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公司善后
上次算过账之后,我们几个高管有些日子没开会了。那天郝总打来电话,让我到办公室去一趟。
我说:“有什么事电话里说吧。”
他说:“来吧,我们商量一下公司善后的事情。”
这一天终于来了。我立即赶到办公室。钟欣已经在了。郝总招呼我坐下,平静地说:“这几个月,大家都辛苦了,但因为我的无能,再加上各种意外……”
他看了我一眼。我有点惭愧,毕竟我犯过错,但想到他犯的错更大,也就坦然了。
他接着说:“再干下去已经没有意义,更何况想干也不可能,因为没钱了。”
我问:“你不是说,要找许总要那剩下的五万吗?”
钟欣也说:“是啊。”
郝总摇了摇头,说他去要了,没有见到许总,何嘉的态度也很冷淡。问钱的事儿,何嘉就明确说,之前给我们的五万,本来就是计划着我们打水漂的,剩下的五万就别再打水漂了。
这倒也在情理之中。
我本来对这事没什么兴趣,更何况也只是个过家家一样的公司,但真要解散了,还是有点伤感,钟欣更是哭了出来。
郝总还能笑出来:“公司倒闭很正常啊,以后重新来过就是了!”
看我们不说话,他又说:“好啦,高兴点吧。我们是玩砸了,但至少发了几个月的工资,也算可以了。”
这倒也是。算下来,我还赚了几千块呢。
第二天,我们清空了办公室,把钥匙交还学生活动中心后,高高兴兴地吃了一顿散伙饭。
我们的第一次创业,就这样结束了。
这之后,我无所事事,天天躲在宿舍,吃了睡,睡醒了就玩游戏。
那天我正在睡觉,刘大爷的声音差点把宿舍的小喇叭震哑:“相里冲!有人找!”
我出去一看,门口只有一个女人,身着套裙,脚踩细跟长靴,背对着我。她的身形接近何嘉,但似乎比她略高一点。我正在愣神时,那女人转过身来。
竟然是林萌!
这是我从未见过的林萌,仿佛一夜之间,她被催熟了。
我看呆了。
林萌走过来,并没有像以往那样跳跃着环绕我,而是对微微一笑:“不认识了?”
我的笑容一定很勉强。
“现在有时间吗?一起去吃个饭?”她问。
“好啊,好啊。”第一次,我不由自主地听她安排。
她在前,我在后,我们保持一定距离向校门口走。校门口停了几辆出租车,林萌拉开一辆的后座进去了,我犹豫了一下,也进去了。如果是以前,我们肯定歪在一起,但那次正襟危坐。
她说了一个地方,司机按下计价器出发。二十多分钟后,我们到了一个自助日本料理店。我下意识地摸摸口袋,默默估算了一下。她看到了,扶住我的胳膊:“今天我请。”
我们找了个安静的窗边对坐。一个身着和服的年轻女人过来,说的却是中国话:“欢迎光临!我给两位介绍一下本店的用餐情况……”
林萌说:“不用。我以前来过。谢谢!”
那女人点头、微笑:“感谢再次光临,有需要请随时吩咐!”
林萌让我坐着,她亲自去取了几次吃的,满满摆了一桌子。我的目光游移,避免和她对视,只是埋头吃。吃了一会儿,她的手机动了一下。她拿起来,微笑着刷刷地回了个短信,抬起头说:“明天又得出差了!”
我终于有机会说话:“你这还是实习吧?实习也要出差?”
她叹了口气说:“是啊,最近我们那个项目,正是紧张的时候。我原本只是个端茶倒水的角色,现在也当半个正式员工用了!”
我说:“那一定很累吧?”
林萌说:“当然!——你吃啊!”
我自己去取了一趟东西,回来后吃了几口,忍不住问:“你也不问问我?”
她停了一下:“你有什么事?不是保了研吗?”
我说:“那以后呢?”
她说:“什么以后?”
我说:“我们以后啊。”
她刚想说话,手机又响了。她走出座位,在门口接了十多分钟电话,回来后说:“走吧!我还要赶个东西。”
回程和来的路上一样沉默。在车上,我鼓起勇气拉起了她的手。她回缩了一下,并不坚决,我也没敢像以往那样自然。我们就那么一言不发,冰凉地捏着手。
我们沉默地下了车,又沉默地走进校门,最后沉默地在林萌的宿舍楼下停住。
“我上去了。”她说。
“好。”我说。
她转身要走,我冲过去从后面抱住她,头埋在她的脖子里。她抖动了一下,轻轻地,同时又很坚定地挣脱出来。
她回过头看我,叹了一口气,勾住我的脖子,看着我的眼睛:“听话。”我重新燃烧起来,但没等我有进一步的动作,她已经转身冲进了宿舍楼。
我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这之后我多次给她打电话。早上打过去,她说在上班的路上。中午打过去,她说在工作。晚上打过去,她说在加班,过会儿才能回去。
我说:“那我去接你吧。”
她忙说:“不用了,我一会儿自己打车回去。”
刚开始我没觉得问题太大,但时间一长心里就长了草。有天晚上,我实在忍不住,吃完饭就在她的宿舍楼下等着。那时候才六点多,女生们有进有出;九点半过后,女生们就只进不出了。十点钟是关宿舍楼门的时间,九点五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我闪身上前,从后面一下子抱住了她。
她吓了一跳,随后小声说:“是你呀……”
“这么多天,终于抓住你了!”我尽量嘻皮笑脸,环绕到她前面。
她挣扎了一下:“放开……这些天真是忙得四脚朝天……”
我捏了一下她的鼻尖:“真有这么忙吗?”一边说,一边在她身上探索。
“不行。”她坚决地制止了,“累死我了……明天一早还要上班呢。”
“那你还要忙多久?”
“多则一个月,少则半个月吧。”
宿管阿姨提着一串钥匙,站在楼门口,冲我们喊:“还进不进来了?!我要锁门了!”
“关了门才好呢。”我气道。
“好了,别闹了,要关门了。”她掂起脚尖,在我脸上敷衍地啄了一下,“等我忙完了这一阵子再说。”
她挣脱我的双手,转身跑进楼去。
很快,除了门房,所有的窗户都黑了灯,我在楼下站了好久,最后只能怏怏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