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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少年奋起抗,欲战人魔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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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诗言:

    冰心犯禁欲结盟,满把晴光向碧藤。

    怎奈平微荒上草,终亏倨骜水中萍。

    驰奔快走犹萦愤,咆哮疾推为不平。

    此日漫挥天下泪,只缘世伪害原情。

    月黑天高,侵袭寒流似箭,劈面冷风如刀。男孩自知无计奈何,便要作燃气爆血,抽竹而起,同那贼人们拼个生死乾坤!

    却见麦秆簌簌抖抖,艮位处忽拨开一双手,朝他招呼起来。孙木由猛然顿步,散却混状。形势紧急,由不得思索,齿露欣喜,遂奋身钻进林林穗群中,无了影子。

    周遭急促脚步“唰唰”回荡,空气压抑,时有寻者上蹿下跳,哄骗叫唤,似在找他。

    男孩双眼狠闭,片刻又眯缝观瞧那朗月自夜空倾泄,把个藏身的暗野搅得惊心动魄。他只能不声不息,蛰伏待机,却听得满耳都是鬼人的嘶吼,心中难平。约莫一炷香久,音声渐消匿,再不见驱魔众。

    他这里徐徐落了戒心,长舒一口气道:“天佑我也!”

    沉沉夜幕,初夏干烈的焱风于脖边擦过,虫鸣连绵之聒噪扰攘刺耳。提胸猛吸一口清气,让黄泥和青木的壤土味充满在鼻腔内。他慢下步子,却不敢吱呼,身形压的很低,伸着头向背后定睛探去。

    眼下已然夤夜,纵有明月,这黑空也得助他藏身。只是木由懊恼得很,这一战狼狈至极,苟得孙闯之力,竟还是不能了然,许是自己太急了些。

    “朝南走,土间寻…此八白广运之源…终是让贫道我先找着了!”

    何人在喃喃?少年心下一紧,竖耳细听,声音清晰厚重,像打碎浑夜的惊蛰。这不似那些驱魔人,未知敌友,且细看端倪。

    于是眼瞅旁边探出个男子,道人装扮,面光若月,形似悬胆,齐若截筒,年约不惑,沧桑历尽。眉宇却生清慧明澈,鹤眼平齐,鼻梁端耸,望之巍巍然。

    少年逃了一时,衣襟早已汗湿,见那人来,往后跳三尺,细汗嗒湿掌肉。男孩面色凝重。这突兀闯进来的古怪人,身负法力,难以看透,他也断不晓得身份,只是那些驱魔人消失匿迹,怕是与他有关。

    他心下盘算,而今若能得他庇护,或可了愿脱身,若其人非友,终是一死也。

    少年便现身谢道:“幸逢上仙垂慈搭救,悟空顿首百拜!” 木由口中虽礼敬有加,却是暗咽唾沫,身子迟迟不肯靠近,双手如弓弦上紧。那一双眼,自是不得直视,然终是无法安定,暗暗地观察其动。

    谁料这道士同样上下打量,并不在意,好似这些都是次要之事。怪道一伸袖口,拽出条红铜老件烟袋儿。沾那火折歪着浇上头,颇享轻嘬一口,云圈打旋儿氲染空气,焦燥味遮盖住腥土骚。

    有道是:

    巾帻不似那时人,

    面旧袍新袖染痕。

    未解微痕因哪物,

    忽然掣起一烟根。

    小愁人孙木由,竟不住地舒开了川眉,开口言:“这是何物?前辈又怎来此地?兴许也同与那颛臾有仇?”

    他欲前又后,瑟瑟后缩,只因不晓得此人底细,莫敢轻易趋近。他这时还带着小心,盖因猴母初年细细嘱托,加之孙闯也时常念叨,尘世善恶难辨,仍需留神。

    那道人也不掩饰,轻吐道道白雾:

    “稽首称名动九天,

    无忧光向满三千。

    平凡自古偏成道,

    教外仍须另有仙。”

    道士指尖灵巧翻转烟斗,将鸭嘴冲其胸口,平静讲述:“此乃数千年之后世物宝,有安魂定神之效,我只取来随意把玩用。”

    木由见此人玩得花哨,不似常见之士,纵为仙风道骨,也不似这般叫人生出一丝莫名寒意。那厮愈发笑容可掬,他这里愈发蹙眉不前。

    道人既如此说,他也须回话,沉默良久,便道:“前辈好雅兴,只是小生身逢舛违,不便遣兴,仙长还请自回吧。”

    那人却言:“你如今转危为安否?非也!前方张着大网,只带鱼儿闯入,也好就此了账也!”

    木由心中暗惊,问道:“难道这些驱魔人真个要赶尽杀绝?”

    男子抚掌大笑:“好没道理的话,许你寻仇索命,不留分寸,怎见得这帮人就要留你逃出生天?你今遇见我,便是缘分,不若同行,或可得安。”

    毕言,道人摸出金黄符箓,夹于指尖响动。孙木由心中预警,见其不对,未等那人多言,一口真炁化箭吐去,这便脚底抹油,头也不回,钻进身后层层叠叠的秸秆堆中,消失无见,只留“沙沙”剐蹭声。

    猴娃心中暗道:干呆么,这世上尽是无利不起早的!正如师尊嘱托,谨防作善实伪者,这些人却是防不胜防,若不能识得诡伪,大道难显。

    飘摇坟丘,零星铺散,幽立荒野。如似孤魂野鬼眺望远方,只待缘者。忽地,眼眶里荧火重燃,鼎沸人声,回归耳畔。

    他又惊又怕,唯恐再遇了驱魔团,遂佝偻身形,紧绷躯体,逐步放轻,朝那杆子中间余留之缝细瞧过去。如今只能凭着巧劲儿拿命来赌,倘或真的依了这道人,后面还不知什么等着哩,那些驱魔众坏在脸上,这道士却不明好坏,脸上波澜也无。

    “小儿!”忽听得一声断喝,木由茫茫然望见一道掠影闪过,正是那颛臾!二人瞬息对视,来者即大呼道:“听闻你想害我?”

    木由定眼打量,已无路可逃,既如此,也不再掩饰,冷笑连连:“杀你者,果儿也!”

    这一脚如雷暴起,大开大合,直奔胯上会阳!颛臾身经百战,岂怕此等伎俩,侧腹躲过,抽那二尺钐刀,吹毛令剸,豪斩秸秆无数,就要迎面劈刮而来!谁料木由虽幼,但境界颇高,驱丹田之罡气,横于胸前,管它再锋利,也奈何不得!

    趁赤汉惊骇之际,抖落背后青竹,马步稳扎,腰盘龙虎化劲猛冲棍头,双掌紧握,浩然一棒直捣黄龙,朝其面容砸去!仙师回神退步,铁杆潇洒一搅,长竹歪了寸远,木由急拉而退,连连稳住躯体,棍头复转,就欲再度挑之!

    任它棒长九尺,颛臾一一破解。老江湖半辈野店荒林,走南闯北,降过妖,伏过魔,什么奇功异法没见识过?仅仅斗了须臾,只一眼便可知那少年底细。不过是空有一身膂力的莽夫,行棍使棒更毫无章法可言。于此乱打一气,白费功夫,就是武器也称得上“别出心裁”,委实可笑。

    见他虽无缠斗的经验,却时常掐指驱使那神祇真诀,扰乱阵仗,想来师出有门,胸怀成仙之法!我颛臾求法一生,穷尽一切,好容易拜入梅阳姬氏,得了捉龙擒虎之术。若这厮身后有人,俺今晚定难逃一死!若他背后人未亲至,日后更无命偿还!既然木已成舟,何需想那干甚!吾必搏他个翻天命运!

    此时大汉目光炯炯如剑胆,挥臂刀刀似雷劈,血劲鼓涌,顶上三火旺盛,许是越打越精神,跨极限之极限,砂锅炮拳冲去,只听银瓶乍破,径直穿透护体罡墙,将那小儿击飞数米远,自麦堆中打滚呻吟!

    正值琳琅夜色,鸦啼空灵,驱魔众内传来惊天喝彩,时有恭维者朗言:

    “颛爷爷英姿威猛,武通乾坤,实力更进一步!”

    ……

    这犬厮竟有如此瀚力!孙木由浑身颤栗,手捂肚皮呲牙咧嘴。可见方才一击并未好受,便要行功运转,企图驱散胸中瘀血,换得片刻歇息。

    “黄口小娃,你且奉上仙法,大爷我兴许还能留尔全尸!如若不然,定让汝品尝蚀骨之痛!”

    “你又怎知我师父手段!”少年知晓那道人既然法力不凡,出力助他也有缘故,岂会因他呛了几句白就罢休,此刻定在一旁择机介入,即而借故拖延,暗中恢复气血。

    岂料赤汉充耳不闻,纵步前移,一串刀口月下狰狞,抬手便要砍他头来!

    “唰!!”

    兀然破空一抹寒光,打碎镰身,反震的颛臾手掌酸麻,虎口撑裂,鲜血溢流!

    赤汉爱刀破烂,怒从心起,火由颅发,自是披头散发,瞪眼四处打量,未见方才出手之物,随之意识到什么,不禁低颚疑惑看去:

    但见小木人一尊,似不动明王。

    身长三尺有余,憨厚圆脸透着薄皮光泽,翘唇一笔带过,眼珠黑血点韵,幽幽昏暗,注视前方。他本是无惧凶怪的驱魔人,可眼前之物却真真令他浑身发毛,头皮紧麻。

    孙木由双手蹭了蹭面孔,尽管一番惊险过后,却还是隐隐笑出了声响,那双眸子亮的似霜夜里璀璨的群星。

    有意思,如此说来,便是三足鼎立之景了。

    “那赤汉,刀下可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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