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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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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高一三班教室的梁歆此刻恨不得穿越回昨天,给当时自信心爆棚的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梁歆不甘心地再一次把手里的数学课本翻得哗啦啦作响,看到微积分初步这章嘴角抽搐了下,再次忍不住怀疑人生,微积分不是大学的知识吗,为什么高中会有啊摔!

    她又细看课本的内容,这教材上既没有详细的讲解也没有啥例题,干巴巴的几行知识点配着几句简略的讲解,看得梁歆一脑门问号。

    梁歆正愁眉苦脸地唉声叹气,旁边突然传来“啪”地一声。

    她抬头瞅了一眼一上午没搭理过她的同桌,男生留着有点像锅盖头的发型,皮肤白净,带着个金边眼镜,腰板笔直地坐着正扭头看她。

    梁歆伸手拿起被同桌拍在桌上弹到桌边的笔递了过去,有几分不好意思道:“对不住哈,打扰你学习了吧。”

    锅盖头嘴角撇了撇,没好气地接过笔,慢条斯理道:“不是什么人都有脑子读书的,我劝你别浪费时间了,非要在这混日子也不要打扰别人。”

    锅盖头虽然压低了音量,但在安静的教室里还是显得有几分突兀,周围正自习的同学们立马竖起耳朵,眼神偷偷摸摸地瞟了过来。

    梁歆:“???”

    学渣没人权了是吧,上学吃你家大米了?

    梁歆拳头顿时硬了,还没等想好怎么教教这个弟弟做人,走廊里传来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的敲击声,梁歆一愣,看周围同学都开始掏书,反应过来这竟然是上课铃,不是电铃而是用手敲的。

    梁歆正一脸稀奇,一个穿一身白衬衣黑裤子,留着利落短发的女老师捧着一摞卷子大步走了进来。

    女老师“啪”地一声把卷子摔在讲台上,视线环顾一圈,班级里顿时鸦雀无声,梁歆往前一看全是后脑勺,那头低得都快贴桌子上了,她赶忙刷地低下了头,余光瞥见旁边的锅盖头腰板笔挺地坐那,下巴微抬目视前方,就差把学霸俩字印脑门上了。

    “你们这次可真给我长脸了,我就没教过像你们这么聪明的学生。”女老师嘴里说着夸奖的话,可梁歆莫名就感觉怪怪的。

    女老师拿起第一份卷子,念到:“梁秀秀,一百零七。”

    梁秀秀起身领回卷子,十几岁的少女即使就穿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蓝衬衣,也挡不住青春靓丽的美,梁歆余光一扫,旁边的锅盖头盯着梁秀秀坐下后晃来晃去的马尾辫看得眼睛都发直了。

    老师接着念:“陆志远,一百零三。”

    旁边的锅盖头一个激灵,才回过神上前领卷子,梁歆却睁大了眼睛,陆志远,这不是书里的男二吗,小说里这个陆志远是梁秀秀的高中同学,一直暗恋梁秀秀,但却一直没勇气表白,打算等自己跟梁秀秀考上同一所学校再表达心意,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高考后梁秀秀因为原主高考落了榜,而陆志远却考上了大专。

    陆志远上大专后一直来信鼓励梁秀秀振作,两人一来二去成了笔友,陆志远大专毕业后分配回滨市工商局工作,彼时的梁秀秀已经赚到了自己的第一桶金正在筹备办厂,老同学重逢,陆志远依旧喜欢着梁秀秀,为她办厂跑手续帮了不少忙,梁秀秀当然看出他的心意,也被他这些年的关心感动,有几分心动。

    两人正你来我往地直冒火星子,陆志远的老娘不知道从哪听说了这事,陆家条件不差,陆志远又大专毕业端上了铁饭碗,陆老娘看不上梁秀秀一个高中毕业的个体户,跑到梁秀秀的厂子当着工人的面直接了当地跟梁秀秀说做女人要懂得自重,不要不自量力。

    梁秀秀此后再没跟陆志远说一句话,任他三番五次的上门都没见过他一面,小说里还提到陆志远直到梁秀秀和男主结婚都还单身。

    梁歆一直神游天外感叹这俩人的有缘无分,前桌的女生悄悄伸手推了推她的桌子,梁歆一回神就感觉全班人的视线都在她身上,她刚抬起一直低着的脑袋,就发现讲台上的女老师手里拿着张卷子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梁歆让她看得头皮发麻,赶忙起身快步走到讲台跟前,伸手去接老师手里的卷子,抽了一下,没抽动。

    梁歆又抽了一下,还是没抽动,抬眼一看,老师还是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梁歆把手缩了回去,心道今天看样子是逃不过一顿骂了,上学第一天就要在全班面前丢人现眼了。

    梁歆心里正嘀咕呢,老师翻看了下她卷子,语气和蔼道:“让我看看我们班大才女的卷子,听说写的那作文都上报纸啦。”

    讲台下的同学有没忍住的扑哧笑出了声,梁歆只能低头在心里默念,作文抄报纸的是原主是原主,这说的不是她。

    “哟,这才女就是才女,言简意赅,六道大题就写了六个字——六个解字,剩下答案是不是让我自己做个阅读理解啊。”女老师把卷子背面放在梁歆面前,班级里这下憋不住笑的更多了,全是笑声,第一排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刚喝了口水,直接没忍住喷了出来。

    梁歆低头盯着溅到自己黑色小皮鞋上的水,简直像是被人吐了一脸唾沫,恨不得这老师骂她一顿,只能赶快承认错误好早点解脱:“对不起老师我我回去一定好好学。”

    “别别别,你哪用对不起啊,是我对不起,我这阅读理解能力太差,没能见微知著领悟出答案来,下次我一定努力。”老师说着一把把卷子塞到梁歆怀里,梁歆如蒙大赦,在同学的笑声里灰溜溜地跑回到座位上坐下。

    一坐下,前后左右的同学都在那瞅梁歆,一边瞅还一边哧哧地偷着乐,梁歆瞪他们一眼,感觉脸像在烧一样,她这辈子,不对是上辈子,就没丢过这么大人。

    陆志远还在一边火上浇油,冷不丁道:“听人劝,吃饱饭。我看你还是别念了回家吧,别在这丢人现眼了,省得连累别人。”

    梁歆咬牙翻了个白眼,她连累谁丢脸了,梁秀秀吗,他自己暗恋人家却没胆表白他才丢脸呢,梁歆没搭理他,这小子估计是傻,既然暗恋梁秀秀还敢这么对自己这个心上人的表妹,活该只是个男二。

    下半堂课老师讲解习题梁歆没敢再魂游天外,一边听课一边做笔记,惹得陆志远都奇怪地瞅她两眼,这张卷子考察的很全面,包括代数、解析几何、立体几何、还有简单的微积分,已经涉及高中的全部知识点了,梁歆听老师讲才知道这个时候高中竟然是两年制,现在已经是十月份,而明年七月她就要参加高考了,听起来还有八个月,但实际上五月份就要参加全省统一组织的预考,只有在全省大约前三分之一的考生才有资格参加高考,也就是说她得在半年内补齐语数外政史地六门功课。

    梁歆瞅一眼好像认识又好像不认识的知识点,内心哀嚎为啥她这么倒霉穿书了,既然都穿了咋不让她高中刚毕业的时候穿,她那会可是说一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也不为过啊。

    梁歆愁眉苦脸地听完了一节课,卷子上的题目本身不难,比她高考时千变万化的题要简单多了,只不过涉及的知识点太多,零零散散的,老师讲题时只会简单提一下涉及的知识点,不会深入讲,没啥总结归纳,更别提像现代的老师那样一个题型来回变形,恨不得在讲台上上演看我七十二变。

    “当——当——当”三声敲击声响起,老师一走班里像是鬼子进村一样乱成一锅粥,陆志远前桌是个圆乎乎的小胖子,小胖子带着块机械表,衣服料子看着也更挺括,可见八十年代有条件长肉的都不是普通人家。

    “哈哈哈,大才女你得带我去医务室,因为你我笑得肚子都疼了。”一下课小胖子就转过身跟梁歆嘻嘻哈哈道。

    梁歆无语,不想跟这些小弟弟计较,翻个白眼没搭理,自顾自把卷子收好夹到书里,小胖子的同桌是个留着短发的利落女生,闻言没好气道:“胡小兵,你肚子疼纯属是吃多了撑的。”

    “你懂什么啊陈慧,能吃是福,你想多吃还没有呢。”胡小兵摇头晃脑地冲短发女孩道。

    “你你”,陈慧涨红了脸,半天没你出来。

    梁歆看陈慧的衣服不大合身,看起来是穿的别人的旧衣服,看出她可能经济条件不太好,怕她尴尬一把拉起她道:“咱不搭理他,走,陪我上厕所去。”

    两人扶着木质的楼梯扶手蹬蹬蹬地下了楼,出了教学楼,梁歆其实还不知道厕所在哪,索性就跟着陈慧走。

    陈慧一边走一边挽上了梁歆的胳膊,发牢骚道:“这些男生真烦,特别是那个胡小兵,他爸不就是个公会主席吗,看他狂的,你们印刷厂还没改姓胡呢!”

    梁歆一听才知道原来这个胡小兵也是印刷厂出来的,她上的这所滨市一中是滨市唯一一所重点高中,当初还是梁父托关系才把原主塞进来的,滨市各个厂子的子弟都有,还有一部分下面公社成绩优秀的学生,这部分学生是住校的,周末才回公社。

    梁歆倒没觉得这个胡小兵有多坏,她听出来陈慧说的也是气话,就只安抚地拍了拍陈慧的胳膊,安慰道:“别跟那些臭小子一般计较,你越搭理,他越来劲。”

    “对,还有那个陆志远,平时他虽然人傲了点,但也没多讨厌,特别是对你,一直挺客气的啊,怎么今天也跟吃错药一样。”,陈慧说着疑惑地看梁歆。

    “他平时对我算客气吗?”梁歆试探着问道。

    “怎么不算,你管他借作业抄他都没拒绝,已经够客气了好吧。”

    “唔”,梁歆汗颜,看来原主这是沾上了表姐的光,不过这个陆志远今天怎么对她这个态度,像是故意找她茬一样。

    “对了,都忘了问你了,你头怎么样了,没事吧?”陈慧又转移了注意力担忧道。

    “你怎么知道我磕到头了?”梁歆吃了一惊,她昨天晚上没啥事出了医院,今天就来上课了,压根没请假啊。

    “嗨,胡小兵说的呗,有他那个大喇叭在,我想不知道都难。”

    “他咋说的?”

    “他说你嫉妒梁秀秀比你学习好跟她打起来了。结果被她妈推了一个大跟斗,把脑袋磕坏了,还说你说你”

    “说我啥?”

    “说你说你这下磕傻了脑袋当工人都没厂子要,估计要去公社种地了,备不住备不住还得嫁个老鳏夫。”陈慧看着梁歆的脸色小声说。

    梁歆:“”

    破案了,怪不得陆志远这么针对她,原来是胡小兵这个大喇叭,她收回说这小子不坏的话,造谣传谣不说,还背后扯老婆舌说她坏话,这小子简直一肚子坏水,她早晚要教教他做人!

    梁歆气鼓鼓地琢磨着,到了两个并排的一层小矮房前面,门口人来人往的,看样子是厕所到了,梁歆跟陈慧进了左边写着女字的门,走过一个转弯,梁歆傻了眼,愣在当场。

    陈慧奇怪地推了推她道:“快走啊梁歆,一会没位置了。”

    真不怪梁歆少见多怪,这这两排白花花的屁股蛋突然出现在眼前,搁谁也得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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