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似乎身为医者呢
“原来我伤得这么重。”
凌珞刚将呼吸机拿走，就听到噼里啪啦一连串的内伤外伤，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斑驳的身体，翻了个白眼。
这个身体残破不堪，就像是破布娃娃，一个洞又一个洞，旧的没长好，新的又出现。
周而复始，18年。
难为她还没有疯。
真就不把她当人呗，打骂随意，打死活该。
不过，幸好这只是梦啊！
凌珞扯了扯嘴角，眸中冰冷至极。
也对，如果这个小镇的警察有用的话，苏文静还会这么嚣张吗？
苏家还能屹立20年不倒吗？
不过，你们的算计落空了，伤害她的人，侮辱她的人，陷害她的人，都将付出代价！
她将意识转到眼球中，连接着小太妹的神经，冷若冰霜命令道：“去苏家。”
墓园附近的街道。
路上没车，小太妹就这么跑了半夜。
黎明时分，太阳露出尖角，小太妹才坐上出租。
她一夜没睡，又连续经历灵异事件，疲惫万分，神经脆弱。
现在冷不丁又听到脑海中的声音，瞬间崩溃，鼻涕眼泪横流，哭泣着哀求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放过我吧。”
而前座的司机翻了个白眼，心道：果然拉了个醉鬼，要不是看她小小年纪，早把她丢路边了。
“我？我是凌珞啊。怎么，半天没见，你就不认识我了？”凌珞冷笑道。
小太妹一听到这个名字瞬间就想通了所有。
对啊，凌珞被文静姐挖了一只眼，而那只眼睛就是在厕所爬到她身上的。
常人不可能有这种能力，也就是说凌珞已经死了，化为冤魂来找她们报仇了。
“原来是你，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你应该去找苏文静啊，这一切是苏文静的错，是她想欺负你，是她让我们打你的，她才是始作俑者……”
小太妹呜咽道，颇有一些可怜。
但是，她真的可怜吗？
“我这次来不就是去找她的？但是你不会真的认为你自己很无辜吧？散播谣言说我不检点，谁的主意？冤枉我考试作弊，谁的主意？让所有人的歧视排挤我，谁的主意？记我大过，谁的主意？拍我照片，又是谁的主意？”
“那些都是苏文静要我去做的。”小太妹辩驳。
“哦？苏文静有这种脑子？她只会堵人，只会打我一顿，甚至打死我。其它的弯弯绕绕她根本就想不到，更别说把我和她后妈联系到一块了，这不是都你引导的？”
“不是，真的不是，你误会了，”
“要想知道事实不难，你知道你能听到我说的话的原因吗，因为我连接到了你的神经啊。我把你的脑子里的神经都掰开来，不就能看到真相了。不过到时候，你的脑子成了什么样，我就不知道了。”
“不要！”小太妹尖叫起来，“我承认，我承认！可是我只是说一下而已，没想到她真的会去做啊，要是苏文静不去做的话，我的主意也没有用了不是吗。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求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多嘴了。”
“你现在就很多嘴。我说了，去苏家。”
“好好好，我去。”小太妹转头就对司机哽咽道，“我不回家了，我要去苏家。”
“哪个苏家？”司机问道。
“这里还有第二个苏家吗？”小太妹急切地回道。
但是司机坚决摆手：“不成，我哪敢呀。带个神经病去，我不要命了。”
自言自语，说醉鬼都抬高她了，不是神经病是什么。
“你……不去算了，你等着，我叫苏文静派人来接我。”
视线转回医院。
女孩的伤势被薛医生托盘而出。
弓警官越听越心惊，越听越愤怒，到了最后脸涨红着抓着薛医生的衣领吼道：“既然你知道她遭受了什么，为什么还要说慌？为什么要隐瞒？都说医者仁心，你的良心呢？被狗吃了吗？”
没有人给凌珞伸出援手，甚至连最理解她的医生都冷眼旁观。
但凡有点感情的人听到这些伤都做不到冷静。
他想象不到一个18岁的女孩面对这些暴力时该有多痛苦！
多绝望！
薛医生积蓄已久的情绪也渐渐开始爆发：“校园暴力，家庭暴力，诸加在一个小女孩身上。而我只能伪造病历，充耳不闻，根本无能为力，你以为我好过吗？”
“你不好过，那些受害者好过吗？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他们被颠倒黑白，他们好过吗？”
薛医生每说一句，心便刺痛一下：“再怎么不好过也都过去了。就算报警了又怎样，上了法庭又怎样，受害者和受害者的家庭最后只会拿着钱撤诉，不撤诉就是家破人亡！”
他的善心都是笑话，他的反抗都是无用功，他做的一切都是虚无！
“也就是说你抗争过对不对，如果你还有良心的话，就请帮助我，用法律惩罚他们，还这女孩一个公道！”
一听到抗争这个词，薛医生忽然像被泼了一盆冷水，眼中绝望异常：“真是天真！苏文静是未成年人，会坐牢吗？会收到惩罚吗？就算走法律也只不过赔点钱而已。”
没有办法的，找不回公道的。
知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镇没有罪犯，因为在这里，受害者无法反抗，每一个敢反抗的人都会死于非命，丢到海里连尸体都找不到。
没有人报警，没有人上诉，也就没有罪犯，这就是真实。
弓警官想不通，急得在原地团团转：“就是因为没有人反抗，所以苏家才这么嚣张。你越害怕，那些人就越得寸进尺。如果小镇遭受过压迫的人一起上诉，曝光他们，用舆论压垮他们，闹大了我就不信上头不管，一定可以将苏家拉下来。”
“能说出这种话，你是外来人吧，还是外来人中的理想主义者。我不知道外界是怎样的，我只知道在这个海岛，苏家就是天，只手遮天！”
“你……”弓警官气得撇开头，不想看他，“你做不到，我做得到！没有人帮她，我帮！”
说完，抢了薛医生手上的病历就走。
“唉。”薛医生见此无奈地收回手，自嘲道，“算了。不是我不帮，是我没有办法……”
他丧气地打开门进入重症监护室，却冷不丁与那个断言成植物人的女孩，对视。
重度病危的女孩居然清醒了。
他第一个想法不是震惊，不是惊喜，而是想到了女孩之前遭受的非人的虐待，想到了他给女孩做的假病历。
薛医生便感觉有人遏制住他的喉咙，无法言语。
下一秒，他想到了医生的职责，立即上前按下床铃，随后检查女孩的伤情。
“……你腹部缝合过，不要大幅度动，我扶你躺下。现在感觉怎么样，哪里痛吗？头晕吗？呼吸困难吗？我差点忘了，你刚醒先不要说话。”
薛医生的语调生硬，看着女孩仅剩的一只澄澈的眼睛，顿时觉得羞愧异常，眼神闪烁，不敢再与之对视。
而凌珞双眼一闭，不想理他。
薛医生以为女孩回光返照，吓得立即上前做急救。
这时护士来了，可她们不是来帮忙的，她们解开固定，不顾薛医生的阻拦就将病床推走。
“你们干什么！病人还未脱离生命危险。”薛医生厉声质问道，手上急救的动作却没停。
“这是院方的决定，重症监护室床位这么紧缺，既然病人已经醒来了就该转入普通病房。”
他们已经从监控里知道病人醒过。
苏家二少爷的原话是，反正都是要死的，医药费又没交，治好有用吗，留一口气就行了。
既然是院方的命令，薛医生深知自己竭力阻止也没用，终究胳膊拧不过大腿，无能为力。
他只能跟着女孩一起到普通病房，仔细查看女孩的病情，随后开下药单。
等到病情再次稳定，他便暂时放下心来，去做另一台手术。
但他不知道的是，院方真的没有给凌珞送药、换药，没有给她订餐，甚至连一杯水都没有给她喝。
这已经见怪不怪了，一开始就没抱期望的凌珞对此淡定异常。
本来就病危，现在没有药治伤，没有营养摄入，凌珞周身萦绕的阴气又浓厚了几分。
不过，这让她有了很多自由，她靠着枕头，登上校园论坛。
却只见消息被删得干干净净，留下几个零丁消息无伤大雅，更别说将消息传给外界了，做事真的周全。
她顺便查找了一下苏家的资料。
苏志诚是老爷，与唐夫人生了大少爷苏高驰与三小姐苏文静。
与现任妻子苏夫人，生了二少爷苏锐阵。
现在大少爷与二少爷正在争夺财产，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
而这家医院就是由苏二少经营，他是院长，苏夫人是副院长。
其最大的特点就是医资低下，死亡率极高，停尸房常年爆满。其次便是医药垄断，价格昂贵，逼得他人有病不医。
这两人死不足惜，钟芸芸一行人要向他们报仇，也算是为小镇除害。
但苏老爷是小镇罪恶的起始，其他人害怕，凌珞可不怕。
苏文静嚣张跋扈，不是整个苏家的责任吗？
关键是这个苏大少爷，深居浅出，她不太了解，不过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就是了。
“你骨头还没长好，怎么能坐起来呢。”
薛医生的话，打断了凌珞的思考。
他做完手术后立刻过来查看女孩的病情，谁知道医院居然对女孩不管不顾，他心里怒不可遏，立即亲自去药店买药给女孩治伤，可他居然发现重伤的女孩自己坐起了……
等等等等，这种伤没有成为植物人已经是万幸至极，手术醒后怎么可能若无其事地直起身来？
起身也就算了还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不痛也就算了还用骨折的手滑手机！
薛医生看着有些不对劲，他不明白，但是他大为震惊。
这简直颠覆了他的医学常识！
“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病床上瘦弱的女孩却一把拍开他的手，轻蔑地瞟了他一眼，沙哑着声音说道。
薛医生苦笑，心里万分钝痛。医者仁心对于幸福小镇来说就是个笑话，他又有什么不同？
他既然做了假病历，与警察合谋将大事化无，那又有什么资格站在她面前？
女孩一定是听到了自己与警察的对话，她该多失望。
如果自己的女儿知道有这么一个爸爸，一定会像她一样敌视自己吧。
这份罪，他到底怎么承担？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只关注女孩的病情，手上换药的动作又轻柔了几分：“药都被苏家掌控，我能要到的不多。这里不是养伤的地方，等到伤好一点，就逃离这个小岛。”
既然如此，那么他一定会护她周全，就如当初亲手送走自己的女儿一样。
不过，逃离？
听到这个词，凌珞这才正眼看他，挑起眉问道。
“怎么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