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似乎有个猜测呢
她今天就要离开，就不说是活死人了，不要留一点念想，况且她也不知道活死人到底是个什么定义。
薛医生被掐灭了心底的最后一丝期望，闭眼颤抖着深吐一口气。
一下子，屋子里静得针落地都可闻。
忽然“啪”一声，弓警官失手打翻了茶杯。
“啊哈哈，不好意思。”
他僵硬地笑着站起来想拿纸巾，却“咚”的一声膝盖撞到了桌子。
“嗷！”
他挠了挠膝盖，立即对两人摆手。
“我没事，我没事。”
擦完水便回过身找垃圾桶，然后冷不丁左脚绊右脚被绊倒。
“噗！”
凌珞和薛医生立即站起来想扶他起来，却被他制止。
“不用，不用，我练过的，就这么摔一跤什么事都没有。”他爬起来跳动了几下，不动声色地往后跨了一步，远离了凌珞然后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但这小动作略明显，凌珞见此突然右拳打左手掌心，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啊，原来弓警官你怕鬼啊。”
“我怎么可能？”弓警官挺起身来拍拍胸膛，“我从小熟背核心价值观，根红苗正，鬼什么的都是假的，我才不怕。”
“可我是真的，你要是不信，我可以把头摘下来给你看。”凌珞眨着眼无辜道。
弓警官听此倒吸一口凉气，又倒退一步：“不用了！”
他斩钉截铁厉声拒绝。
“好吧。”凌珞无奈放弃，随后又想到什么，“不过我还可以把另一只眼珠子抠出来然后放回去，你要看吗？”
“这也不用了！”
“哦……那我还可以不呼吸，你现在要计时吗？”
“什么都不用做！我信！我信总行了吧！”
看这两个活宝，薛医生“噗嗤”一声笑出来，心情一瞬间忽然放松了。他一手拍在凌珞头上，嗔怪道：“好了，别玩了，知道他怕还吓他。”
“我我……我哪里怕了？”弓警官怕得话都快破音了。
“好。”薛医生安抚了一下全身炸毛的弓警官。
但他一想到凌珞已经死去的事实，心便揪在一起。他叹了口气，话到嘴边犹豫了一下，终于对凌珞问出这句话：“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凌珞托着腮帮子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这可问到她知识盲区了。
“我我我知道！”而弓警官这回来劲了，他兴冲冲探出头来抢着回答，“以我多年恐怖片的阅历来看，这一定是死后怨气久久不散，自然而然就变成鬼……恩，也有可能是僵尸。等到苏家接受法律的制裁，怨气散去，应该就可以去投胎了。”
“原来如此。”
薛医生听此心一个咯噔，心情更加沉重。
虽然之前是他误会了，凌珞精神没有崩溃，但事实远比他想得更加残酷。她终究已经失去生命，终究会离开，他终究没能救下她。
他差点绷不住，只能沉默。
之后，三人又是一静。
“等等，你是凌珞？”弓警官看向女孩……的脚，不敢正眼看人。
“是。”凌珞应答。
“你是她的主刀医生？”弓警官看向薛医生。
“是啊。”薛医生点头。
弓警官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脸窒息的表情，走近几步凑在薛医生耳边偷偷问：“你不是早上还跟我说苏家只手遮天的吗？不可能为凌珞（偷瞄）讨回公道的吗？不过就一天，你就和她关系这么好了？就算她是鬼（小声），你也一点都不怕？”
“咳咳。”薛医生脸上升起几分尴尬，马上转移话题，“你走之后真的发生了很多事，这些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这些杀手。”
弓警官同意地点了点头道：“那杀手说了是苏老爷派来的，他们一定是知道我在调查苏家，现在证据充足再调查下去已经没有多大意义，最急迫的应该是如何联系外界。”
“的确。但是苏家一定会拦截我们的消息，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人能成功，足以证明其难度。”既然木已成舟，再怎么想也无力回天，薛医生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但我疑惑的是苏家派杀手杀凌珞这一举动，他们既然强迫了我们签订协议，为什么要这样多此一举？”
“因为他以为杀了我就能摆脱小眼珠啊，还真是天真。”她嘲笑着回答，随后顿了顿又道：“所以要想联系要外界倒不难，等我眼珠控制了苏老爷，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薛医生忽然有些心不在焉，回想到如果凌珞一开始就已经失去生命特征，那苏家人要她签订协议的时候，那弱不禁风的样子是不是在忽悠人？
……果然是在装柔弱吧，毕竟这可是中了枪还依旧风轻云淡的女孩。没看见他们一走，凌珞就又恢复了往日的淡定自若，还把他给骗到了。
他本来依旧决定就算付出生命也要保护凌珞，但他现在发现自己太弱根本保护不了，凌珞也不需要保护就是了，他沉浸在自己思绪里无法自拔。
而弓警官惊呼：“眼珠？控制？”
他一想到女孩的眼窟窿，心就怕得一颤。随后他的思路就有些飘忽，思考这人……不对，这鬼怎么能够一脸平静地说出这么诡异的事情。眼珠？是活的？怎么移动的？飘的？
难道眼珠成精了！
妈妈呀，好恐怖。
等到他回过神来时，冷不防看到女孩拿起了箱子中的摄影机。
“等等，不要动那个！”
弓警官一下子想要将其夺回，却蓦地想到这可是鬼，就硬生生把伸出的手给拽了回来。
凌珞注意到这被透明塑料袋装着的摄影机已经很久了，在他们说话时便踱步向前，将其拿在手心里。
“怎么了？这摄影机看着挺眼熟啊。”凌珞两只手拿着上下翻看。
“那是证物，不能乱动。”弓警官说完便想抽自己一嘴巴子，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证物？”凌珞想了一下，灵光一闪，“啊，这不会是苏文静的那个吧。”
弓警官懊恼地拍了一下脑壳，随后又补救道：“你不会想看里面的视频……的吧？”
这是他从医院出来去学校寻找证据时，一个姓孟的老师偷偷塞给他的。
孟老师，就是一开始凌珞在厕所被苏文静欺负时唯一一个帮她说话的老师。孟老师看到教导主任要去删监控，便在所有人注意被分散时将摄影机藏了起来。
这是唯一的也是最有力的证据，当她正犹豫要不要去警察局向局长报案的时候，便碰到了弓警官。
弓警官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视频，泪流满面，哭得稀里哗啦，心里发誓一定要为女孩讨回公道。然而可怜归可怜，同情归同情，怕还是要怕的。
“我不能看吗？”凌珞疑惑地问。
“也不是不能，就没有什么好看的，要不还给我吧？”弓警官伸出两只手小心翼翼凑近凌珞，随后疯狂对薛医生使眼色，但薛医生从来就接收不到信息。
这可急得弓警官嘴巴都磨出泡来了，万一看了视频，怨气冲天，失去理智，然后变成一个厉鬼怎么办呢？
“我知道，无非就是我生前被苏文静欺负的视频，也没什么。”凌珞无所谓地说道。
“啊？你知道？”弓警官傻眼。
而薛医生刚刚从自己思绪中出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凌珞耸耸肩，将摄像机打开，第一个便是昨天她被按住殴打的音频，她看了几秒便淡定地划走，这短短的3分钟不算什么。
然后便是上百张照片……哦，原来苏文静拍了她这么多，凌珞看一张删掉一张。
这与18年来的压抑比较又算什么，那些记忆宛就如电影般一帧一帧翻过，她的心情似乎产生了割裂，瞧着昨天的自己却发现无比的陌生，看以前屈辱的历史如旁观者一般，没有共情，只有同情。
凌珞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想把这些怪异的情绪拍出去。却发现自己似乎失去羞耻心，失去胆怯，心底悄然升上一股奇异的感觉。
她压下心中的不快，继续往前划，便是唐夫人与苏文静的合照。拿近了看，这母女俩是真的一点都不像。
苏文静长相清秀，却谈不上有多美，但唐夫人单看脸则算是绝色。
唐夫人穿着清纯的白色连衣裙，化着裸妆，总是微低着头垂下眼眉，一副柔弱的小女人姿态。
而之所以说单看脸，是因为虽然模样妍丽，却怎么都掩盖不了开阔的眉角，透亮的鼻子，僵硬的脸庞，硬生生将其整得不伦不类。
凌珞再往前划，合照略少，唐夫人一人照居多。她没兴趣，划得飞快，直到划到最后一张。
这张可真就是一个千金大小姐，或者说是一个千宠百爱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这是一个舞会，她穿着一层又一层华美的高定礼裙，化着精致的妆，戴着珍珠耳坠，钻石项链，高傲地抬起头，漫不经心地看向镜头，整个人美得锐利，周身气势攻击性极强。
很难想象两者是同一个人。
凌珞心底有个推测。
但没有证据。
凌珞紧皱着眉，轻咬指甲，思索了一会儿道：“我要去墓园，乐柏墓园。”
而其他两人怔了一下，完全不知道她想了什么，只知道话题从杀手变到眼珠再变到墓园，这是不是太跳跃了？
“墓园？”弓警官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帮你修一块顶好的墓碑。”
薛医生也十分同意：“你想要火葬还是土葬？”
她一定是想挑一个合心意的墓住进去，这样小小的愿望怎么能不满足呢？
凌珞一开始听着还没理解什么意思，反应过来后发觉还挺有道理：“是哦，我是应该为我自己的后事考虑了……不对，我的目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走，跟我一起挖墓碑去。”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