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念千年
“茫茫天道此中求，世道兴衰不自由……”
老者身形飘然落下，站在被击毙的巨人肩膀之上。这巨人倒也是坚毅，一臂被斩了去，上身被穿了无数血洞，然而躯体半跪，至死没有倒下，如同一座大山，矗立在这祭祀场上。
“半神之躯，不过如此！”老者面无表情，冰冷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到樊天天身上，“你找我来，所为何事？”
樊天天并未答话，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宇宙洪荒，唯一真神，”酋长见状，上前跪倒，“我们准备杀了你。”
“噢？”老者闻言，泰然自若。“那就来吧，且让我看看这一千年过去了，你们有多少长进。”
“勇士们，上吧。”酋长向台下仅存的变异族人喊道。
突突突，几道黄色闪电向老者奔去。
就在将要解触的时候。老者脚尖轻点，腾空而起，状若飞仙。
一击不中。变异族人降落到巨人的肩膀上，双手成锤，砸向自己的脑门。
砰砰砰！几声闷响。变异族人身上发出红色光芒，身形骤然恢复到正常大小。
唰唰唰！速度更快了，变异族人行动之时，已经看不清他们的身体。只觉得是一个个红色的光点，射向悬浮半空的白衣老者。
老者依旧负手而立，红色光点将要近身之时，突然嘭的炸裂开来。一个，两个，三个，红色光点如飞蛾扑火，前仆后继。红色光点，虽未近得身来，却是用身体炸裂后所形成的红色烟雾，将老者所处的空间染得血红。
最后一个变异族人牺牲后，老者已经被完全封印在浓稠的雾气里，雾气周围显现金色的符文链条。
“血祭杀阵？”老者有所察觉，“这不是你们能驾驭得了的力量！”
只见老者右手一挥，一把闪烁着蓝色光芒的宝剑出现在手中。老者快速挥动宝剑，每一剑劈下，速度奇快，剑芒锐利无比，似乎割裂了空间。
腾的一声，血色雾气形成的球体从中间炸裂开来。
“来吧，被我亲手杀死的人，将与我同在。”老者临空虚步，又飘落到巨人的肩膀上，身上甚至未沾一丝血迹。
在场的族人闻言，都疯狂地向老者冲去。而老者，右手轻轻一挥，剑气如鞭，那些族人瞬间气化，被一波带走。
“该你了！”老者面露杀意，手持宝剑，却是指向樊天天的方向。
樊天天身旁的酋长见状，突然站起身来，撕掉上身的衣服。双手猛捶胸口，金光乍现。一个呼吸之间，身形长了五倍，已然完成变异强化，作势就要冲向老者。
“慢着！”樊天天终于开口，“他要找的人是我。”虽然内心恐惧老者的力量，但是也不想看到无辜的人替她去送死。
老者也不客气，一剑挥来，剑气如芒直取樊天天。
酋长全力闪身躲开，樊天天没有那般速度。
剑芒比闪电更快，突进到樊天天面前时却停了下来。只见樊天天双手结印，身上泛起绿色光华。
光华实体化为绿色护盾将剑气挡在外面。原来在生死攸关之际，樊天天手臂上的符文发动，释放绿色的光雾将樊天天包裹起来。
“边荒之神？”白袍老者见状眼色凝重起来。“你怎会有边荒之神的法力？”
“九天长河……”不待樊天天回答，老者轻点脚尖飞身而起，单手擎剑，临空走位，催动剑诀，“一剑破晓！”
霎时星月失辉，乌云密布，狂风嘶吼，电闪雷鸣。
闪电开始在老者上空凝聚，轰的一声，闪电粗壮如柱，灌注到宝剑之上。
老者须发皆张，状若森罗，白袍猎猎作响。
“气吞山河！”一剑挥出，裹挟雷霆万钧之势，排山倒海之威，汹涌而来。剑光所过之处，一切化为齑粉。
樊天天此刻却进入了无我之境，感觉自己是山，是水，是日月星辰，唯独不是自己。意识飘荡在无尽的虚空之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虚空之中一股能量逐渐形成，慢慢壮大，形成一个小光点。光点似在呼吸，一闪一闪。
“天天，天天，”一个温柔声音响起。
光点起了反应，开始变大，逐渐变成了光团。光团进化成一个胚胎并开始快速生长，片刻之后变成了一副优美的胴体，肌肤胜雪，秀发如涛。
“外婆！外婆！等等我！”樊天天仿佛回到了田间的小道上，外婆在前面走，她在后面追。一不小心摔倒了，她趴在地上哭，外婆回过头来，满脸温柔，向她伸出双手。
樊天天破涕为笑，伸出手去拥抱，却什么没抓到。
“天天，来找我！牛津大学1173号楼……”
樊天天心中一惊，睁开双眼。
此刻剑气已经轰碎绿色护盾，距离眉心只在毫厘之间。樊天天只觉得眼前突然闪现红色的符文。符文似是活物般，从樊天天的眼睛钻入了她的脑海。
“幽暗虚空之中的精灵啊，听从我的号令……”樊天天开始吟唱，身边时间流动变得极为缓慢。
“破碎虚空，咒成！”言罢，周围的空间似是收到了强大力量的拉扯，咔咔作响。
嘭的一声，空间轰然坍塌。
以樊天天身体为中心，空间龟裂破碎。剑气因为空间碎裂失去后继之力而消散。
然而空间碎裂并未停止，以闪电的速度扩散。
白袍老者见状，急忙收了剑式，快速向后退去，然而再快也没有光速快。在破碎虚空的追击下，老者只觉的自己身形慢如蜗牛，无奈之下，只能频频催动瞬移身法。
腾挪闪躲之间，白袍老者须发凌乱，眼见裂纹已经扩散到他的右臂，大呼一声，不好！急忙催动法诀，临空出现一个球形法宝。
樊天天看这法宝，由内外多层球体嵌套而成，外层还有显现日月星辰轨迹的光圈，蕴含星辰之力。
好个白袍老者，只见他单手催动那法宝瞬间变大，悠然升空。法宝内的日月星辰极速转动。同时身体浮现金光，抵挡破碎虚空裂纹的袭击。
哐哐哐！法宝周围开始倾泻绿色光雾，光雾快速扩散，以比肩闪电的速度，修复这破碎的虚空。
就在破碎虚空将要吞噬老者之际，裂纹突然停止了扩散。老者大口喘息，不过右臂最终还是被截去一半。
“浑天黄道仪？”樊天天诧异道。
“你怎会识得我这浑天仪？”白衣老者满脸惊讶，“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你是李淳风？”樊天天反问道，这浑天黄道仪在中学历史课本上有记载，乃唐初天官李淳风所创。
话说这李淳风乃唐初天官，亘古烁今，天文易理第一人。传说，李世明命他推演大唐气运，李淳风奉旨神游太虚，亲眼见证了上下千年的大事件。后来在时光洪流中迷失，幸好得袁天罡相助，脱离太虚幻境，写下《推背图》传世。
李淳风还有一件法宝传世，那就是浑天仪。相传盘古开天地后，伏羲使用四游仪分离天地；女娲使用六合仪创造了世间万物。
这四游仪和六合仪被李淳风得到，经过李淳风的改造以后，合二为一。变成了三重，如此一来，就变成了最外为六合仪，中间是三辰仪，最内系四游仪。世人称之为浑天仪，有包藏天地之法，可洞悉宇宙之机。
“传说李淳风早在唐代时，就羽化飞升了。怎么会出现在这洪荒时代！”樊天天言罢，收了“破碎虚空”的神通。
“老夫只是李淳风神游太虚，观想宇宙洪荒时，留下的一个念头。”老者金身开始碎化，收了法力。“你说早在唐代的意思是，你是本朝之后的人？”
“是了，前辈，我所处的时代比你晚一千四百年。”樊天天答道，“适才情急，实属无奈。”樊天天断了李淳风一臂，心生愧疚。
“一千四百年……”老者若有所思。“我在这洪荒时代，已经七万余年了。”
“我并非实体，”老者苦笑道，“对于一个观想念头而言，时间也不重要了。至于这右臂，于我而言不足挂齿。”
“李淳风神游太虚，误入这个洪荒世界，这就是比现在这个世界，还要早七万多年前的世界。他见到人类还在茹毛饮血，甚至尚未建立部落。李淳风就产生一个，想亲眼见证原始人逐步演化，演化出礼义廉耻，演绎出大唐盛世的念头——而我就是这个念头。”
“李淳风这般厉害吗？仅仅一个念头都如此强大。”樊天天觉得匪夷所思，他觉得李淳风是神一样的存在，或者是超神的存在了。
“老夫的使命就是看着这个洪荒时代发展，直至演化到大唐时代，回归李淳风本体。”老者又道，“只是，在漫长的时间洪流中，这个念头的能量逐渐显失，我需要补充灵力延续自己的存在。”
“所以，一方面我进行长时间的休眠，在此后的七万年中，每隔一千年才苏醒一次；另一方面，我选择了一支人类部落，护佑他们的发展；做他们的守护神，代价嘛，就是汲取他们之中强者的灵力，除非他们能杀死我，否则将世世代代为我提供灵力。我并没有欺骗他们，他们死后，灵魂将与我结合，且永生不灭。”
“然而，在这七万多年的时光中，我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李淳风的念头欲言又止。“罢了，你自己有能力参透这个世界的奥义。这个世界，比你看到的要复杂得多。”
“老夫也该走了。”李淳风的念头言罢，飘然跃上船头。
再看时，楼船泛出红色的光芒，如同一个火流星般，向西边疾驰而去。
“万万千千说不尽，不如推背去归休……”
“喂！老头，我还有话问你呢……”樊天天还未反应过来，声已渐微，人已远去。
“第二天，狼群再次来袭，女巫召唤了守护神，打败了狼群，神吃掉了一个小孩。”樊天天心中默念，“这故事对不上啊。如果说吃掉的小孩是指，李淳风的念头汲取了变异族人的灵力，那还说得过去。”
“不过，这样的话……”樊天天看了看星象喃喃道。
“狼群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