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一桶金
俞婷找了个大石头墩子，把带着的白布铺在石头上，又拿出油纸铺在布上面。把拿出两块云片糕切成小块。又摆了一些用油纸包的整整齐齐的云片糕，一块一块的叠码好，看起来十分养眼，又干净又诱人。
旁边一个卖菜的大娘问：“姑娘，你这是卖啥呢？”
“卖吃的，大娘。”
“哟，没见过这样的吃的，这是啥？”
“云片糕，大娘，是零食。”
大娘撇撇嘴，“饭都吃不饱嘞，哪个会吃这个？”
俞婷轻轻一笑，也不与她争辩。
化纤厂下班的时间已经到了，工人们三三两两的往外走。有要买菜的人，两边看着菜。
俞婷也不着急，看到有成群的女工路过的时候，开始吆喝了，“云片糕嘞，云片糕，免费试吃，先尝后买，不好吃可以不买。姐妹们都来试试。”
旁边的老太太吓的瞪大了眼睛，还有不要钱的？真是不会做生意，这样做迟早得亏本，还是太年轻。
这时已经有女工被她的声音吸引，看了过来，看到的码放的整整齐齐新奇精美的包装，不由产生了好奇，一个喊两个，两个喊四个，扎堆的都过来了。
俞婷把切成小块的云片糕递过去，喊：“姐姐妹妹们，都来尝尝，免费试吃的。”
女工们从来没听说还有这好事，供销社的鸡蛋糕你不跑快点都抢不到，那营业员还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但面前的云片糕真的很好看，很诱人，闻着还有一股淡淡的米香，不觉吞了口口水。
看着俞婷真诚的递到了她们面前，也都矜持的拿了一小块尝了。尝完之后，她们不觉在口中“嗯”了一下，这味道，真是好吃，甜甜的，仿佛把一天的劳累都驱散了，很治愈。
女人们七嘴八舌的开始问了：“多少钱一包？”
“你这什么做的？咋这么好吃？”
“从哪运来的？以前没见过。”
俞婷笑着回答她们的问题。
“2毛钱一包，买5包送一包。我这是米粉加上白糖做的，米香浓郁，东西实在，价钱也不贵。这是我自己做的，家里祖传的手艺。大姐们要是喜欢，可以先买一包回去尝尝，两毛钱也不多，你们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买回去各们要是觉得不好吃，以后就不买了。要是觉得好吃，我以后经常过来，就摆在这条街上，还请各位姐妹们多来捧场。多买多送，买5包送1包，买10包送3包。”
女人们纷纷掏钱，“给我来一包。”“给我两包。”
有阔气一点的直接说：“给我五包，记得送一包啊。”
俞婷忙着收钱、拿云片糕。还没忙完，又来了一拨女工，看着这边围的女工多，凑过来问：“这儿卖什么？这么多人？”
前面的女工告诉她们：“叫什么糕，可好吃了，还能不要钱先尝尝。”
一听可以免费尝，后面的人都往里挤，“给我来一块，给我来一块尝尝。”俞婷把油纸端好递过去。每人拿了一块放进嘴里，跟第一拨的人一样，都在嘴里发出了一声“嗯”，还不停的点头。
又有人问：“怎么卖？”
“2毛钱一包，买5包送一包。”
“我一包。”
“我也一包。”
下班高峰期到了，都在往外走，路过的女工围的越来越多。
现在都不用俞婷叫卖了，人都是自动聚拢过来的。也不奇怪，这一条路不算长，一眼能看到尽头，放眼望去，别的摊前能有两个人就不错了，就她这小摊上围了十几个人，还都是女工，路过的女工很难有不好奇的，过来看的，基本上都要买一包尝尝。
后面，她的试吃云片糕发完了，还来不及切，女人们看别人都买了一包，也不要试吃了，直接掏钱买了。反正两毛钱一包，又不贵，买回去当零食吃，都好久没吃到甜的东西了。
供销社里的鸡蛋糕一斤一块二，称少了不卖，去晚了还抢不到。
人越来越多的时候，俞婷的云片糕卖完了。
她不好意思的对人群说：“姐姐妹妹们，不好意思啊，今天的云片糕卖完了，我后来还来，还在这里，如果觉得好吃的姐妹，后来再来捧场啊。今天没买到的，还请后天再来。”
没抢到的瞪大了眼睛，这比鸡蛋糕还难抢？到底是啥好吃的？回去问问谁抢到了。
人们悻悻离去。
俞婷收拾自己的东西，叠好油纸，整理好布，都放进篮子里。
旁边的大娘一直咂舌，现在的年轻人呐，真不会过日子，两毛那么小一包，个个抢的跟不要钱似的，这玩意能管饱？
这是啥世道，她这么漂亮的小白菜都没人要，一大篮子才能卖三毛钱。这姑娘小半篮子的东西，卖了能有十块钱。
刚才那女人们抢云片糕的劲头她算是开了眼了，差点把她的摊子给掀了！她把菜挪远了点才没被踩到。
俞婷提起篮子跟大娘打招呼，“大娘，我先回家了。”
“好，好，早点回去吧，一个姑娘太晚了走在路上不安全，路上注意啊。”
“好的，大娘。”
大娘来的比俞婷早，俞婷都卖完了，她的菜还没开始卖，不过她是个老婆子，多晚回去都行，只要能把菜卖上价钱。
看俞婷走远了，旁边几个摊位的人围过来问：“大娘，刚才那姑娘卖的啥玩意儿？啥片？”
“叫啥云，云片糕。哎哟，两毛钱呢，就一小包，还没我巴掌大，咋就那么多人稀罕呢？”
“大娘，您还不知道？人家化纤厂工人工资高，舍得花钱买吃的。”一个卖米的30多岁汉子说。
“那也不能糟蹋钱呀，又不管饱，饥荒那年，我们吃了一年树皮。”
一个头戴棕色线帽的小个子男人说：“大娘，现在时代不一样了，您不能用旧眼光来看问题了。对了，大娘，您知道她那是啥东西做的吗？咋做呀？”说这句话的时候，小眼睛已经提溜转了好几圈。
大娘撇嘴，“吴二，你别又干这缺德事儿，上次你看人家吴大山的面粉卖的好，你拿参了陈面的面粉去卖，让人家那么多人找上门要退货。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你干这缺德事，坏的是我们吴家村的名声。”
“咋，你今天儿看人家姑娘卖这玩意儿赚钱，你也想做？一口吃不了胖子，人家说了，人家是祖传秘方，你老祖宗给你传啥了？一天到晚尽不干好事儿。”
吴二本来想打听点赚钱门道，却被骂的一鼻子灰。
不以为意的说“切，我才不稀罕呢。”吊儿郎当的晃走了。
俞婷没有直接回小凡村，而是挎着篮子回了镇上。
她回到镇委大院，上了二楼自己家，拿出钥匙开门。
家里没人，她爸爸和哥哥都在外地工作。她妈妈在县医院上班，住在那里的职工宿舍，一周回来一次。
她这次回来是骑车的，她爸有一个二八大杠。从小凡村到化纤厂有十里路，她走路要一个小时，骑自行车十五分钟就到了。
虽然这车笨重又不好看，但质量没得说，厚实抗造。她爸又保养的很好，还跟新的一样。就这车在现在这年月，可是个稀罕物件，能买得起的家庭凤毛麟角。
虽然不如她以前的小电驴骑的舒服，但比走路要省力多了，还可以驮东西。今天她挎着篮子走过来，中间歇了不下十次，可真是累死她了。
有了车，她可以提高效率了。
她在家里拿了一搭口罩，她妈从医院拿回来的医用口罩，平时卖999的时候戴着，显得卫生又干净。又拿了两块家里的笼布，放到篮子里，把篮子拴在车后座上。骑上车回家了。
骑到村口，远远看到崔知礼抱着鱼宝在村头的大槐树下等她。
她下了车，鱼宝看到自行车，兴奋的要过来坐。崔知礼把他放到自行车前杠上，鱼宝高兴的直蹬腿。
崔知礼问：“咋把自行车骑回来了？”
崔知礼是知道她家有自行车的，但是原身从没把车骑回来用过，他有点奇怪。
俞婷妈妈也说过，反正放在家里也没人用，让她骑回村里用，去镇上也方便。但她宁愿坐牛车，也不愿意骑自行车。
“我以后要用。”俞婷笑的春风拂面，今天生意好，刚开始试水就这么受欢迎，让她信心大增，决定趁热打铁，明天多做点拿到厂通路去卖。
这笑容落到崔知礼眼里又是一番滋味了。
他今天下工早，结了钱兴冲冲的回家。路过地里，看到鱼宝在地里，问了他娘才知道，今天俞婷又去镇上了。
他的心一沉，她昨天晚上还跟他承诺了，不再去找陈东方了，要跟他好好过日子。
他觉得生活有了奔头，今天结了20块钱，他要把钱交给俞婷，可以够他们的小家过上一段好日子。想到这些，他的一颗心像泡在蜜罐里。
可转头俞婷又跑镇上去了，还把鱼宝丢在家里。她跑镇上还能干啥？
日子又回到了从前，她天天去镇上，不着家，不带孩子。
他带着孩子来到村口等她，想问问她是咋想的。
她却说，她以后要天天用，把自行车骑回来是为了以后去镇上方便？
他的脸阴沉下来了。
俞婷看到他脸色变得很难看，联想到原身之前做的那些事，知道他想多了。赶紧在他耳边小声说：“我去化纤厂卖东西了。”
崔知礼一脸惊愕。从他认识她以来，她只会花钱，啥时候会挣钱了？她去卖东西，亏了不少吧？“你卖啥东西？”
“回家说，你来骑车。”把车把交给崔知礼，把鱼宝从前杠上抱下来。
鱼宝不干，哭着还要坐。
俞婷说：“以后这车就放在家里了，想坐可以天天坐。先让你爹给你做个小椅子绑在上面，你太小，这样坐上去会摔跤的。”
鱼宝不哭了。
崔知礼骑着车，篮子挂在车把前面，俞婷抱着鱼宝坐在后座。
一路从村口骑回去，收获不了少艳羡的目光。
“知礼，买自行车了？”
“没有，老丈人家的。”
“你们两口子去哪了？”
“我媳妇去镇上，我在村口接她。”
等他们走过去，那家的媳妇埋怨自己男人，“你看人家，媳妇上个街，男人跑村口去接。你呢？我上个街你能骂好几天。”
“人家媳妇有钱，你有钱吗？”
“这小两口真和好了？不是说天天吵架吗？这咋天天黏在一起，上个街还跑村口等着。”
“谁知道呢。”
回到家，崔义德坐在门口编篮子，家里的旧篮子坏了。
章淑兰在做饭，看到两人和和气气的回来，松了一口气。下午老三去地里，听到她说俞婷去镇上了，那脸色虎的简直能吃人。她生怕两人又吵起来，两人吵起架来能把房子掀了。
晚饭还是下面条，崔知礼依旧没去大厨房吃。
吃完饭，崔知礼洗碗，俞婷带着鱼宝在门口玩。
章淑兰在厨房找东西，一边找一边念叨，“我装馒头的篮子哪去了？”
俞婷听到，回了句：“妈，你的篮子我借用了，过两天还你。”
她拿去装云片糕了，过两天去镇上看有没有卖的，买了新的再还她。
“还啥还，你用得上就拿去用，家里还能缺篮子？”崔义德从屋里出来说。
“爹，您偏心，那么大个新篮子，专门装馒头用的，您说给老三家就给老三家了？我不同意，东西都是大家的，是咱这个家的，不能只让他们用。”宋改改站在屋里扒着门框对外头说。
崔义德回头，“你现在回你屋里数数有几个篮子，你把你屋里的篮子都拿回来给老子，还有你送回娘家的篮子，明儿都给老子送回来。”
宋改改瞪大了眼睛，“爹，拿走的东西哪还有要回来的？我拿的时候都跟您说好的。”
“那你他妈有脸说老三家？老子这些年编的篮子都让你霍霍光了，人家拿个篮子你也眼馋，你个眼皮子浅的玩意儿。”崔义德气的被一口烟呛了喉咙，咳的满脸通红。
被公爹指着鼻子骂，宋改改也不在主屋呆着了，气的哼了一声，扭身回自己屋去了。
咳完了，崔义德对俞婷说：“你放心用着，老子别的本事没有，这点手艺还是有的，你要啥样的爹都能给你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