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策反大嫂
所以，老二一家一直在吸他们家血，她也认了。
快晌午的时候，估计宋改改吃了东西已经睡下了，吴春芬才进了自己家的屋子。
俞婷抱着鱼宝走到吴春芬家门口。吴春芬刚进来的时候把门掩上了，她也没见外，直接伸手把门推开，在堂屋的椅子上坐下，让鱼宝趴在另一个椅子上玩。
吴春芬听到声响从卧室出来，一看是她，气不打一处来。冷笑道：“哟，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弟妹呀，对不住啊，我家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您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
说着，就要上来赶人。
俞婷一点也不生气，淡然回她一个微笑，说：“大嫂别急着赶我走哇。好歹听我把话说完，也耽误不了你几分钟。”
吴春芬嗤笑一声，白她一眼：“狗嘴吐不出象牙，你能有什么好话？咋地？还想让你家老三来打我一顿？”
俞婷不想总这样被她呛，也不想浪费时间，上工的人晌午回来要吃饭，估摸着吴春芬一会儿就要去给大家做饭了。
她不再绕弯子，单刀直入，“大嫂，你是不是还指望着二嫂能过继一个孩子给你？”
这句话一针见血，直接说到了吴春芬心坎里。
吴春芬的脸色肉眼可见一变，但很快又反应过来，白了俞婷一眼，假装镇定的说：“关你屁事，咸吃萝卜淡操心。”
俞婷不理她的讽刺，继续说，“她要真心想过继给你，早就过继了，不会等到现在。她这是吊着你，想从你这里得好处。“
“好处她拿的不少，孩子的事她给过你一句准话吗？“
吴春芬不说话了，但气势仍旧没弱，大嗓门的吼了一句：“我俩咋样都跟你没关系啊，你别搁这儿挑拨。“
说完，站起来要往外走。
俞婷并没叫住她，而是把鱼宝抱起来放在腿上，看似对鱼宝在说话，慢悠悠的说：“老大也就算了，是长子。老二说是身子弱，吃的比他爹还多，那叫身子弱？他那是干吃不胖。老三又说小，过继的不都是趁着孩子小过继吗？长大了都记事了，你就是带过来也养不熟了。“
其实吴春芬说是要出去，也不过是做做样子，并没有走快。俞婷说完这些的时候，吴春芬也才一只脚刚跨出门槛。
俞婷加重了语气，扭头对着她即将出去的背影说：“大嫂，宋改改是在吊着你，你这么聪明的人真没看出来？还是你不敢相信？“
吴春芬就这样一只脚在门槛外面，一只脚在门槛里面，要进不进，要出不出的，愣愣在站着。重重的叹息一声后，还是把另一只脚也迈了出来，往外走。
俞婷拔高了声音对着门口说：“我妈是县医院妇产科的护士长，你的情况我跟她说了，她说你可以怀孩子。“
吴春芬往外走的步子猛的一顿，随后迅速折身回屋，把门栓栓上。坐在俞婷旁边的椅子上，哆嗦的问：“真，真的？“
随后又像想到什么似的。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就开始迟疑了，说：“算了，老二家的说，她这回找的大仙儿特别灵，已经治好了她们村儿的谁谁谁，好几个呢，这回肯定能怀上。”
俞婷翻了个白眼给她，：“大嫂，二嫂给你找了那么多赤脚大仙儿，哪回不是这么说的？哪回不是包你能怀上，你才肯花钱的？你现在还肯信她？“
“我说句不该说的话，大嫂你是个明白人，你就没怀疑过她是找了人给你来个仙人跳？她说的大仙儿都是这十里八乡的，你从小在这长大，哪一个是你认识的？你掏出去的钱有多少进了她的口袋？“
“我不信你没怀疑过，你只是不肯相信这个事实而已。说到底就是你不肯相信你以后会没孩子，而她恰恰给了你希望。“
“她说她会过继孩子给你，说会帮你找人看病。都是抓着你想要孩子的心理，这么多年一直在拿捏你。“
这句话是真的说到吴春芬心坎里去了。
是的，这些年她就是这样过来的，她拼了命的想要一个孩子，她虽然看上去粗枝大叶，没心没肺，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自卑，她是典型的农村人，农村的女人如果不能生孩子，要承受多少压力。且不说别人在她背后嚼舌根，就是她自己都过不了自己心理那关。只要能怀上孩子，她吃多少苦，受多少罪，都是愿意的。
宋改改那点小心思她还看不透吗？她其实早看透了。只是她自己不死心。因为宋改改给她的，是她活着的唯一希望了，她不想自己的希望破灭而已。
每两年，她家里攒了点钱了。宋改改就会帮她找个大仙儿，以各种理由把钱搜刮了去。说到底，不怪宋改改心思不正，都怪她自己不死心。
“大嫂，咱们要相信科学，你身体挺好，不需要补，你只是这里堵住了。“俞婷指了指吴春芬腹部靠下的位置，说：“我妈说，女人能怀孕，是这里有根管子把娃娃送到你肚子里，你就是这根管子堵塞了。你身体本身没病，你再补身体也是没用的。你只要把这里疏通了，娃娃自然就来了。
俞婷尽量让自己说的直白质朴。
吴春芬虽然不明白身体的运行机制，但是她觉得是俞婷说的这个理儿。因为之前她补的那么凶猛，也没有怀上。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拉住俞婷的胳膊，凑到她耳朵边问：“老三家的，那，那儿……咋通啊？“
俞婷说：“这个简单，你跟大哥去省城，找省人民医院，挂妇产科。我相信，等你们回来，差不多就可以怀上了。“
吴春芬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么神？比送子观音还灵验？“
俞婷又好气又好笑，只好耐心跟她说：“这不是灵验，是科学，人家是专门治这个的，用个设备给你一通，你就好了，不要盲目的瞎补。“
“那，省城医院都挺贵吧？“
“贵啥？人家是正规医院，收费都是明码标价，很公道的。我妈已经帮你问了，你这是小手术，花不了多少钱，算上来回车费，四十块钱顶天了。“
“真的这么便宜呢？“吴春芬瞪大了眼睛。
不是吴春芬人傻钱多、土大款。而是之前吴春芬被宋改改坑怕了，每次宋改改找的大仙儿，都得花她大几十上百的，她跟崔老大一年到头省吃俭用，攒了两年的钱，还不够给那人的，还得找她娘家借。
这么多钱，买回来的无非是些黑乎乎的符水、丸药之类的，吃了半点用都没有。
但为了能怀上孩子，她也认了。
她没想到去省城的大医院居然能这么便宜。
经过俞婷一番点醒，吴春芬这回是彻底的觉悟了。她现在一点也不相信宋改改，只相信俞婷。
吴春芬立刻起身说：“我去喊当家的回来，得趁着农忙前去一趟省城，忙起来就顾不上了。
俞婷问：“大嫂，你准备啥时候去啊？”
吴春芬说：“我先跟你大哥商量，我恨不得明天就去。”
俞婷无奈的笑，她这大嫂还真是个急性子，说风就是雨。可见这些年不孕给她带来的心理压力有多大。
吴春芬是个一点就着的性子，听着俞婷说了，又想到自己因为被宋改改灌了迷魂汤，巴巴的盼着她能过继一个儿子给她，一直忍气吞声。
白白让宋改改占了这么多年便宜，心里着股火就憋不住了，恨不得把宋改改按在地上打一顿才解气。
晚上，崔明礼夫妻俩一起过来吃饭，带来了两个爆炸性的消息：一，他们同意分家了。二，他们要去一趟省城看病。
这两个消息把在场的除了俞婷之外的所有人雷的外焦里嫩。
尤其是宋改改，明明昨天说好的不分家，为这个，她还挨了一顿打呢，今天在床上躺了一天，刚才还是勉强让崔老二扶她过来的，她本来想今天晚上把不分家这个事定下来，怎么今天就变了天呢？
宋改改第一个不同意，她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习惯性的就想来骂俞婷，想到昨天崔知礼的那一脚，生生的闭上了已经张开的嘴，恶狠狠的剜了俞婷一眼。
而后调头看向吴春芬，苦口婆心的开始劝说：“大嫂，好好的一家，分什么分啊？这不是白白让外人钻了空子吗？”
说着还专门瞟了一眼俞婷。
“她挤掉了崔老二，坐到了吴春芬旁边的凳子上，凑到吴春芬脸边说：”二嫂，我可是真心为了咱们这个家好哇。你看我们家这三个娃天天围在你身边叫你大娘叫的多亲，这要分家了，就剩下你们两口子冷冷清清。”
宋改改知道吴春芬的软肋，专门往她心坎上说：“再说了，你要真不稀罕我们家娃。我不是也在找大仙儿给你治吗？这个大仙儿是真灵验。说话就要有了，你还费那钱跑省城干吗去？
要说之前她宋改改干的那些缺德事，吴春芬看在一家人的份上就不想跟她计较了。这话可就戳到吴春芬肺管子上了。
她刚被俞婷科普过，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怀不上，宋改改一直在把她往错路上引，现在宋改改还想着给她灌迷魂汤，想从她这里得好处，这是拿她吴春芬当傻子耍呢？
她一拳头捶在饭桌上，桌子上的盘子和碗都抖了抖。宋改改正贴在她耳朵边说话，冷不防被她这动作吓了一跳。
吴春芬瞪着她说：“宋改改，你她娘也好意思跟我说这事儿？这些年，你诳了老娘多少钱？让老娘喝了多少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有一次见效的吗？你他娘的真拿老娘当傻子诳啊？你也不怕烂心烂肺，死了下十八层地狱，你把老娘的钱都还回来。”
“你以为老娘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不就是想让我跟老三帮你养那几个狗崽子吗？你那几个半大的小子比大人还能吃，四家的口粮，你一家子吃掉一半。你是怕分家了你们自己养不活你那几个娃吧？老娘养他们这么多年，连句好都落不到，真是帮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宋改改不愿意了，大嫂平时话虽然糙，但也还会给她们家留两份薄面的，今天居然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她也坐不住了，瞬间提高了嗓门，“咋？你是在给我养儿子吗？你是在给老崔家养孙子，他们再过几年可是要给撑门立户的。娘，你说是不是？“
宋改改还知道要找重男轻女的婆婆给她撑腰。
章淑兰还没来得及说话，吴春芬就接过话了“就你儿子能立门户？别人家的儿子就不能立门户了？人老三还有儿子呢。也不撒泡尿照照你们家的这几个狗崽子，满村儿的偷鸡摸狗，有一个成器的吗？”
宋改改也不甘示弱：“我还就有这能耐了，有本事你也生个儿子出来。”
这么多年，宋改改太了解怎么打击吴春芬了，只要一说儿子，她立马哑火。
吴春芬这回却没如宋改改预料的那样偃旗息鼓，反而越战越勇，因为下午俞婷的保证让她心里有了底，更给了她希望，。这回她底气十足的说：“好，你等着，老娘过两天就去省城看病，今年就怀一个给你看看。但分家不能再等了，老娘一天都不想让你再占便宜了。
宋改改眼珠轱辘一转，她本想戳了吴春芬的痛处，她就会忘了分家的事，没想到又让她一句话给绕了回来。
一家人安安静静，她怕章淑兰一个镇不住就答应他们了。她嚎啕大哭起来，“妈，大狗二狗三狗他们可是您的亲孙子啊，现在一家子做工，他们还天天吃粗米黑面，这要分家了，还不得都饿死了呀？您怎么忍心看着他们挨饿？您得说句公道话。有人自己生不出来，还眼馋别人家的孩子。我不给她，她就要饿死我们家孩子。凭什么他们说分家就分家，这事得您说了算。您看看您这几个大孙子，大狗二儿三狗你们几个过来，给你奶奶跪下，求你们奶奶给条活命。”
这三个兔崽子什么好的没学会，倒是学会了他们妈的戏精本事，要起东西来哄死人不偿命，不给立马就哭给你看，哭的那叫一个惨！
这下三个都跪在崔义德章淑兰二人的脚下，抱着他们二老的脚哭天抢地的干嚎，好像今天分了家，明天他们三个就能立马饿死给你看。
二老一时心里不落忍，章淑兰为难的说：“老大，老三，老二家确实不容易，你们是亲兄弟，总不能看着他这么艰难不拉扯一把，你们都是当叔伯的，帮衬一下几个孩子，等他们长大了会记得你们的好的。要不，还是别分家了？”
俞婷在心里冷哼，现在这么小都被宋改改那个愚蠢又目光短浅的妈给教城白眼狼了，长大会自己变好？章淑兰也是在睁眼说瞎话。
她看崔明礼和崔知礼都没说话，家里的事，他们向来都听二老的。
眼看章淑兰下一句就要一锤定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