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水库办公室
水库是倚在三座山下建的大坝，三座山不算高，但却很陡峭，而能进入山里的路都被营地建起防御工事，从山下上水库也是只有大坝两头的坡道，路上都架起了几层的拒马，除非把守的人将两边的关口打开，否则仅凭肉身进入水库基本上是天方夜谭。
李亦语和老外几人刚下车，关口就有一个瘦高的男人迎上来，年纪跟李亦语差不多，戴着白色的帽子，工装很不合身，就像披着一张床单。男人亲切的向几人握了握手，笑容满面的开口道：
“你好几位，我们和营地刚刚通过话了，听说有几位新同事很高兴大家加入我们！”
李亦语几人也顺着话头客气了几句。
“怎么称呼？”
“我叫潘硕，是管水库工作人员的主任，来给大家安排工作”主任潘硕见众人有些拘谨，打着哈哈道，“大家不用太紧张，这里的防御虽然很充足，但工作氛围还是很轻松的可以叫我小潘，我也就是读多了点书才捡了个主任。”
说着几人绕过排排放的拒马，进入重兵把守的关口。即便是进了关口内部，防御也没有松懈，一层一层的，顺着斜坡直到大坝上，共有五处设防，三杆轻机枪，望向对面的上坡道也是如此，可见营地对水库的有多重视。
李亦语看着这些密不透风的设防，心里满满的安全感，庆幸自己没有像个懦夫一样躲在营地里。但他还是产生了个疑问，向小潘主任问道：
“潘主任，这里的设防这么密，山上还有发电厂，为什么营地不搬到这里来呢？”
潘主任呵呵笑了一声：“当初营地是想要建在这里的，很多事情直接一劳永逸，但开始设想时，就出现了很多问题，首先相信大家先前有了解过，营地最初的目的是城市居民安置的中转站，如果建立在这里交通就是一个大麻烦；其次是现在营地已经完善，搬走浪费不说，营地附近还有不少重要的资源，例如养殖场、菜园、发电厂等等，这些都以营地为中心，散布在周围，如果搬迁到这里，那就会远离了那些地方，远水救不了近火；再有山上虽然有地方安置营地内的几千人，但是可供种植的土地不多，虽说靠山吃山，但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这山也吃不消啊”
李亦语这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这么多问题，不过这些问题是站在营地的角度看的，如果站在个人的角度，依靠这层防御，在水库上养个百来人是相当不错的。但反过来再想，如果没有营地的支持，单凭百来人的资源根本不可能修建这样的防御工事。
来到水坝上方，在坝中间向水库内沿，几条柱子架着一栋建筑，镂空悬在水库上方。建筑下垂着几根金属直棍，一直延伸到水里。
“这里是水库的闸门，也是水库的办公室”说着，小潘主任领着几人走上建筑旁边的楼梯。
进门后是一条走廊，几个房间都是用玻璃隔开，可以看到有三个房间，左右的房间摆着办公桌和电脑之类的办公设备，坐着几个人，中间的房间则是一个立在中间的类似方向盘的阀门，被一台机器卡着，旁边放着一台老旧的控制器，连显示屏都没有，上面密密麻麻的旋钮小灯。
“办公室有这三个房间，旁边两间是水库和发电厂的办公室，中间是水库闸门的控制中心”接着小潘主任转过身，开始给几人分配工作。
来水库的另外几人多多少少有相关经验，很快安排好了工作，老外则发挥他电力技术顾问的特长，成为了一名水库发电厂工程部的维修工，因为水库发电厂的另外几人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最低也是个985研究生。其他几人都有合适的岗位，除了李亦语外，对于相关工作他是一窍不通，但还是给他混到了这里，最终被小潘主任派给一个老头打下手。
李亦语十分庆幸，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样的混子也能混到这种地方来，水库上的工作想破头他也想不出能干什么，而且办公室内的其他工人也都是叼着烟喝着茶，跟休息的士兵们聊些有的没的，各自玩乐。李亦语又想，这么简单且安全的工作，按理说不该只有这点人，大家都该挤破脑袋进来的，但事实却出乎李亦语意料，这里就几个人，做着‘低危险工种’，却享受着‘体力工种’的薪资。
老头大概六十多，虽然有点矮，但身子骨很健朗，一头白发被他那身腱子肉衬得像是故意染的。双腿架在办公桌上，叼着烟看着书，李亦语定睛一看，竟是古代著作《银瓶梅》。
“你好师傅，我叫李亦语，是你的徒弟。”李亦语自降身份，虽然自己知道自己也没什么资本可以高高在上，灾前亿万富翁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现在只要能留在这个梦想之地工作，让他干什么都愿意。
看到李亦语走到身边，老头甚至没应声，继续津津有味的看着书。李亦语看到老头略微皱起又放开的眉头，知道老头是有些不耐烦的，也不说话，乐呵呵的蹲在老头身边跟他一起看书。
“靠！小屁孩，少儿不宜知道不？”
老头将书合起，放下双脚，指着蹲在地上的李亦语说道。虽然嘴上叫骂着，但李亦语能感觉到老头少了些不耐烦的姿态。李亦语挠了挠脑袋，打着哈哈道：
“爷爷，我也二十七八了，不是小屁孩了”
老头鼻子一擤，站起身，对着指挥工作的小潘主任喊道：“喂小潘仔，你又搞个奇葩推给我了？”
“老爷子，那不是看没个人给您打下手的吗？”小潘主任也挠挠头道。
老头又摆出那副顽固老头特有的固执样：“我都说了我不用帮手你快给我把他调走！”
“那不行，录进系统了，他就是你的人了。”小潘主任的眼镜被湖面的反射光折射得发亮，看不见他的双眼。
“少唬人了，改一下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你自己去劳动部说吧我先去忙了。”小潘主任摆摆手，不等老头开口，抱着个公文包离开了办公室。
老头无奈的坐回椅子上，把已经燃尽的烟摁灭在桌子上的烟灰缸里，转过椅子，用一种十分难以忍受的表情瞟了李亦语一眼，又拾起了那本著作。
李亦语也没开口，起身背着手开始在办公室内晃悠。办公室的墙壁很老，但桌子电脑等设备却很新，可能是灾前曾经升级过，或者是灾后搞得。两个办公室的最内部都是两张长沙发，几个休息的士兵在那里闲聊，几把枪就靠在墙边，看得出来他们很放心这里的防御。
老外正和其它几人瞎聊，李亦语凑上去，刚想开口，就被几人八卦似的拉到身边的沙发上坐下。
“喂，哥们，够倒霉的啊，配给这老头”一个士兵道。
这话把李亦语听得一愣，忙问道：“怎么说？”
“这老头本来就是水库的，似乎是个老光棍，脾气怪得很，技术虽然好，但根本没人能在他的脾气下给他打下手，以前在灾难发生前，一年就气走七八个徒弟，灾难后这里被接管了，就这么几天，他又搞走了两个”
说话的士兵话音未落，被另外一人打断接上话茬，“我来说，我来说最经典的是，他灾前收过一个来水库实习镀金的徒弟，虽然是高材生，但是笨手笨脚的，有一次把闸门一台电机给整哑火了，结果老头一气之下将那个人丢下水库，看着他扑腾了好一会才给捞上来。最后那个徒弟还想告他，但在水库论技术资历，没人能替代他，领导就给他保下来了”
“这么离谱的吗？”李亦语回头瞟了一眼那个老头，他依旧是那副样子，双腿架在桌子上，叼着根烟，乐呵呵的翻着手里的名著。
“那有什么注意事项吗？”李亦语从兜里翻出一盒烟，这是刚刚李亦语在周慕车上顺的，他觉得进单位就该拿点东西才能混下去。
接过李亦语的烟，一个士兵才问道：“哥们，你叫什么名字啊？”
“李亦语”李亦语边说着，边抄起茶几上的打火机给接过烟的几人点上。
士兵扯了扯身上那套高强度塑料的盔甲，坐直起身，伸出手：“我叫王展，扶着右手边那道关卡，是小队队长”
李亦语赶忙握住他的手：“哟王哥就是这里的老大咯？”
王展一愣，赶忙摆摆手，但嘴边却隐藏不住笑意：“我上面还有俩领导呢我手下就这么几人，刚好休息”
“那必然也是一员虎将啊”老外接上话茬，逗得场上哈哈大笑。
坐在队长王展旁的一人也伸出手：“我们恰好同姓，我叫李天照，是队里的副队长”
“那太巧了李哥，五百年前是一家！”李亦语也握了握副队长李天照的手。
“我叫林顺义”
“林哥好”
小队一共七人，三人的机枪组，和另外各两个二人小组。每个关口有三班轮换，每天只需要值班八个小时，剩下两个工时就在办公室瞎扯闲聊。
“话说回来，你要是注意点那老头交给你的活，基本上不会有什么事，他的工作就是维护水库相关的这些机电设备，和每天采集水库的水质，你也不用会什么专业知识，给他递工具就行”
“那我师傅叫什么名字啊？”李亦语接着问道。
“好像叫陈对，叫陈刚，大家都叫他陈工，或者陈总。”
“陈刚”
“喂——臭小子！”李亦语正和几人聊的正欢，身后传来一声喊。
李亦语转过身，老头陈刚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办公室门边，提着两个工具箱就要往外走。
“回来再跟你们吹水”李亦语急忙起身跟上。
老头提着两个工具箱子下了楼，李亦语跟在他身后，想要去接，老头的手却闪开。屋外停着一辆摩托车，摩托车两边焊着两个架子，刚好可以放上两个工具箱。老头一脚跨上摩托，稳稳当当的坐在座位上。
“愣在那干嘛？上车！”
李亦语急忙上前，想学着老头一脚跨上摩托，却差点抽了筋，只能把脚又收回来，调整了一下后，减小幅度的跨过去。
空转了几下油门后，老头挂上档，摩托推射而出，开向大坝的另一头。水库只是供给周围的村子和小镇，并不供给向市区，因此水坝并不算大，上方的路仅能通过两辆小轿车，因此老头自顾自的驰骋时，巡逻的士兵和路过的工人都得闪到一边，把李亦语吓傻了，紧紧抓着车尾的铁架子。
老头开到了水坝尽头，停在路边。李亦语发现老头拔下钥匙，急忙下车，主动去拿架在摩托两边的工具箱。本以为就一个鞋盒大，应该不会多重，没想到仅是将工具箱从架子中提起，就费上李亦语七成力。
或许是看到李亦语主动帮自己提工具箱，老头下车后头也不回的走上水坝的下坡路，跟路边的士兵打着招呼，士兵们也很热情的回礼。刚抽出工具箱的李亦语肩膀向下一沉，两手像是提着一大提红砖，他真切的体会到了地心引力的感觉，两脚别扭的向前迈着，还是下坡路，提着工具箱的李亦语走起路来蹒跚吃力。
穿过在一边的关卡大门，绕过一层层的拒马，两人来到了水库保护区外。李亦语瞬间紧张起来，只有老头依旧不紧不慢的在前面走着，李亦语只能又紧张，又费力的跟着。
本以为离开水坝关口，外面就像对面一样没了防守，不料只是一个拐角，路上又是密密麻麻的一个防御据点。他们把守的地方是一栋建筑的外围墙，那栋建筑就立在水坝下方，数条巨大的管道连接着水库。
“百二山水厂”这栋建筑外围墙的大门上挂着这几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