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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二叔来了(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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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叔心善,为人仗义,属于那种路见不平,便会上前伸出援手的一类。而身世不幸的美丽女子,总是最容易打动柔肠侠骨之人的。

    那几年,二叔过的和乐融融,本想老来得子,家庭和和睦睦,应该能享个幸福的晚年,看着二叔高兴,我们这些亲戚与小一辈也没计较那么多,不管这两个人是否是惦记二叔的财产还是为了别的,总归是为二叔带来温馨与关怀。也让我们能安心二叔一人在县里生活。省了很多的心,少了许多的麻烦。

    而这些的打破,源于二叔看了一档本地的法制节目。

    孩子渐渐长大,越发的长开,有了自我的型,外出跟二叔走在一起,完全没有所谓的父子相,尤其单双眼皮这件事,让二叔更是耿耿于怀。

    二叔平时便爱看法制频道,喜欢图个新奇,并学习些法律知识,以充实自我的涵养与素质。源于多年的打拼,老了也闲不下来,对于社会有着敏感的分析。

    那一天刚好播了一期:本省一个父亲,发现养了8年的儿子不像自己,做了亲子鉴定,结果发现生父另有其人。

    屏幕正中,打了马赛克的当事人对着妻子怒吼,妻子一言不发地坐在床边。主持人拿着话筒在一边不痛不痒地劝解,画外音是一段悲伤的钢琴曲。

    钢琴曲毕,二叔决定给自己的疑虑一个说法。

    刚接到二叔的电话时,二叔只是说托一个朋友的忙。我也没多问什么,对于二叔亲自的到来,也当是二叔在县里待着乏闷了,到市里散散心。

    亲子鉴定有加急和不加急两种。前者2000元,一周出结果;后者要多花一倍钱,3小时内就能出。如果是头发、血液、口腔黏膜之外的特殊检材,比如牙刷,还要再多花1000。

    二叔听到这个信息时,我本来想着这种事不需要太急,一个星期后结果出来,我给二叔打个电话就好,而二叔却坐立难安,挫着手,不一会儿连抽了几支烟后,叫了加急。

    心想可能这个友人对二叔很重要或者牵扯到什么问题,这点钱对于二叔也不算什么,讲完情况后,我便拉着二叔到附近找了处清闲的地方,等着结果,这期间二叔反常的举动不免让我心头不安,有种不好的感觉。

    那三个小时对于二叔来说可谓折磨,很少见到经历那么多大风大浪不曾皱过眉头的二叔会失了方寸,乱了心眼。

    记得小时候二叔经常教导我的便是做事不可乱了分寸,不管经历任何事,尽人事听天命就好。可那时候二叔却完全没有往昔的影子。

    结果出来了,我翻开报告,“排除”两个字映入了眼帘。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孩子不是亲生的,又一起家庭纷争一触即发。

    二叔翻开报告前,先看了看我,像在谨慎地揣摩我的眼神。

    二叔翻开,看完,随后蹲在地上,用手扯着自己的头发,脸埋进胳膊里。

    他就这样静静地蹲了半分钟,然后站起来,恢复镇定,皱着眉说先走一步。

    走了一会儿,又想到了什么,二叔又急匆匆的赶了回来,突然问孙伟,如何在其他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取得检验材料。

    孙伟告诉二叔可以提供对方用过的牙刷、口香糖、烟头等材料。

    二叔道了声谢,再未说什么,开着车便走了,而我也心里咯噔一下,想到了种不好的可能。

    关于自己内心的猜测,说不上什么感受,一阵难过不免心头生起。想起前段时间经手的一个案子,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因为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不是自己的,杀妻后喝农药自杀了。想到这,我不免心头很乱,拉着孙伟找了饭店,给他说起了前面经手的案子。

    你很难确定酿造这场悲剧的原因是什么。

    所发生的事情必然有其发生的理由,两人的生活能够让另一个人插手,不可能源自一个人的错误。

    这场悲剧的原因真的源自难以接受背叛的结果?传统社会对该男子的歧视?在他人骨肉上投入的成本?

    当这件事爆出来的时候,有人认为,可以用最粗暴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不让这个男子知道结果就好了。

    孙伟听后不这么想,这么多年下来,那些和他还有联系的,接受了结果顾客,虽然花了几年时间,但基本都走了出来。有的已经结了婚,准备再要一个孩子。

    你说真相重要吗?追求真相带来的结果重要吗?

    这就是真相能够带来的结果。尽管过程难捱,但每个人都有权力走出他人的谎言,迎接新的生活。

    孙伟的工作内容里,既包括给像二叔这样的人解决疑虑,也会帮警察检测一些可能成为证据的材料。可无论哪种,都是为了把真相拉到人们的面前。

    直接判断一件事的好坏或许有些武断,但追求真相这事,不需要退让。

    听完这些,我说孙伟太理性,太理想化,到自己被带了一顶绿帽子就不会这么说了,也为二叔担心起来。大家都有追求真相的权利,但是能够承受住真相,并迎接崭新生活的没有几个。

    这个社会本就残酷,对于年轻人和那些经历大起大落的人更加残酷。很多人会说雨后便会有彩虹,但更多人溺死在了雨中,再也难以前行。

    我们都会倾向于选择自我所熟悉的环境去生活,一旦这种环境被破坏,便会致使我们手足无措,失了安全感,没了安全感的人是可怜与可怕的,他们为了能活下去不择手段,这也是为什么社会上会发生那么多惨绝人寰,让人难以想象与无法接受的现实。

    我并未跟孙伟争论太多,这社会摸爬滚打这么久,我深知经历不同,阅历不同的人很难达成一致的观点,各自有自我看法便是好的,总比那些行尸走肉,趋于自我欲望,为所欲为的人好,这也是为什么我慢慢远离了些人,越发亲近些人的原因。

    对于二叔,说实在的,我并未跟其有太多的交集与合作,大多的事情也是从长辈们的言语交谈中所了解到。

    从这些言语中,我知道二叔是个能人,敢作敢为,嫉恶如仇,好强能干,这种人放在哪个时代都不会落于人后,相反的会很受人所尊敬。

    但是我对二叔的担心是多余的,也是不必要的,后面二叔的所作所为是真的对我影响颇远,受益颇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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