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剑鞘
“这里是‘火炬’！‘指南针’疑似叛变！重复！‘指南针’疑似叛变！”
子弹酒馆内的空气瞬间凝固起来，只能听到屋外号叫的北风和两人酒杯内液体此起彼伏的气泡破裂声。
两秒后，戴维斯嘴里吐出一句命令：“带回来，我要活的。”
简单而冷厉的命令中饱含的却是困惑、焦躁、失望还有果决。
贝克收到命令后眼球充血地瞪着面前背着梅里亚杜克的威廉姆斯：“尼尔森！你怎么了？回答我！”
这有些谢顶的中年人爆发出完全不同于平时的惫懒模样的凶狠：手中戴上了一对流淌着液态火焰的指虎，胳膊上的青筋暴起，点燃的黄金瞳如同雨夜里的汽灯。
“冷静点，你看他背后。”顾晨一把拽住暴躁的贝克，眼睛眯了起来，“那只‘鬼魂’又来了。”
被拉住的贝克仔细看过去，诧异地发现自己注意全被威廉姆斯吸引了，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个 “一直”站在自己昔日好友身后的那个黑影，顿时满腔的怒火化成了侥幸之下的后怕。
有这么个将言灵·鬼魂使用的炉火纯青的敌人在旁虎视眈眈，贝克只觉得作战服的背部都被冷汗浸湿了。这个言灵厉害在熟练的使用者会精准地把握出手时机，在注意力被转移的前提下很难在视野里发现这个存在感被压缩到最低的“盲点”。
顾晨抬起一个枪口指向黑影：“你是谁，我们朋友是不是被你们的某种手段给控制了？”
“控制？”那人有些佝偻着身子，嘶哑的声音从面罩下传来，“不不不，我们只是拓宽了他的思想，让他看清真正的世界和自己。”
贝克稍微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有心抄起指虎把幕后黑手给打个稀巴烂，但是终究投鼠忌器，重新看着神情没什么变化但是在他眼里更加阴郁的威廉姆斯：“你们是纳吉尔法的成员吧，现在这把剑落到你们手里，你们还想怎么样？”
黑影歪了歪脑袋：“落到我们手里？这把剑这几十年来一直在我们的控制之下，是你们这群密党的狗想偷走属于我们‘船长’的宝物。”
“船长？”顾晨无言咀嚼着这个称谓，纳吉尔法的标志是一艘黑旗带卐字的幽灵鬼船，既然他称呼‘船长’，想必就是纳吉尔法的现任首领。想到自己的师父惨遭这群魔鬼背叛而死，手中攥紧着的m500的枪柄都要被捏出裂缝来。
“这种级别的炼金武器落在你们这群党外势力的手上只会为混血种社会带来灾难，”贝克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拳头，眼睛紧盯着威廉姆斯背后的黑影，只待那一闪而逝的机会就用缠绕着液态火焰的指虎轰碎他的脑袋。
“呵，”黑影似乎被逗乐了，语气中带着三分嘲弄，“你们这群自诩混血种秩序掌管者的言辞真是令人作呕，等着吧，黑色的船帆终究会席卷整个海洋和天空。”
说完拽着威廉姆斯向悬崖下坠去，顾晨和贝克一惊赶忙跟上只见两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视野中，混血种给予他们的超人视觉隐隐约约看到一条水线迅速远去。
“别追，”顾晨拉住了急欲跟着跳下去的贝克，“首先我和你的言灵都不擅长在海里和情报不明的敌人作战，其次亚当斯受伤坠崖还没找到，我们的状态不足以支撑我们追上去，虽然我也不甘心，但是我们需要的是撤退。”
“这里是‘火炬’目标带着梅里亚杜克和‘指南针’逃走去向不明，请迅速派支援前来，我们需要找到‘弯刀’。”贝克略带沮丧的声音向酒馆求援。
顾晨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无声地拍了拍他的肩，设身处地想象一下合作十数年的团队里，重伤一个，叛逃一个，下落不明一个，对于这位哪怕经验丰富的执行部专员来说也有些难以接受。
“清道夫会在十分钟内到达，原地待命。”戴维斯的命令传来，依然沉稳但是两人都听出其中几分复杂意味。
一个小时后，子弹酒馆。
气氛比理查德森重伤之后还要压抑，卡塞尔学院执行部英国分部小队显然之前没有经受过今晚这种打击。除去编外的顾晨和自由散漫的副校长，原本分工明确，人员搭配合理的五人团队仅剩戴维斯和贝克两人了。
顾晨坐在亚当斯经常喜欢躺着的卡座上，指间夹着一根点燃的烟在发呆，面前的桌上摆着那两柄m500，这两柄凶器也和他们的主人一样在酒吧昏暗的灯柱下折射着无精打采的光。
贝克坐在他经常品尝朗姆酒的吧台椅上有些失魂落魄，搭配他有些秃顶的中年发福男人的身材，像是刚刚经历裁员的社畜到酒吧买醉，但是今晚多少酒精似乎都不能麻痹他那迷茫的神经。
戴维斯罕见的没有擦拭他那些似乎永远擦不完的酒杯，双臂抱胸背靠吧台，眉头紧皱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就连一向乐天不羁的老牛仔都被这股压抑气氛感染，趴在另一张卡座桌上写写画画，顾晨刚刚瞥了一眼都是些自己看不懂的符号和计算公式，可能涉及某些炼金术。
率先打破平静的是戴维斯：“亚当斯找到了，背后中刀后大量失血导致休克。幸亏装备上的定位器仍然正常工作，救援直升机在接近两英里外的海滩上发现了他，当时已经失温了，幸亏混血种身体素质够硬并且抢救及时，他活了下来。”
贝克的眼神似乎恢复了一些神采，但是从长官的表情中也能猜到此次虽然亚当斯的命捡了回来，但是很难说和前几天重伤的理查德森哪个能先出院了。
顾晨咳嗽了一声：“这次敌人比我们想象的要难缠，他们似乎早就预料到或者说知道了我们的行动细节，不仅伏击了我们a组，还在我们回收完那柄剑之后从容地摘完桃子后撤走。”
顿了一顿，他瞥了眼其他人：“我无意无端猜测，但是过于巧合的种种让我怀疑威廉姆斯被策反的时间是否比我们认知的更久。”
贝克的脸抽搐了一下，仿佛听到了一句冒犯的话，但是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确实今晚威廉姆斯的临阵倒戈让卡塞尔学院一方猝不及防，联想到之前a组成员被提前伏击，威廉姆斯那没有敌人的错误情报，甚至背后直接背刺了同僚，更早之前的一些奇异行为也让人无法解释。
除非他真的很早就被策反了,回想到上次的“老兵party”数年未见的战友从欧洲回来之后变得神神叨叨的。但是给贝克一万次机会他也想不到曾经同生共死的战友会不声不响地被策反，然后在s级任务的关键时候捅出如此致命的一刀。
贝克的声音像是从沙漠里逃出来数天滴水未进的幸存者般沙哑：“长官，我们应该怎么做，我们是否有机会挽救这一切？”
酒馆老板转过身深深看了他一眼，贝克发誓在此之前从未在自己的上尉眼睛里看到过疲惫和伤感，戴维斯低声道：“我已经向本部执行部长汇报了此次任务中出现的意外情况，任务是否以失败封存，你我是否需要回本部述职处罚要等进一步通知。”
从未设想过的严重后果降，但是贝克并没有觉得多么难以接受，此次执行部和校董会联合派发的s级任务功亏一篑，尽管没有完全宣布任务失败，但是此次英国分部小队未能发现队员叛变，两个成员重伤濒死，目标炼金武器落于敌对党外势力手中，“述职和处罚”已经是很理想的后果了，甚至没有在贝克乱成一团的心绪中掀起一丝波澜。
顾晨尝试转移一下话题：“弗拉梅尔大师，您觉得这些人抢走那柄剑之后下一步会做什么？”
老牛仔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举起手中写满各种晦涩难懂文字的纸：“还记得小约翰在你们出发之前确认的两个任务地点吗？”
顾晨点头道：“当然，一处是斯卡伯勒城堡废墟的悬崖附近，一处是距离码头大约15-20海里处的一片海域。我当时以为是你们二选一，后来我们找到那柄剑之后，另一处就不用去了。”
“不是二选一，原本就要两处都去的，结合某位校董给我的资料和我这些年的研究数据，这柄‘梅里亚杜克’不单单只是一柄剑，”老牛仔摇了摇头，“它还有自己的剑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