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慌乱
梁歆莫名有点紧张，还不忘自己编的瞎话，组织了下语言道：“也是，虽然没有生活在一起，但毕竟是你爸爸，你想来找他也很正常，你外公他们也挺尊重你想法的，要是我爸妈也尊重我的想法就好了。”
“尊重？”许子安的声音很冷，他又转头看向河岸，语气里没什么感情，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他们肯送我来，是因为我告诉他们来闹一闹，就能讹一笔抚养费罢了。”
梁歆不由得吞了口口水，心里喊救命，这是她能听的吗，交浅莫言深啊兄弟！
许子安又看向梁歆微笑着道：“我来滨市也不是为了什么爸爸，爸爸对我来说就是一个称呼，只是我外公他们不让我继续上学了，我总得另谋出路罢了。”
“他们为什么不让你继续上学？”梁歆迟疑地问道。
“你会把家里养来拉磨的驴解开绳子让他随便跑吗？”
梁歆明白了，马上要高考了，许子安不能考走，这样他外公一家才能吸他的血。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梁歆微微偏头看他。
“为了让你快点回家。”许子安顿了下，声音很轻道：“至少你还有家可以回。”
梁歆的心揪了起来，莫名的愧疚，虽然她是怕他跳河才编的瞎话，但是许子安却因为自己随口编的瞎话把自己的伤口揭开让她看。
梁歆心里五味杂陈，转移话题问：“嗯你为什么要理转文啊？”
“我之前的学校教得本来就很一般，经常我还得不上课去干农活，来了滨市我才发现，本来以为自己成绩不错，其实和别人差了一大截。”
梁歆：“也不用把自己逼太紧，你也可以复读一年。现在理转文，毕竟时间不多了，你能跟上进度吗？”
“我不复读，越快越好，我要考走。”许子安自信地一笑：“至于能不能跟上，不用担心，我记忆力很好。”
梁歆看他自信的样子，心里也轻松不少，笑道：“唔，你这个自信劲，倒是跟许家兴一样。”
“什么和我一样？”
一道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给梁歆吓了一跳。
梁歆捂着胸口回头一看，身后不远处一个身影，一手插在兜里，一双眸子像寒星一般，微微皱眉看着她，竟然是许家兴。
梁歆看着许家兴，惊讶道：“你怎么在这？”
“是我该问你，你怎么在这才对吧？”许家兴皱眉道。
梁歆一脸懵地又看向许子安。
许子安解释道：“我在等他，大伯父和大伯母这几天去外地了，我等他一起去三叔家吃饭。”
梁歆嘴角抽搐了下，所以，什么跳河都是她脑洞太大了是吗，这这俩人什么脑回路啊，大冬天的约着在河边等人。
梁歆尴尬地笑了笑：“也是都这么晚了，该吃晚饭了。那我先走了，你俩也快去吧。”
梁歆说完就想溜，刚走出去没几步，斜挎着的布书包带子就被人从身后拽住了。
梁歆诧异地回头，见许家兴一手还插在兜里，一手拽住她书包带子，却没看她，径直对许子安道：“你先过去三叔家，天都黑了，这段没路灯，我送她一段。”
梁歆赶忙道：“不用，不用，这段路我熟得很，自己回去没问题。”
许子安：“一起吧，之后再一起过去三叔家。”
“不用，你先去，告诉三叔他们不用等我，你们先吃。”许家兴说完直接拽着书包带子，扯得梁歆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
梁歆：“”
这是送她吗，压根没人理她是怎么回事？
两人走出去一段，许家兴没好气道：“天都黑了，不知道回家啊，是不是还想去录像厅，再被抓了可没人救你。”
梁歆无奈，她在许家兴心里这是成了没事就逛录像厅还抽烟的女混子了，她也不能说自己是想见义勇为阻止一场即将发生的跳河惨剧吧，那非得让许家兴笑掉大牙不可。
许家兴见梁歆不说话，低头看她冻得鼻头和耳朵通红，脸上表情变来变去，就是不答话。
许家兴心道，这不会是让他说中了，没话说了吧。心里一股火莫名地涌上来，这个梁歆简直是个麻烦精，自己也是倒霉，偏偏被她喜欢，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老是觉得欠了她一样，简直是见鬼了。
许家兴没压住火，停下脚步，冷着脸道：“你上次进录像厅还抽烟就应该联系家长，我带你出来不是让你任性妄为的，你要继续这样我就是害了你，我只能跟你家长把事情说清楚。”
梁歆一下子回神了，好家伙，她冤枉啊，这咋还带打小报告的。
她连忙赔笑道：“我哪敢啊，我就是随便和许子安说两句话，你不来我也要回家了。我上次不是说了吗，我可是要考大学的，去什么录像厅啊。”
许家兴仍旧冷眼看她，脚步没动，一张脸冷得跟这天儿一样，眉头还皱得死紧。
梁歆讨好地笑了半天，见许家兴只看着她不搭话，心里暗骂他，八成小时候就是那种爱打小报告的告状精。
两人已经走到了大道上，梁歆看许家兴身后是个小卖店，门口地上摆着个纸盒箱子，知道是放的冰棍，滨市的冬天太冷，冰棍直接放外面都不会化，索性就有放外面卖的。
梁歆一溜烟跑过去，去盒子里拿了个绿豆冰棍，推门进去给了老板三分钱，又跑回来献宝一样把冰棍捧在许家兴面前。
“干嘛？”许家兴还是冷着张脸。
“给你吃啊。”梁歆讨好道。
许家兴让她气笑了：“大冬天的，你让我吃冰棍？”
“你不是生气嘛，吃个冰棍败败火，冬天吃冰棍正好，这叫以毒攻毒。”梁歆一本正经地胡扯道。
许家兴挑眉：“你怎么不吃？”
梁歆暗骂，这小子真难忽悠，只好又跑回去，买了个五分钱的奶油冰棍，撕开口袋道：“我吃，我吃，我当然陪你一起吃了。”
梁歆刚把袋子撕开，还没等把冰棍拿出来就被许家兴从手里抽走了，梁歆瞪大眼睛看他。
许家兴把手里拿着的绿豆冰棍塞她手里，淡淡道：“我喜欢奶油的。”
梁歆气得牙根痒痒，他可真会吃，就喜欢贵的，她还想吃奶油的呢。
许家兴看她盯着自己手里的冰棍不放，明明气得够呛脸上还装着笑，心下好笑，慢条斯理地把奶油冰棍从袋子里抽出来，姿态优雅地放到嘴里。
许家兴刚把冰棍塞进嘴里就感觉不对，他拽了下冰棍杆，没拽动，冰棍竟然粘在他舌头上了？！
他不信邪地又扯了两下冰棍杆，冰棍没扯下来，舌头被扯得生疼，嘴里唔唔了两声。
梁歆正在开那个绿豆冰棍的袋子，听见动静转头去看许家兴，只见许家兴伸着舌头，舌头上粘着雪白的奶油冰棍，嘴都合不上，眼睛喷火地直扯冰棍杆。
梁歆被这场面戳中了笑点，笑得捂着肚子蹲下：“哎呦不行了笑死我了”
“唔唔唔唔”许家兴气得也不管冰棍了，一手握住梁歆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拽起来，嘴里唔唔唔地也听不清说啥，但是看他喷火的眼睛就知道八成在骂她。
梁歆咳了两声，连忙调整表情，憋住笑，一脸担忧道：“我想起来了，以前听我妈妈说过，有小孩冬天用湿的手摸冰的铁栏杆，结果手粘在栏杆上拿不下来了，估计是一个原理。”
许家兴胸膛剧烈地起伏，瞪着梁歆说不出话，他就说她是个麻烦精，不坑死他她就浑身难受。
梁歆连忙赔笑，左右张望了下，看不远处有个居民楼，连忙扯着许家兴的袖子往那走：“没事没事，咱找个暖和的地方待会，暖和了自然就能拿下来了。”
两人进了筒子楼，在楼道里站住脚，进了暖和点的地方，梁歆却一下更冷了，把手揣进兜里，冻得跺了几下脚。
许家兴不知道是接受了这个倒霉的现实还是已经生无可恋了，面无表情地在原地站着。
梁歆站了会儿伸手想去扯下冰棍杆试试，许家兴没好气地一把打掉她的手，冷眼瞪她一眼，喉咙里艰难道：“李给我老实待着。”
梁歆缩了缩脖子，瘪瘪嘴不敢吱声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梁歆原地转悠了半天，许家兴舌头上粘着的冰棍还是没有下来的迹象。
梁歆凑过去仔细看了看，奇怪道：“怎么还拿不下来呢，是不是这楼里太冷了，不够暖和啊。”
许家兴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一句话也不想说，当然他也说不了，自打遇上梁歆，从食堂到派出所再到现在，他的生活里就是总发生些匪夷所思的事，通常还伴随着丢人现眼。
许家兴正劝自己平心静气，突然感觉一股甜甜的香味在自己鼻尖散开，紧接着一股热气喷在他舌头上，伴随着轻轻的喘气声。
许家兴心里咚地一跳，刷地睁开眼，就看见凑到他眼前的梁歆，她的脸近到许家兴能清楚地看见她发红的鼻尖和脸上细小的绒毛。
许家兴反应过来，刚才是梁歆在对着他舌头哈气，一瞬间，他感觉一股热气轰地涌上脑袋，耳朵瞬间热得要命。
许家兴脚步有点慌乱地往后退了两步，哐地一下撞到了身后的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