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分家
沈飞和杨冬在杨冬的办公室关上门来讨论银河文化的未来，这一次，是沈飞约的杨冬。杨冬和沈飞的办公室之间只隔着一道墙，两个办公室的装修风格则截然不同。杨冬是盯准了年轻市场的文化商人，他的办公室也被刻意地装修布置成了潮流文化的样板间，请来涂鸦艺术家喷绘了整面墙，另一整面墙则是限量潮流玩具展示柜。沈飞的办公室更像一个媒体人的办公室，简洁的北欧风家居都是行政经理从宜家采购的，书柜里摆着一些书和照片，办公桌收拾得也很干净，只有电脑、桌面音响、文具和一张全家福。
杨冬一见沈飞进来，立刻从办公椅起身，招呼沈飞去沙发上坐。
“坐。喝什么？咖啡可以吗？”
“拿铁。”
沈飞挑了个舒服的单人沙发坐下，等着杨冬做好两杯咖啡拿过来。
“这是刚收的瑰夏咖啡豆，可惜你不喝黑咖，加了奶层次就没那么清晰了。”
“我现在还喝不出咖啡的好坏，你要上茶和酒我能把来历都说清楚。”
杨冬知道俩人的寒暄已经差不多，现在可以切入正题了：“怎么样？考虑好了？”
“周老板想投银河。”
“那个周老板？”
“对。他要建一条自己可控的影视产业链，现在还差宣发的环节，银河是他的首选。”
杨冬喝了口咖啡，给自己留出了思考的时间：“他按照飞路给的价格投吗？”
“和飞路一样，他也需要尽调后确认成交价。”
“他要多少股份？”
“他想要40，我不同意。”
杨冬没再往下问，他想沈飞一定不想失去银河的主控权，这也是为什么沈飞拒绝接受飞路的收购。这次多半是沈飞主动给周老板抛的橄榄枝，想把他手上375的股份买过去，可沈飞一个人的实力吃不下来，所以就去找了金主。
“你怎么想的？”
“第一，把生活节和映像季卖给飞路，收入计入今年；第二，如果你想卖掉手头的股份，我和周老板接盘，今年该分的股东分红少不了你；第三，你和团队的其他人，要去飞路的，我尊重。”
“周老板进来我不反对，前提是价格不能低于飞路。”
“同意。”
“其他股东如果想卖股份怎么办？你们也接盘吗？”
“接。”
杨冬没想到沈飞回复得那么快，看来他都已经想好了，反正只要自己和吴海峰手上的股份能按照1个亿的估值变现，自己也就没没什么好反对的：“那就让两家都尽调吧，拿到尽调结果后，股东会表决。”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另外，我还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
“生活节和映像季要卖到2000万以上。”
“这个你放心，在商言商，我会卖个好价钱的。”
“行。咖啡确实不错啊。”
“这有点假了啊。”
杨冬话音刚落，沈飞已经出了门。
沈飞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背后就传来敲门的声音。
“进来。”
进来的是张溱，这个时候的张溱还是银河的渠道高级经理，负责和媒体打交道，配和各个营销项目组，完成营销计划的执行和发布。她结婚刚满一年，丈夫是从中学时代就开始追她的的同班同学。张溱是他的初恋，单恋的恋，在坚持不懈追求了15年之后，张溱终于在29岁的时候同意了他的求婚。婚礼是在老家办的，张溱在北京的朋友和同事租了一辆大巴，浩浩荡荡地去那座北方的小城参加她的婚礼，沈飞是她的证婚人。
“老板，南方传媒集团的市场总监沈总下周来北京出差，我想约他吃个饭建立联系，但是我级别太低了，您看我能以您的名义约他吗？”
“可以啊，他哪天来？”
“周二来周四走。”
“那你尽快约他吧，我好把时间留出来。”
“约在哪儿合适呢？”
“九朝会。”
“还是找唐经理用您的名字预约哈？”
“嗯。”
“好咧，谢谢老板。”
沈飞看张溱汇报完了工作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心想这姑娘是不是又遇到什么麻烦了。
“还有事吗？”
“老板，我先申明我不是传小话啊，实在是听说了之后一晚上没睡着，太慌了。”
“你听说什么了？”
“公司真的要被卖掉吗？”
“你不想公司被卖掉？”
“当然不想了！卖掉了老板还是您吗？说得狂妄点我也能算元老吧。当初我们这批人跟着您出来做公司，不是说要开创属于我们的时代吗？现在卖掉您舍得吗？反正我是舍不得。是不是杨总想卖？”
“没想到你对公司还挺有感情的。”
“我是冲您好吗！比起在哪儿工作，我更在乎的是跟谁一起做事。”
张溱的话一扫沈飞这几天的烦闷情绪，他突然留意到，眼前这个姑娘比过去更成熟和勇敢了。其实他一直都知道，张溱只是外表柔弱，她始终是主动抓住机会的积极派。
当初沈飞决定辞职创业的时候，一开始并没有打算从阿尔法带走张溱。彼时大家都称张溱为“小豆芽”，因为她身材细细窄窄，圆圆的脑袋顶着一个波波头格外扎眼。沈飞从阿尔法辞职的时候，小豆芽的父亲刚刚去世一个月，他清楚没有根基的人在北京打拼有多不容易，更不用说小豆芽这样一个小姑娘。创业对他来说是艰辛的未知，他的初创团队必须个顶个的没有后顾之忧敢闯敢干能干，小豆芽并不是理想的人选。而对于小豆芽来说，阿尔法这样的大公司才是能让她在北京待下来的最安稳选择，再说她这样的基层编辑还轮不到卷入沈飞走之后必然席卷阿尔法娱乐频道的人事风波。
可张溱却不这么想，自从跟着沈飞跳槽到阿尔法网后，她就兢兢业业地做着网站的基层工作。沈飞辞职让她很难过，因为此前她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得到。她一直都将沈飞视为伯乐，当年她放弃老家的稳定工作来到北京打拼，是沈飞在面试中向她释出善意，让她有了勇气留在北京。所以，沈飞去哪儿她就去哪儿。让她感到受伤的是，原来沈飞是她的伯乐，可她并不是沈飞的千里马。和同事们去ktv，借着酒劲她砸碎一个酒瓶，畅快哭了一通，给沈飞发了一条短信表明心意要跟沈飞一起创业。
收到小豆芽短信的时候，沈飞正在和老莫密谈入股事宜。沈飞清楚自己一离职，公司业务将被阿尔法网封杀，他必须拉拢阿尔法网的对家n网。沈飞拿下老莫已是凌晨3点，坐进出租车里他才舒出一口气，一条一条翻看未接来电和未读短信。小豆芽的短信让他有些吃惊，他没想到这个小姑娘那么勇。他坦诚回复了顾虑，没想到小豆芽秒回：“何日功成名遂了，还乡，醉笑陪公三万场。”
沈飞回过神，勾起嘴角，笑意爬上了眼角，温和地注视着张溱。
“我不会卖银河的，你放心吧。”
绷着的张溱一下子又成了小豆芽，呼出一口气笑起来。
“老板，我会坚定地站在你这边。”
杨冬和沈飞都是行动派，既然两个人都已经表明了态度，拿出了解决公司股权的方案，接下来的工作就是为各自日后的道路积极布局。杨冬要空降去大平台，有自己的团队才能迅速立足。沈飞要守住银河文化，从根本上说就是要笼住这么些年磨出来的这支实力队伍。分家实际上就是抢人的战斗。
一时之间，每天都有员工被叫进两个老板的办公室谈话，从管理层到基层，公司的凝聚力每天都在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