苦苦赚的钱都分给别人了。她收了那么多淀粉，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就是个只会花钱的败家婆娘。”
这回有人听出来不对劲了，因为他们家也去卖淀粉了。那个女人说：“不会呀，我看你三媳妇儿做得很好，请的人干活都一个顶俩，还收我们的淀粉，也不压咱们价，这真是活菩萨嘞。人家脑子灵活就该让人家去干嘛。”
章淑兰瞅了她一眼，不理她，继续说：“灵活啥？就是个搅家精，一个女人天天扎到男人堆里，还抛头露面给人称淀粉，就是个不知廉耻的。外面的事，就该让男人管着，收个粉收那么贵，有钱了不知道孝敬老的，倒是会拿出去巴结外人，就是个扫把星，迟早要把我们家败光。”
围着看热闹、过来劝她的人走了一大半。
因为她们家里都卖淀粉给了俞婷，她说俞婷收淀粉收得贵，这是把这些卖淀粉的人都得罪了。
章淑兰说到最后说得口干舌燥，周围的人也都走光了，刚才说让人去喊崔家父子的人也没有回来。
宋志敏站在旁边听得也不耐烦了，她看今天应该也没有机会再见到崔知礼了，就算见到也不会是和和气气的。她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了。
章淑兰坐在黝黑的河边，黑漆漆的河边一个人影也没有，今天晚上竟然连月亮也没出，真是啥都要跟她章淑兰作对。
她再哭诉也没有人听了。
现在跳河？更不可能了，现在跳河可真没有人来拉她了。
以前她喊着要跳河，崔义德和几个儿子都会跑来拉她，这次是怎么了？都不管她了吗？这几个儿子真是白养了，没有一个听她话的。也就崔老大好点，听她的话，可是光她的话有什么用？连个儿子都没有。说是去了省城医院以后，这一胎怀上了，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生个女儿不是照样没用？还帮别人养十几年。
瞧把他今天给高兴的，跑到她的柴房到处翻，把鱼宝小时候坐的座椅和木马给翻出来了。还口口声声说：“儿子女儿都一样，我都喜欢。”要女儿有啥用？都是讨债的。
她自己生了三个儿子，在整个崔家，甚至在整个村里威风了几十年，就得儿子多了才有用。
以前没分家的时候，儿子们都围着她转，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哎，现在分了家了，都不管她了，只在家围着自己媳妇儿转。
她早就说不分家，不分家，都是俞婷那个搅家精搅的，把家分了，她也不能管家了。现在儿子们都不理她了。
吴春芬去了一趟崔三姐家，骂完人回来，家里的形势变了不少。
门口没人了，崔义德坐在屋里就着煤油灯编篮子。
崔学礼坐在门口，天黑了也不进屋，耷拉着脑袋。
崔知礼和俞婷把门关上，光线和香味从屋内飘出来，还有鱼宝咯咯大笑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她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章淑兰和和宋志敏，崔义德和崔学礼家的气压很低，她也不好去触霉头。崔知礼家倒是其乐融融的，可人家已经把门关上了。
吴春芬直接回了家，崔老大正在家里做饭。看她回来了，擦了一把汗说：“媳妇儿，回来了？你坐着歇会儿，饭马上就好。”
以前都是她做饭的，今儿查出来她怀孕了，崔老大整个人都变了，还在镇上的时候就问她：你想吃点啥？买点鸡蛋糕吧？她说不想吃。崔老大又问，“你想不想吃点酸的？我明天去山地摘点梅子。”
回来以后也没闲着，到处找鱼宝和三狗留下的小孩用的东西，又是擦又是洗的。
现在连饭都做上了。吴春芬怕他做得不好吃，走过去看，下了一大碗面条，窝了三个鸡蛋。虽然卖相不咋滴，但营养肯定是够了。
她问：“那边咋回事？妈呢？”
崔老大说：“老毛病又犯了。”
“又晕倒了？爹也没进去看着？”
“是又要闹跳河。”崔老大说。
吴春芬轻叹一声，“为啥非要让人按照她的意思活。不听她的她就不活。为着她那样，当年已经让崔老二变了个人。我刚嫁进来那阵，老二多开朗的性子，天天又是跳又是笑的，人可灵性了。从春樱那事儿出了，老二就像魔症了一样，总嚷嚷着要出去找春樱。但人还是清明的，知道自己要啥。可自从娘闹着跳河，逼着老二娶了宋改改，老二就像换了个人一样，天天只知道下地干活，回来就吃饭，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我看着就心疼，十年啊，老二能这样忍着宋改改走了十年，要是换别人早被逼疯了。”
“现在人家老三两口子好不容易过好了，她又要作妖，她脑子是咋想的？她把宋志敏找过来，专门来给俞婷添堵的吗？”
“以前俞婷不理老三、不理她，她觉得挺好，也不作妖。人现在俞婷变好了，想跟老三好好过，想挣钱过点好日子，她就找宋志敏来添乱。”
“这老太婆就见不得她儿子好过吗？有哪个娘是这样当的？专门把儿子们逼疯。”
“哎呀你少说两句，她怎么说也是长辈。”
“什么长辈？她做过一件长辈的事吗？你看她做的一件件都叫什么事？尽把儿子往绝路上逼。”吴春芬这爆脾气，一听这话就来气，从椅子上蹦起来就吵。
崔老大怕她闪着腰，赶紧站起来扶她：“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你慢慢说，孩子月份小，你不能动作太大。”
崔知礼家里，崔知礼在给俞婷交代当年事情的经过。
为啥刚才崔知礼对宋志敏一点印象没有，还问是不是来客了。后来章淑兰提醒了他好几次，他才想起来有这么一茬。
因为崔知礼压根就没有见过宋志敏。
但他的确跟宋志敏相过亲。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宋志敏当年在镇上供销社当售货员，仗着自己工作好、长的也不错，眼光一向很高。
可她是农村户口，家里都是农村的，是找了好几层的关系，又因为长相不错，才被选到供销社当售货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