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似乎是怪物呢
“瞎说什么！不要多管闲事，滚远点！”
苏文静指着孟老师的鼻子骂，趾高气昂，掩盖自己的心虚。
没事的，就算她的祸闯得再大都会没事。
他们苏家可是掌控了一种神秘的力量，所有反抗她的人都会莫名其妙死去。
死了之后丢到海里去喂鱼，她依旧可以在小镇里横着走。
不就是一只眼睛吗？这才哪跟哪啊。
苏文静在为自己做心里建设，随后又恢复了她原本的底气。
孟老师手足无措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女生，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知道能干什么。
突然听到这伤人者居然还这么猖狂，火气立即窜上头顶，她扒拉着苏文静不让她继续，求救得更大声：“有没有人，报警啊！”
这一嗓子似乎把整栋楼都吵醒了。
午饭后的休息时间，同学们自然都十分闲，听到声音都围到厕所看热闹，包括其他三个玩家。
“这不是苏文静吗，又在欺负人了？”一同学小声逼逼。
“反正之后啥事没有。”
“多大点事。”
然而一走近，便见到一副心惊肉跳的画面。
一个原本不染纤尘的女生，被打得重重摔在地上。
衣服撕毁凌乱，头发浸湿纷繁。
能清晰看到手臂上青青紫紫的掐痕，和条条杠杠的血痕，触目惊心。
另一只手似乎是被硬生生地折断，无力而又扭曲地歪在一旁，手掌中鲜血淋漓。
她奄奄一息，摇摇欲坠，纤弱无比。
然而这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额头上滴着的未干涸的血液，眼眶中杂糅着的模糊的血肉，这与她苍白的脸色交相辉映。
绚烂的鲜红刺痛一双双眼睛。
“这太过分了！”
“怎么忍心下的手？”
他们同一时间在心里骂出来，倒吸一口凉气，气血涌上心头，心脏咚咚作响，却不敢轻举妄动。
对，他们虽然对苏文静感到气愤，却不敢跟苏家作对。
苏文静虽然张狂，但是从小开始，最受不了的便是其他人对她的恶言以及审视的目光。
她听到众人在隐晦地议论她，见到他们以一种谴责的眼神看着她。
虽然越发感到愤怒，但心里却涌上一股没由来的惊慌：“你们别被她骗了，她根本就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的单纯无害。”
但众人怎么可能相信。
见此，苏文静立即反应过来凌珞就是在装柔弱陷害她，便想再次上前踢她两脚，让其他人知道凌珞的真面目：“装什么装？啊？装什么装？你之前不是挺厉害的吗？”
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正确。
而凌珞在心里冷笑。
她这是在装吗？
被高跟踢打足足五分钟，头上被狠狠打了一棍，眼睛又被戳瞎。
在这之前，早晨被家人恶打一顿。而一直以来，身体常年虚弱，腹中多餐空空，在学校被暴力造成伤口层出不穷。
按正常人来说，这种伤势早就晕了，或许早死了也说不定，这算装？
果然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自己还真先委屈上了？
若这不是梦境，她早就疼死过去了，还在这听你恶人先告状？
可真谢谢你嘞。
继续受众人异样眼光的扫视，苏文静气得心口生疼。
这种被后妈掌控局势的感觉扑面而来，熟悉的无法辩驳的情景又一次出现，再也不管自己的失手，苏文静居然理直气壮了起来。
“你们蠢吗？这明明白白就是在博取同情心啊！你们没看见我脸上的巴掌印吗？是她打我啊！我才是受害者。她惯会装小白花骗人。我没错，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对吧，你们都看到了，我没错！”
而听了这解释后，众人看苏文静的眼神就越发鄙夷了。
没看到这女生都被打得不成人形了吗？
这皮包骨似的瘦弱身板，这竹竿似的纤细手腕。
头部被击打，眼被戳瞎，手被打折，手掌被刺穿，还有全身上下密密麻麻的伤口，衣裳被浸透鲜红的血液。
有什么能力打苏文静？
苏文静有什么脸说自己是受害者？
学生不知道他们应该看到什么才会觉得苏文静没错，他们从未如此觉得苏文静那张可恶的嘴脸如此可恨。
而跟班们在后面默默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文静姐有恃无恐，她们可什么都没有。
别忘了，虽然是文静姐的命令，但凌珞身上的伤都是她们打的
而凌珞现在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咬起人来如疯狗一般，她们得趁早溜了。
不过玩家蔡兴躲在人堆里直道可惜。
这么一个美人他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不过现在也不算晚，她一定非常绝望吧。
只要他散发出一点善意，不就变成她的救命稻草了吗？
到时候还不是手到擒来，乖乖地雌伏在他身下？
等到玩腻了，再把她献给一些个大佬表忠心，说不定就能一举搭上关系得到高级道具。
“你们一点都没有同情心，这位同学都这么惨了却没有人帮助，你们好意思吗？”
蔡兴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对众人指指点点。
随后向凌珞方向惋惜道：“哎哟哟哟，这么漂亮的一双眼睛，怎么就被戳瞎了，真是暴殄天物。不过没关系，我会帮你的。”
在场的都是些学生，还未真正做到铁石心肠，听此心里堵得慌。
他们心想，虽然不能得罪苏家，但是帮个小忙应该也是可以的吧。便开始去找校医，打急救电话。
然而就在局势将要扭转之时，电磁音突然插话。
【叮，玩家“凌珞”停止呼吸，心脏停止跳动，初步判定已死亡。】
【准备弹出世界。】
【倒计时10分钟。】
凌珞：？？？
她听到了什么？
她死了？
这电磁音睁眼说瞎话啊！
是针对吧，绝对是在针对她吧！
喂喂，她还能动呢，她在装晕啊。
就算她的伤本来就这么重以至于到濒死的地步，但她在做梦啊兄die，她可是梦境的主人，梦里的一切都是她意志的具现。
死亡？简直笑话！
【死灵就位。】
【开启死亡判定。】
系统发出命令，然而这话是玩家听不到的。
空气中弥漫着的死亡的气息，吸引了隐藏在里世界极度饥饿无餍的【死灵】。
隐隐约约中，从上至下无一不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黑影漂浮在空中。
一身长袍倾泻而下，黑雾蠕动遮掩面容，铺天盖地的黑气笼罩着所有人。
颗粒状的黑色从黑影分离，似有生命一般包裹着地上女孩，似乎已经强横地宣告领地的霸占。
如此高大魁伟的黑影张狂地侵夺着空间，人类却毫无察觉，包括凌珞。
死灵先生听到电磁音对面前女孩的死亡判决，便迫不及待地散去面容上的黑雾，显现的却是一张极致夸张的血盆大口。
怪物！
一张嘴蛮横地占了十分之九的脸，没有眉毛、眼镜、鼻子、耳朵以及毛发。
整个头部光秃秃的一片，肉色皮肤坑坑洼洼，似被硫酸浸泡过一般。
一张脸，除了嘴就是嘴，似乎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吞咽。
它将舌头慢慢地靠近凌珞，喉中刺鼻的腥味漫延开来，却与凌珞身上的血气融合，准备进食。
死灵的食物是什么？
自然是灵魂。
死后的灵魂。
不行！
凌珞忽得睁开右眼，不能晕。
电磁音说她10分钟后就会弹出世界。
什么世界？
当然是梦境世界！
清醒之后就要面对一个真实的苏文静，真实的世界，而现实往往是残酷的。
说她逃避也好，说她懦弱也好，只有在虚幻中她才能摆脱无能的自己。
力气在流失，生命在流逝。
一股强烈的滞塞感袭来。
凌珞瞳孔放大，身体似乎变得千金重，困难地转动脖颈，抬起一只手往前方伸去。
连喉咙的肌肉都无法控制，泛白的嘴唇颤抖着张合：“啊啊……”
她绝对不能醒！
绝对！
而在众人眼中。
却只见那无助的女孩，察觉到来人，一只手艰难地朝着门口伸去，从未如此渴望着什么。
仅剩的眼眸里迸发出一抹生的祈求，似漫天星辰洒落光辉，明亮而希冀。
但，没有一个人握住她的手。
这抹星光时隐时现，明灭不定，似充斥着绝望的飞蛾扑火，似被熔断的蝉翼徒劳颤动。
最后终于转瞬即逝，无力地垂下。
这时，他们脑中名叫“理智”的那根弦断了。
根本不想管天高地厚，不想管利害深浅，只想她能得到救赎，从黏腻的泥潭中挣脱，哪怕早已经晚去。
那么就在这一刹那就豁出去了。
“呜呜呜，太过分了！”
“我来止血。”
“我去找校医。”
“我来那披肩给她裹上。”
“救护车打了吗？”
有学生终于忍不住站出来为这位女同学干些事，期望她可以度过危险。
而死灵先生亦被猎物突然的动作吓到。
将要进食的动作顿了顿，舌头停滞在空中，轻微歪了歪头，似乎在疑惑明明已经死亡的人为什么还能活动。
本来奇丑无比的面容也略显呆萌。
这个嘴巴占据9999％脑袋的生物根本无法理解现在的状况，在它的遗传基因里，死去的灵魂是食物，活着的灵魂是剧毒。
好吧，溜了，溜了。
然而，死灵先生一走三回头，恋恋不舍仿佛是一个扭扭捏捏、腻腻歪歪的小情人。
舌头从未收起，滴滴答答流着口水。
忽然间，它注意到了旁边流了一地的眼球浆液。
同样的气息，同样的香甜。
分离之后的死气，能吃吗？
这么想了，死灵先生郑重严肃地伸出舌头，小心翼翼地触碰了小小的一丝死气，随后迅速果断卷回。
瞬间，一股浓郁的芳香在口中炸裂开来，犹如漂浮在高高的云端，鲜美多汁，清爽可口，唇齿留香。
这简直是要了它的命了，垂涎欲滴，滴落三尺。
等了几息，自己并没有死去，死灵先生便渐渐胆大了起来，将眼球中的全部死气收入腹中。
没有医生，学生们的止血手法粗糙，凌珞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天地上下颠倒，世界只剩黑白。
凌珞咬了咬唇，想要用这种办法使自己清醒，可是她忘了自己根本就没有痛觉。
下一秒，不行了，现在“咬”这个动作都做不了，就连眼球都不能转动，一呼一吸都无法完成。
要死，要死，要死……
熟悉的窒息感闯入意识，好像溺入永不见底的深海，连挣扎都无法触及，便陷入无边无际的深渊。
呼吸不上来了。
有东西在撕扯她的灵魂！
但就在下一刻，将要沉入黑暗时。
眼部周围的死气忽然一淡，凌珞感觉到身体一轻。
“咳咳……”
猛烈咳嗽声响起，喉中血液倒流，嘴角鲜红溢出。
她抬起手捂住嘴，血液再次染红了手掌。
怎么回事？
她能动了？
世界对她的压制小了？
凌珞不清楚什么原因，但是这是个机会！
她找不到南北，抓到什么就开始说话：“救救我……”
然而气咽声丝，仿佛下一秒就会飘走。
死灵先生见此，直道这猎物果然没死。
幸好刚刚没吃，否则自己就翘辫子了。
却完全没想到，就是因为它吃了猎物一部分死气，才使得凌珞能再次控制身体。
但是它无意间发现了一个新大陆。
活魂吃不得，然而从灵魂中溢出来的死气居然可以分离，分离之后便无毒。
虽然不知道吃了有没有后遗症，但死亡算什么，能吃吗？
它实在是受不了，吸溜(﹃)。
决定了，吃！
死灵先生张开凶残霸气的嘴，气沉丹田，囫囵吞枣，将尸体上的尸气与溢出灵魂的阴气，龙卷风式地旋转吸入腹中。
这还不满足，还将尸体仔仔细细反查了一遍，如蝗虫过境一般寸草无生，吸得干干净净。
然而，溢出的就这么一点，就这么几口，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至于活魂，实在碰不得，它只能遗憾地停止进食，咂嘴舔唇，意犹未尽。
死灵先生垂涎着女孩的灵魂，便决定不走了。
它蹲守在地上眼巴巴的等着，望眼欲穿（如果它有眼睛的话），像一只可怜的小狗狗，等待主人的临幸，完全不复之前的威风。
然而它不知道，将死气从一个尸体上吸走，却不带走灵魂，这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