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06
穿书前,面对越来越严重的内卷,以及心梗猝死逐渐低龄化的趋势,花沉吟从不奢望能平平安安干到退休。
及时行乐,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
来到弱肉强食的仙侠世界,她更不相信什么未来,什么以后。
她只想活下去,活在当下。
所以明知没有来日方长,她仍然得绞尽脑汁地去说服大魔头。
可惜在压倒性的力量面前,一切挣扎,一切努力,一切计划,都是徒劳的,都是无用的。
早在封剪夜消失之际,花沉吟就察觉到了,却依旧抗拒不了他的靠近。
对方以熊抱的姿势将她禁锢在胸膛之间,十几公分的身高差,宽阔的肩膀,厚实的臂弯,把她圈的死死的。
动不了,逃不掉,像案板上待宰的羔羊一样。
“不……要……”尽管身体不听使唤,意识却异常清醒,在本能的驱使下,她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掐着嗓子,呜呜咽咽的发出孱弱的呼叫声。
这是她最后的抗争,亦是最后的求救。
“不要?”封剪夜嘴上重复着花沉吟的话语,动作却未停,左手牢牢地锁着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右手紧紧地扣着她饱满圆润的香肩,鼻尖和唇瓣则沿着她的天鹅颈上下摩挲。
花沉吟浑身战栗,一字一顿从牙缝中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求、你、了。”
埋首于她颈窝的封剪夜微微怔了怔:“你居然会求饶?”
不可捉摸的语调,却带着一股从容笃定的气势。
又被他看穿了。
其实花沉吟也不完全是在演戏。
影视剧或者动漫里的吸血鬼吸血时,俊男美女,场面唯美,性张力十足,一个个面红耳赤高|潮脸,外加神bgm的插|入烘托,每次都看得少女心泛滥,止不住的姨母笑。
甚至恨不得他们集集啃,集集吸,集集滚床单。
但言情剧照进现实可太操蛋了,她不是女主角,大魔头也非男主角,两个毫无感情基础的人玩这种变态重口味play,一点也不甜,一点也不爽。
况且颈动脉被犬牙利齿咬开,肯定痛死了。
比割腕抹脖子还要残暴,还要没人性,她不想当牲口。
“放……轻……松……”怀中人身体僵硬,不停打摆子,紧张得不成样子,封剪夜强忍着嗜血的欲|望,耐着性子安抚道。
温柔的语气,诱哄的口吻。
似是恶魔在耳畔暧昧低语,又似渣男蛊惑女人上床的甜言蜜语。
混蛋,把她当三岁小孩吗?
亏她之前还觉得大魔头的嘴唇像花瓣,q弹可人,欲一亲香泽。
真正碾转厮磨一番后,那冰冷的唇锋彻彻底底地变成了一把杀人于无形的凶器,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而它一旦出鞘,必将她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花沉吟才不会信他的鬼话呢。
“放松不了。”卖惨不管用,她不受控地微微扬起脖子,屏住呼吸,退而求其次,“要不还是赏我一记手刀吧,好歹痛快些。”
“不要。”寻到合适的位置,封剪夜在上面轻轻烙下一吻。
敏感的花沉吟心中一凛,那是位于颈外侧部、结喉旁的扶突穴。
亲嘴是什么滋味,她没体验过。
脖间穴位被男人的唇瓣染指的感觉却相当奇怪,甫一接触的瞬间,全身的汗毛和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紧张、惶怖、慌张、害怕、羞涩、难受、屈辱、焦虑、躁动、压抑……
各种乱七八糟的情绪交织缠绕在一起在心里掀起滔天巨浪,滚滚洪流又顺着血液冲上脑门,让她心跳加速,手脚冰凉,头皮发麻。
怎么办?
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任由他人宰割吗?
不。
她绝不认命。
于是,花沉吟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打起精神继续讨价还价:“要不,把我敲晕?”
这回,她却没有等到大魔头的回答,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酸酸涨涨的触感,他那灵巧的舌尖好似一条小蛇,不停的在自己的皮肤表面吮|吸、舔|舐。
做标记?
种草莓?
还是什么怪癖仪式?
不管哪种,在脖子上留吻痕可是很危险的事,一不小心就会送命。
“好,长痛不如短痛,你咬吧……”不堪折磨的花沉吟无奈改变了注意,她闭上眼睛,一脸生无可恋地说道,“但能不能轻一点儿?我不想再像个活死人似的在床上躺半个月。”
封剪夜也不想。
奈何这是他的天性。
哪怕自控能力再强,捕猎者也永远无法切身体会猎物的感受。
尤其在面对极品猎物时,那种独有的、特殊的、强烈的、致命的诱惑力,轻而易举便能摧毁他的意志与理智。
天知道他此刻究竟有多么亢奋,多么激动。
天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忍耐到现在的。
倘若开始取血,会发生什么,他真的没有十足的把握。
所以,封剪夜只能勉为其难地应了一声:“我尽量……”
黑暗,冰冷,鲜血。
是血族一辈子都逃不开的宿命与束缚。
他们畏惧太阳。
他们讨厌光芒。
他们注定寂寞。
内心深处却无比渴求温暖。
一直矛盾着,一直挣扎着,一直追寻着,上千年时光,依旧求而不得。
而他的“贡品夫人”,血中不仅含有鲜花的香气,还蕴着阳光的味道。
她的身体,极度温暖,却一点都不灼人。
如此珍宝,世间难求。
如果可以,他当然想留着,日日享用,夜夜流连。
但她是否心甘情愿呢?
从之前的种种行为来看,她必不愿意。
为此,比起虚无缥缈的未来,比起无法预测的明天,他更加珍惜眼前的欢愉。
彻底挣脱理智的枷锁,尽情释放克制的情绪,任由心中那只饥渴了许久许久的困兽,横冲直撞,恣意妄为。
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
一起沉沦吧!
一起登上极乐之巅吧!
一起坠入无间地狱吧!
那种感觉应该棒极了……
思绪放飞,情感碰撞,在欲念与血肉的撕扯中,夺命的魔音伙同嘴中锋利的獠牙齐齐刺穿了猎物的心房与脖子。
“呃……”花沉吟的喉间情不自禁地溢出几声嘤咛。
尖锐的牙齿扎进皮肉的感觉像针灸又像打针,谈不上有多疼,带给心灵的冲击却不亚于一场复杂困难且不擅长的大型手术。
彼时,医生好歹会告知病人风险。
病人有权拒绝,献血也限量。
此时,碰到蛮不讲理的大魔头,是生是死,取多取少,全凭对方的心情。
无边的恐惧,无尽的黑暗一波一波向花沉吟袭去,孤立无援的她渐渐被绝望所包围。
出于自我保护的目的,她条件反射地挺直上半身,五官拧成一团,表情看起来十分痛苦。
血液急速流失,她的胸口开始剧烈起伏,自然垂落在身侧的两只手不由自主地乱舞乱挥,希望能逮住一根救命稻草。
可动了半天,抓了半天,却一无所获。
惊慌失措间,两只不安分的手阴差阳错地攀上了大魔头的臂弯,十指弯曲,狠狠地抓着不放,修得齐平得指甲一点一点嵌入他的皮肉里。
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寻到一丝丝微末的希望与慰藉。
“净化了毒素的血,果然是人间极品。”猎物自始至终都在以自己的方式进行反抗,但不痛不痒的小动作,不仅没有对封剪夜产生任何影响,反而刺激得他血脉喷张,血液沸腾,大呼过瘾。
他半睁的双眼开始充血变红。
蕴满妖力的血像充盈的湖水般,缓缓流经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然后汇入心房。
甘甜温暖。
鲜美可口。
妙,当真妙极了。
咦……
那是什么?
当空虚的精神与干涸的心灵被一一填满之后,漆黑一片的脑海中也随之出现了许多前所未见的新奇景象。
上次时间太短,导致他没能看清。
这会儿,他终于能静下心好好品鉴赏析了。
那些会动的画面远看似一副色彩斑斓的卷轴,徐徐展开,瑰丽壮阔,引人入胜。
近看宛若一出活色生香的皮影戏,幽幽地述说着缠绵悱恻的故事,每一处转折起落,都深深地牵动着他的情思。
其中一幕,是她化作原形时的场景。
日晒雨淋,随风飘摇,近千年时光。
如今得偿所愿,她高兴得像个孩子,蹦蹦跳跳地去找同伴分享快乐。
可族人们却对她态度异常恶劣。
有的不理不睬,目光如刀,恨不得用眼神杀死她。
有的朝她吐口水,表示嫌弃,不愿让她靠近一步。
有的恶言相向,指着她的鼻子劈头盖脸大骂一顿。
有的更过分,直接动手丢石头,砸得她头破血流。
殷红的痕迹沿着较好的面庞滴淌、扩散、蔓延,弄得满脸都是,衣衫鞋履亦无一幸免。
她不明白,她不理解,为什么同伴要这么对自己。
她木讷地杵在原地,笑容不见了,喜悦消失了,幸福退却了,那双灵动可爱的杏眼中,只剩下怀疑、迷茫与失落。
但这还不算完,砸在地上的血滴,渗透进泥里,竟化作了一株株新栽的花苗,奇迹般的破土而出,结成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再全然盛放,摇曳生姿。
所有过程,一气呵成。
见状,所有族人先是怔住了,随后纷纷作鸟兽散,那狼狈惊吓的模样,好比碰到了什么洪水猛兽或者骇人听闻的变异怪兽。
她轻咬着下唇,伸出一只手,试图挽留。
可迎接她的却是一条荆棘的长鞭。
持鞭之人,一袭红衣如火,霸气的从天而降,不分青红皂白,便往她身上抽。
第一下打在左大腿内侧,裙摆顿时被撕裂,娇嫩的肌肤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第二下鞭头卷住了右小腿,锯齿碾压,血肉模糊,受伤情况比方才还要严重。
噗通一声,失去支撑的她突然跪倒在地,痛苦地喘着粗气。
啪啪啪。
蛇信子般的长鞭再次肆意飞扬,在的手腕、胳膊、后背、颈部,留下数道血痕。
她疼得双手抱头,蜷着四肢在地上打滚,身子底下压着从其血中孕育而出的万千花朵,红彤彤一片,刺目又惊心。
直至抽到伤痕累累,红衣女人仍不打算罢手,滴血的长鞭扼住她的脖子,活生生将她从草地拖到了沼泽。
一望无际的泥潭中央耸立着一根木头架子,四周遍布冒着烟气的黑花,硕大的茎叶吞吐着长舌,一圈一圈缠绕在她的腿上,宛若有生命的刑具,大肆压榨她身上的养分。
不一会儿,乌叶变红花,如火如血如荼。
而她,则伤痕累累,奄奄一息,命悬一线。
“可恶,她们竟敢如此对你!”看到这,封剪夜再也看不下去了,他猛地睁开眼睛,眼眶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一颗一颗地往下掉。
吧嗒吧嗒。
晶莹的泪珠恰好滴在花沉吟的手背上,冰冰冷冷透心凉,尚在死亡线上徘徊的她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眼神交汇的那一刹,不由大惊失色。
献血的倒霉蛋没哭,吸血的大魔头倒是先哭了。
闹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