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小胖也出事了
屋漏偏逢连阴雨。赵部的脸还没有完全消肿，小胖也出事了。
那天我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问我是不是相里冲。我说是啊，他说他是谭子理的爸爸。
我愣了一下才想起谭子理是小胖，随即想起小胖婚礼上那个眼神飘忽的人。我疑惑地问他有什么事。他小声地说，“小理出了点事儿，您能来过来一趟吗？”我的心脏突突地跳起来。小胖出事，他自己不打电话，而是他父亲打电话来，说明问题点大。
我说，你把地址发短信给我，我马上就出发。
一个多小时后，我赶到那个小区。进了小区的门，一幢楼下围了一群人，都抬着头往上看，闹哄哄的。两个警察往远处哄他们，没起什么作用。地上有床大花棉被。几个身穿消防服的人，围住个四方形的黄色充气垫。
我抬头一看，大概是六楼的一个窗口，有个人坐在阳台上，双脚悬空摆来摆去。
我有点近视，看不太清楚他的脸，想来他就是小胖。
我脑子嗡地一下木了，非常担心他掉下来。我还不敢喊，怕他分神掉下来。
我悄悄找到小胖的老爹。他焦躁不安，跟我说话时，还一直盯着小胖。
他说，小胖在上面坐了一个多小时了，也不说话，他喊了半天也不回答。
我问，吴子卿呢？
他愣了一下说，已经打过电话，问她能不能过来劝劝，她说正在开会，等会儿再说。
我大怒，都什么时候了，还开会？
他小声说，几个月前，他们已经离婚了。
我气得操了她大爷。
过了几分钟，警察开始用大喇叭喊话，让他下来。小胖无动于衷。
我听了会儿，实在忍不住，大喊冲他喊：“小胖！快回屋里！我请你吃大肘子！”
小胖还没有什么反应，周围的人已是一片哄笑。警察也过来，让我把嘴闭上。
可是，我真没有开玩笑啊！
也许是我的喊话起作用了。小胖动了动，不过他没有进屋，而是突然跳下来了！
他那体重，在气垫上高高弹起，飞到垫子外，重重地摔到地上。
大家惊呼着跑过去。
我也冲过去，但被挤到外边，看不清楚小胖到底摔得怎么样了。
很快开来一辆救护车，把小胖拉走了。
我开车在救护车后面，一路跟到医院。小胖被拉进了急救室，不过看起来情况不严重，大概半个小时后就转到普通病房。我进去看他。他闭着眼，呼吸平稳，甚至有点打呼噜。
这小胖，真有你的！等你醒来再跟你算账！
没想到几天后他老爹打来电话，说，小胖怕是疯了。
我愣了好半天，问他怎么回事。
他说：“他醒来后，嘴里叨叨个没完，听不清楚说什么。问急了就冲我翻白眼。”
我问：“医生怎么说？”
他说：“医生疹断是精神病。”
我说：“那我过去看看他？”
他说：“算了，他现在连我都不认识。”
我问他接下来怎么安排。
他说：“先接回来，在家里待些天，再看看情况。”
我说：“有什么要我帮忙的，随时告诉我。”
他说：“谢谢！”
接连两位老同学出事，我烦得不行。没想到还没有完，二雷子也出事了。
那次他拍桌子走人后，过了段时间，他又打电话过来跟我道歉，说自己太冲动了。我也真心地跟他道歉说，我也是身不由己，希望他能原谅。我能理解你的决定，我们如果换了位置，说不定我的火更大。他哈哈一笑。我又说，你要是想回来，随时欢迎，我安排个人不是问题。他谢了我，说想先歇几个月再说。又说我们在在一起多年，除了是老同事，还是老朋友，都知道对方的为人，说开了就没事了。我们哈哈一笑，这事就算过去了。
几个月后他给我打电话，说他准备自己干了。我心里一喜，忙问他打算干什么。他说，几个月前，一个朋友邀请他到一家消费贷公司，负责逾期客户的管理，手下有七八个人，日常的工作就是发短信催还款，短信没效果，就打电话，电话还是不起作用，就找到那个人，当面看看是什么情况——这种情况很少，一般是打几个电话就解决了。干了几个月，公司部门调整，他这个部门要撤销，他们的工作交给外包公司。他想了几天，就和老板谈了谈，最后是自己把部门整体接收，成立一个专门的公司来接手这摊活儿……
我心想，这不就是催债公司吗？犹豫了一下后，我还是提醒他，你干的这个属于灰色地带，很容易出事。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但是你们别逼债，特别是用暴力逼债，一用暴力逼债，就可能出大事，那就麻烦了……
他呵呵一笑：“你是不知道，欠债也不一定都是没钱还的，恶意逃债的也不少，对这些人自然是要逼的，不逼他们是不会还钱的。”
我说：“我不知道你们的具体情况，总之是不要用暴力，容易搞出刑事案件。”
他笑笑说，“放心吧，我们最多只是搔扰一下，不会骂他，更不会打人，最多只是到他公司门口或者家里找他聊聊，给他施加点压力……”
我说，“行吧，你自己把握，我可不想到监狱去看你！”
他大笑：“哈哈，你就不能盼我点儿好？”
我说：“对你，我是实话实说。”
他似乎有点不耐烦，说：“知道了。”
这之后我们又通过几次电话，他跟我要过几个人的联系方式，也不知道有什么问题，我问他干得怎么样，他说还可以，又接了几家消费贷公司的催收业务。听他的语气，应当挣了些钱。之后我们的联系渐渐没了。
再次得到他的消息是在网上。那天我刷微博，无意中看到一则社会新闻：一男子欠债15万被逼跳楼致残，追债公司负责人被刑拘。
看到标题，我立即想到了二雷子。
再往下看，说是一个小伙子借了5万多的消费贷，逾期还不上，就被追债公司骚扰，刚开始是短信催收，语气渐渐就是威胁性的；接着就是打电话，一天打几十个电话，他只好关机；于是又打电话给他的通讯录上的人，搞得亲戚朋友都很反感他；后来就是几个黑衣人到公司找他，他躲着不见，那些人就在前台大闹，报了几次警之后才没有来，因为影响了办公，领导也找他谈话了；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从哪里得到他家的地址，于是又到他家楼下堵他，他躲了几天，有一天看看没人，就想偷偷回家，没想到一进楼道，就有几个人跟上来了，他赶紧往上跑，跑得慢，被抓住了。接着是一阵推搡和辱骂，然后他被强迫着开了自己家的门，那几个人把他推进去，控制在沙发上，逼着他打电话筹钱。他试着打了几个电话，结果一分钱没筹到。那几个人就骂他，骂了半天没效果，有人就打他。他受不了，趁人不备，从窗户一跃而下。他住五楼，楼下是块草地，他没摔死，但摔断了腿。那些人一看出了事，就作鸟兽散。很快有人报警。警察很快抓了人，包括追债公司的负责人……
这则新闻还有一张图片，好像是一个人正在被戴上手铐。我看他有点眼熟，放大一看，你没猜错，就是二雷子！
我差点把手机扔地上了。
好长时间后，有人告诉我，二雷子判了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