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宋改改大闹灶房(2)
对上崔义勇,宋改改心里虽然吓的瑟瑟发抖,嘴上却得理不饶人,“崔义勇,你个老光棍,你敢护着谢春樱,你俩是不是有一腿?”
“好哇,你们这都是睡一个被窝的,你这灶房算是个啥?妓院吗?”
崔义勇的眼睛露出了杀气,只见他举起烧火棍照着宋改改就砸了过去,嘴里骂着:“操你妈的泼妇。”
宋改改吓的大喊着“妈呀”赶紧爬起来往前跑,可是来不及了,小腿肚子被砸了个正着,当时就跪在地上了,疼的哭天抢地的。一边打滚一边喊:“杀人啦,崔义勇杀人啦,大家快来看呐,灶房里的人合伙欺负人啦,几个打我一个,还有没有王法?快喊人去,快去喊支书来评评理,今儿不给我个说法我就死在你们门口了,我做鬼都要缠着你们。”
鼻涕眼泪一起流,脸上还蹭了好多土,那撒泼的样子,要多丑陋有多丑陋。
哭嚎了半天,没人理她。
该称秤称秤,该烧火烧火,谢春樱也去捞她的粉去了。人们有序号的排着队称粉结账,只是把宋改改当个笑话看,看她能撒泼成啥样,还能唱出啥戏,她宋改改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心知肚明。
宋改改见没闹出大的动静,不乐意了,也不打滚了,自己爬起来。
谢春樱举着一竿粉条拿出来晾,宋改改一瘸一拐的朝谢春樱走过去,嘴里骂着:“你这个不要脸的骚狐狸,你躲什么?仗着男人给你撑腰,你就要躲屋里一辈子吗?你个见不得人的玩意儿。”
谢春樱不理她,加快脚步径直走向架子。
宋改改看谢春樱不理她,更生气了,她拖着腿快走两步,拽着谢春樱胳膊喊:“你聋了?跟你说话呢,听不见吗?”
“我在上班,懒得跟你废话,你离我远点。” 谢春樱两只手举着竿子,倾斜着身子往反方向躲,想挣脱开宋改改的钳制。
“哟嗬,就搁这破地方干个活,还你都上班了?啧啧啧,真是狗仗人势的东西。你要脸不?”说完,使劲一扯谢春樱的胳膊。
谢春樱一只手被扯开,竿子一头掉落,竿子上的粉条都滑落下来。
谢春樱看到自己串了半天的粉条全滑掉地上,沾了很多的灰尘,心疼极了,皱着眉看着一地狼藉的粉条。
宋改改则满脸得意,叉着腰说:“叫你不理我,叫你勾引我男人,我叫你干活,你咋不干了?”
谢春樱咬紧了下唇,忽地身体前顷,双手去推宋改改,宋改改防备不及,一只腿又瘸了,一下被谢春樱推的倒仰在地上。
宋改改哪里受过谢春樱的气?十年前谢春樱就被她整的抬不起头来,这些年她在整个崔家呼风唤雨的,都顺着她。谢春樱呢?被家里卖到了外地,天天挨欺负。就是谢春樱她们家,她爹娘和哥哥嫂子在她宋改改面前也抬不起头来,见到她宋改改都得绕着走。好几次她堵在谢家门口把一整个谢家的人骂得狗血喷头,一家人没有一个敢出来说句话的。
她谢春樱在谢家屁都不是,她爹敢卖她,她嫂子敢赶她,她现在居然敢来推自己?
宋改改有点怀疑人生了。
“谢春樱,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敢推我?”宋改改指着谢春樱的鼻子骂。
“我当然知道在干什么,你骂我,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可你敢弄掉我的粉条,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这粉条是你弄掉的,你赔我粉条。”
“我可没在这儿干活,凭什么我赔?自己弄掉的自己赔。”
对了,让你一打岔老娘都忘记来干啥的了。你个骚狐狸,敢跑我男人面前来勾引他,我不打死你。”
宋改改现在只有嘴上逞强了,一条腿打瘸了,刚才被推的坐在地上,尾椎骨疼得她根本无法站起来。只能坐在地上指着谢春樱干骂,“你个不要脸的骚货,你抢我男人,你咋不早点去死,崔老二是我男人,你给我死远点,跟你那死鬼丈夫一起去死,跟你那死鬼婆婆回去住一辈子,不准回我们村里来。”
这句话彻底的刺痛了谢春樱,她扔掉手上的竹竿,上前两步骑在宋改改身上,对着她的脸一个嘴巴接一个嘴巴的打。宋改改拼死反抗,扭着头躲过,谢春樱就一只手抓住她头顶的头发,一只手对着脸一个巴掌一个巴掌的打,打得一次比一次响。好像要把她这十年所受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
谢春樱像疯了一样,有人上去拉她,她一把推开拉的人,继续打。
过了好半晌,宋改改由一开始杀猪般的嚎叫变成了虚弱的痛呼,再到后来声音越来越虚弱。
人们看着不对劲,上去了两个人一边扯一个,生生把两个人扯开了。
谢春樱似乎还不解恨,被拉走之前还拼命用腿踹了宋改改两脚。宋改改则跟死猪一样由人拖着,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
被人扯开了以后,谢春樱不用打人了,这会儿喘了口气能说话了,她指着宋改改大骂:“宋改改,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人?我去镇上看妇科治痛经。你就跑到我们村儿到处跟人说我不能生育,你明明知道这样说会把一个女人害死,你还是这样做了。我一开始只当你喜欢造谣。后来我才知道,你是故意要拆散我跟崔学礼,你好嫁给他。你好狠的心,你真是猪狗都不如。”
“造谣言也就算了,我就是不嫁人,我在家里当老姑娘也能过这一辈子。最恶毒的是你让你娘去跟我爹说外县的张洪柱家,你们骗我爹说他们家有钱,可以给我爹两百块钱,家里条件也好,我过去就是享福的,还能每月往家里拿钱。结果呢?是你们和他们家合伙骗我们家。”“狼心狗肺的东西,我爹把我绑着送过去以后才知道,他们家穷成什么样,你们他妈的这是找了好几年才找到这么恶毒的一家人吧?”
“说好的两百只给二十,我爹要反悔,你娘就威胁我爹,不把我留下,就让人轮奸我。你们这到底是什么母女?怎么都恶毒成这样?就是你们,毁了我一辈子。”
“现在我终于解脱了,我能回来了。你居然让我去死,让我回那火坑。我告诉你宋改改,我要跳火坑,我一定拉着你,我要是死了,你别想独活。”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得罪你了,要让你这样来糟践我?
“你知道我这十年是怎么过来的吗?你的良心不会疼吗?半夜就不怕鬼来敲你的门吗?” 谢春樱哭得声嘶力竭,由于太过激动,嗓子都喊哑了。
周围的人看着直摇头,女人们都在抹眼泪。有人感叹:“宋改改也太恶毒了,谢春樱让她给坑死了。”
“宋改改这一辈子就没干过好事,好好的崔家一家子让她霍霍成啥样了。”
“天天往娘家搬东西,我们都看到了。就是一家子白眼狼。”
宋改改不理会这些人的闲言碎语,她要是在乎这些人说的话,她早羞愧死了。这些话对她起不到任何作用。
她要往前爬,她要爬回家,她要回去搬救兵,她要去找崔老二,崔老二没来,没听到谢春樱说了啥,她要让崔老二来揍这些刚才打她的人。她要让她的大狗二狗来朝这些欺负她的坏人们扔砖头。
刚爬两步,面前停了一只脚,宋改改看到这只脚,延伸流露出欣喜。随后,转为惊恐。她颤抖着抬起头,看到了她熟悉的脸。
她绝望的摇头,希望刚才谢春樱说的话这个人没有听到。
她抱着面前的这双脚,一边摇头一边哭,嘴巴被打肿了,眼睛也肿了一只,半闭着。她含糊的说着:“不是我,不是我。是她,是她……”说完,胳膊往后指。
崔学礼一脚踢开宋改改,走向谢春樱。
宋改改在后面含混着说:“打她,打她。”
崔学礼走到崔学礼面前,双拳紧攥,手臂上的青筋暴起,咬着牙问:“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谢春樱倔强的站在那里,任泪水流淌,说:“你媳妇儿是我打的,我干的事儿我认。但我不后悔,你想报仇现在就动手。但我还是那句话,我早就想把她打死了。”
“她就是说我不育、拆散我跟你,我也不会那么恨她。但她不能把我推到张洪柱家。命运不公我认,但我不认有人非要把我往火坑里推。”
“以前我没能力还手,现在我有能力了,我就是拼上这条命,也不会让宋改改好过。”
谢春樱站在那里倔强的与崔学礼貌对视着,两个人都没有动,都这么互相看着对方。
然后,崔学礼“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匍匐在地上哭着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用,我没有保护好你。”
谢春樱后退一步说,“跟你没有关系,是有人非要我下地狱。”
说完,头也不回的进了屋。
崔学礼直起身来,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站起来,走向宋改改。
宋改改坐在地上颤抖的指着崔学礼含混着说:“男盗女娼,男盗女娼。”
崔学礼双肩耷拉着,叹了一口气,失望之极的说:“是的,我们是男盗女娼。我们下贱,配不上你,你自己远走高飞吧,我不拖累你了。走,去大队办离婚手续。”
宋改改听到后,尖叫着往地上躺,打开崔学礼拉她的手,就是不肯起来。
崔学礼也不管她,自己走了。
不一会儿,拉了一个板车过来,把宋改改扛到板车上,拉起来就走。
宋改改嚎叫着往下滚。滚下来,崔学礼就停下来把她扔上去。她又嚎叫着滚下来,崔学礼又把她扔上去。
就这样一路走到了大队,路上吸引了好多人围观。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他们要去大队办离婚手续了。
但最后他们的离婚手续还是没有办下来,因为大队长说,宋改改伤得太重,说话不利索,到了镇上办手续也不能自己表达清楚,让他们把伤养好再来办。
崔学礼把宋改改拉走以后,灶房这边很快就安静下来了。卖淀粉的人拄着扁担看了一场不花钱的大戏,还把粉给卖了,这一趟跑的真值!
谢春樱洗了把脸,洗干净手。又埋头干起了活,就像刚才那一场大战与她无关一样,就像她流着眼泪说出的苦难不是她经历的一样。认真工作起来的样子真是太美了。
袁枚枚是跟着宋改改一起来的,但她一直躲在后面看热闹。
她就是想宋改改打俞婷的时候看着解个气,图个乐,结果没有看到宋改改打俞婷,反倒看到宋改改处处挨打,还挨了好几个人的打。宋改改真是弱爆了。
唉,人没有脑子还真是不行。
她以后要尽量少跟宋改改合作,再找个聪明一点的人吧。
不过她倒是看到了俞婷的灶房,搞得还算有声有色的,也不知道俞婷到底要干什么,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不是要跟陈东方走吗?怎么还不走?倒是扎下根来了,还干得挺热闹,她不走,自己总显得名不正言不顺。
最关键的是,她不走,崔知礼连看都不会看她一眼。
不行,这个宋改改是指望不上了,还得她自己亲自出马。得加快进度了。
一场闹剧结束,人们多了一些茶余饭后的谈资。
灶房这边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只是排队卖淀粉的人们没那么无聊了。
俞婷继续称秤结账,谢春樱继续晾粉条,崔义勇继续烧他的火。
傍边五点半,最后一锅粉条捞完,第一天的工作正式结束。
劳碌了一天的人们有的坐在门槛上,有的坐在门前的石碾子上歇息。
俞婷拿了钱给他们发工钱,晾粉条的每人五毛,打粉的每人一块。接过钱的女人们笑的合不拢嘴,接过钱的男人们放在手里捻了半天,把手放在裤子上擦了擦,又把钱放进了口袋,还在上面按了按。
他们都笑着对俞婷说:“谢谢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