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七联会
“此人灾前就已经罪大恶极，一审就判了死刑营地处死他不为过！”
“你也知道是一审啊二审改判死缓了你看不到啊”
“灾前司法那么成熟，还能干出这样的事情灾后没了法律的约束，不得上天！”
“但他不是还没犯事呢吗流放已经是我们营地根据他的过往，能做出的最高的惩罚了”
不出所料，即便支持李亦语一方的人呈压倒性的趋势，但依旧无法攻破理性派的“证据”这一项，从早上九点开始，针对疤脸男的判决公投会就在营地的各大领导下，吵得不可开交，一直吵了一个多小时。
“这已经有三名受害者了而且非得等出了事，死了人再做判决吗？”
“证据呢证据呢证据呢？如果单凭每个人一张嘴就能判决，那秩序该怎么维持！”
“够了！”
前排一个老人拐杖猛地在地上一敲，全场安静了下来。在身边的人的搀扶下站起身，他需要拄着拐杖，才能颤巍巍立足。虽然声音略显得气息不足，但依旧能听出身上自带的威严：
“情况我们也听明白了，这厮本来就不是好东西，这点大家都同意。唯一的疑点就是这几个年轻人说受到过他的伤害，但没有证据”
说着，老头被扶着走向台上，“营地认为，以往单方面的审判方式放到现在已经无法再适用，因此营地决定应该创建一套适合营地的审判规则”
接着，一个人走上台，拿出一块平板向台下的观众们展示，屏幕上面是一个按钮。老人指着平板，从衣领内掏出了自己的名牌道：
“营地内每个人都有这块名牌，名牌上有一串数字，数字后四位就是你的身份号码。而这个平板程序是随机在营地内的四个工种中，共抽出六人作为七联会成员，再从领导层抽出一人作为七联会代表，组成裁判组，暂时称之为‘七联会’，七联会通过内部讨论，整合并提出争议议题的两个选择方案，每个成员有5的投票，共计35，剩下由民众投票，如果议题超过半数，则通过议题”
台子旁很快搭起近十个小帐篷，从外面看不到内部的情况。
“那么，今天的议题是——
第一个议题是，是否同意营地创建‘七联会’，是/否？
第二个议题是，这名囚犯的去留，处以流放/处以死刑？”
在场的只有一千多人，大多是一些营地内的工种工人，而不在场的人则用无线电交流，统计匿名投票。大家陆续排队进入帐篷，帐篷前后用帘子遮住而已，从前面进去，在帐篷里投票后，再掀开帘子从后面出来。进入后，内部有一块平板，和一个食堂相似的戒指扫描器，用戒指识别身份后，屏幕上就会根据议题，出现三个选项，分别是：是/否/弃权，点击后确认即可；而第二个议题的选项则是：1/2/齐全，一是处以流放，二是处以死刑。
即便是上千人，有近十个帘子轮流进入，在一个小时半内就完成了投票。
第一次七联会的第一位代表上台，她是领导层的秘书长：“第一个议题，是否同意营地创建‘七联会’。有93的同意、2的反对和5的弃权。七联会宣布，‘七联会’创建议题通过！”
接着代表翻出第二张统计结果：“第二项议题，对此人的判决投票。以49的投票总数通过流放选项，另有47的死刑和4的弃权。七联会宣布，营地将判处该犯人以流放惩罚！”
李亦语脑袋嗡的一声，本以为大家都叫喊的那么凶，这次一定胜券在握，不料却是这般结果。望向旁的诗安安，她和周慕搀扶着瑟瑟发抖的安全员，从疤脸男那群囚犯里逃出来的几人面面相觑。
议会很快散去，所有人回到了自己的岗位，帐篷悉数被收回，但台子没拆，以后的议案也会在这里进行投票。
前往水库的班车是早上九点，而回来是晚上六点。而此刻已经是早上十点了，李亦语和老外再次被无所事事的周慕帮忙接送。
“那他流放了会怎么样？不会就这么放出门口吧？”
“那不会，昨晚我听上级说，会把被流放的人载到郊区外，如果再出现在营地或营地领域范围内，格杀勿论。”
疤脸男在次日就被开车送往城郊，进行流放，据说几名士兵将疤脸男送到之后，还把疤脸男全身的衣服给扒了，说是营地的财产。
李亦语几人开始了日复一日的生活。
由于每天娱乐项目少，李亦语几乎每天都是九点多就上床睡觉，每天七点多起床，做一个小时的运动，包括半小时有氧运动和半小时无氧运动，力量的体脂两不误。接着就是去食堂吃饭，食堂的很固定，都是一些易保存，能快速生产的作物或肉类。
然后就是到水库工作，重复着和第一天一模一样的工作。和陈老头的相处下，李亦语逐渐了解这个老人，他的妻儿死得早，没有经历这末世的绝望，但却给他留下了无尽的孤独，媒婆也给他找过老伴，却都受不了他的脾气。陈老头便把所有的精力和思念都用在了工作上，整整三十年时间，陪着水库一直到现在，在他管理的范围内从未出现过哪怕一次的失误，是个名副其实的“工匠”，很多检查可以间隔一个星期，甚至是一个月再做也不会有太大影响，但陈老头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每天如此。而李亦语也跟着老头重复着检查。
一般上午就能做完所有检查，到了下午就没什么事了，陈老头不近人情，便自己看着书，而李亦语则跟休息的士兵打牌吹水，或者下到水库钓鱼。
晚上营地内常常会有些节目，上台表演的人可以获得而外的点数，最终评选排名则有更好的奖励，很多时候大家都会踊跃尝试，营地内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人，才艺不少，李亦语影响最深的就是一伙蒙古男人，那口呼麦常常震到了李亦语心里，初中历史课他也最喜欢蒙古的骑兵，只是奇怪这些彪悍的骑士，怎么就变成了载歌载舞的友好民族了；除此之外营地还会放电影，就在田边支起一块幕布，像小时候村里一样，李亦语很喜欢那种氛围。
周慕每天都很清闲，但隔个几天就会出趟任务，不过都会在一两个小时内回到营地。当他没事的时候，就会到水库跟李亦语钓鱼，两人很聊得来，虽然一个是利己主义，一个明显是利他主义，可是对于世界的看法却出奇的一致。他的身上配备了全营地最好的装备，高强度的塑料防具，全身没有一处可以被咬到，甚至连关节处都是柔软却无法穿透的高强度布料，而且由于是塑料的，对于身体素质好的人来说是十分方便的，穿在身上很轻，但李亦语尝试过后，不到十分钟就受不了了，透气很差不说，相比轻装上阵还是太过牵制住身体动作，正因如此，物资收集部门的队员一般都会把这身装备放在车上，好在穿戴还算方便。
诗安安则到了营地附近的发电厂搬煤炭，这对于一个女生来说，看起来实在是过于违和，但看过诗安安工作的都闭上了嘴，她对自己身体的掌控达到了顶点，每一块肌肉都能被很好的运用到，就连男生，也有很多无法和诗安安相比。诗安安把这种体力活作为锻炼，和李亦语一样，诗安安从未因为眼前的安定放下过危机感，每天坚持锻炼，这让性格耿直，和拥有与正常女性天差地别的爱好的诗安安，在营地内受到了很大的欢迎，特别是那头干练的短发和一身小麦色的腱子肉，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对人们有致命的吸引力，不少人都在追求她，甚至不乏女生，但诗安安都十分正面的，毫不拖泥带水的拒绝了，似乎已经心有所属。
周慕在关南村救下的那对父女则平安无事，父亲灾前是维修工，爱好无线电，会操纵包括各种现在已经退役的无线电，甚至是二战时期的电报机，被营地军营收纳，与陈天豪一样，不用出营地门就能领取‘体力工种’的工资。女儿则成为了父亲的学徒，每天照顾和学习。
而那名因为被咬而截肢左臂的男人则稍微惨一点，本就是拜金女的女朋友弃他而去，自己本是灾前的公子哥，现在却丢了劳动的能力，几次想要自我了结。不过在周慕的帮助下，断臂男在炼钢厂找到了工作——安全管理员。由于这座炼钢厂在灾前也是非法的黑厂，钢筋轧压生产线依旧采用成本更低的已经淘汰的违规生产线，没有更先进的飞剪装置，有很高的风险，如果后面接不上前面的流水线，泛红的钢筋就会喷射出来。但此刻营地却需要这条生产链，无奈只能冒险运作，而断臂男的安全管理员的职责就是在生产线的末端，把握全线急停的开关，避免事故发生。因此能混个‘体力工种’的工资。
而安全员小姐选择在营地旁边的菜园种植，比起那些在灾变来临时就已经来到避难营地的人来说，她有直面丧尸的经验，况且对于她来说，天台上的几个犯人更让她感到恐惧。在营地内种植几天后，安全员小姐在诗安安的开导下，主动提出到营地外缺人手的菜园帮忙，这样不仅提高了伙食水准，还有助于自己直面心理阴影的锻炼。
泼妇自从来到了这里后，便没了消息，有传言说被京城派人带去研究了。
平淡却充实的日子一天天过着，直到灾后的第二十五天，也是李亦语几人到营地后的第二十天。这是个阳光明媚的大中午，老外、李亦语和周慕在水库边钓鱼，诗安安也在，这是她的一天休假。
“上钩了！第四条！”老外将鱼钩解开，丢进脚边的挂网里。
几人在比赛钓鱼，老外似乎在手法上有技巧，不过半小时就连上了四条鱼，第二名则是只上钩一条的周慕，其他两人只能直勾勾的看着。
“靠，老外，你开挂吧？”李亦语盯着鱼漂，无奈的是，整整半个小时都没有鱼咬钩，而诗安安只是跑了鱼。
“喂第三小队收到请回答”
伴随着一阵嘈杂的电流声，挂在周慕腰间的对讲机响了。周慕将手里的鱼竿换到左手，抽出对讲机，摁下按钮道：
“收到收到请指示”
“现在第三小队到营地与第四小队集合前往环城大道山里村医院收集一批哮喘吸入剂”
周慕望着正在比赛的众人，尴尬的挠挠头：“收到收到不是说够用三个月吗？”
“刚刚运货时营地几箱哮喘药被叉车碾了过去现在的库存最多够那几十人坚持两个星期”对讲机那边传来了无奈的叹息声。
“好的收到我们现在出发”说罢，周慕把桶里的鱼往水库里一倒，招呼着在岸边打牌的队员，匆匆忙忙的往坝上跑去。
“我也要去！”
当李亦语刚想着几人继续完成比赛时，身旁的诗安安也丢下了鱼竿，朝着周慕跑去。
“不行，太危险了”
诗安安撸起袖子，向周慕展示着自己异于其他女人的手臂肌肉：“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
“那也不行，继续钓你的鱼！”周慕停下脚步，指向水库。
“没事的啦，环城大道不就是城郊吗？那哪有什么危险，快去快回就行”老外边顾着手里的鱼竿，边向周慕喊着。
“是啊，是啊”诗安安奉承着，不顾周慕是否同意，一溜烟就跟上了其他队员的脚步。周慕向回头傻笑的老外使了个眼神，老外依旧傻笑着。这场比赛李亦语以17比3的惨烈战绩，完全战败于老外。
回到营地时，那个李亦语日思夜想，却最不希望发生事情还是到来了——意外。周慕几人直到第二天都没有回来，对讲机也没了回复，彻底失去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