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习惯

    军训终于尘埃落定，简珂心中却无法言喻这份复杂的情感。每天清晨六点被逼起床令她倍感疲惫，可与教官告别的瞬间更是令她心生煎熬，仿佛有块巨石卡在胸口，令她呼吸难以顺畅。身边的同学纷纷行去与教官道别，唯有季霄依旧守在她身旁。简珂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问道：&34;你怎么不去与教官告别呢？&34; 季霄忧心忡忡地望着她，回答：“我放心不下你，我们一同前去。” 简珂轻轻揉搓着自己的脸，寻回一丝触感，拉着季霄一起找到了陈教官。陈教官望着简珂双眼泛红，却并未多言，只是抚摸了一下她的脑袋。他转过头看向季霄，季霄微微低下了眼眸，陈教官无法窥见他的眼神。季霄吸了几口气，抬起头，坦然地说道：“教官，再见。” 陈教官望着他微微泛红的双眸，听着他冷漠的声音，内心一阵无语，想着这孩子怎么那么不坦诚呢，唇角抽动着，无奈地回应：“好吧，再见。”

    简珂内心忐忑不安地想着：教官啊，非常感谢您这些天的教诲，谢谢您给予的慰藉，以及您的悉心指导。非常高兴您能成为我们的教官。啊，再见了！然而，就在此刻，她的嗓子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无法说出一句话来。于是，她只好紧咬着嘴唇，眼眶泛红，向着陈教官挥手告别。或许是察觉到了简珂的窘迫，陈教官蹲下身，凝视着她的眼睛，温声说道：“谢谢你们能来和我告别，这几天教你们军训，我过得很开心，希望你们也是一样的。”简珂猛点头，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句话：“我们过得非常开心！”季霄拍了拍她的肩膀，默默地给予她鼓励。在简珂说完那句话之后，仿佛重新找回了状态，她微笑着说道：“我们也要感谢您，感谢您成为我们的教官。”陈教官随意地挥了挥手，转身上了车。简珂仍有些懵懂，心想，军训就这样结束了吗？

    这时隔壁班传来一声大哭，“薛教官！没有你我怎么办啊！谢谢你当初帮我！呜呜呜！”熟悉的声音一下把简珂拉回了最真实的现在。她靠近季霄，低声问：“是软软？”季霄头次在脸上有那么大的表情，沉重地点点头，“是他。”简珂被他的表情震住了，说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她一瞬间也没控制好自己的表情。他们的好朋友，军体拳格斗比赛第一名，江湖阮哥阮典同学正抱着薛教官的大腿哭。简珂看到薛教官本来有些不舍的表情已经变得烦躁了，感觉他拳头硬了。简珂迟疑地说：“我们要去拦他妈？”季霄一脸不情愿，但为了岌岌可危的友情，还是点了点头。他们加上满脸嫌弃的洛怡到了62班把阮典拉了起来。大家看到薛教官明显松了一口气，快速地和62班其他同学告别，迫不及待地上了车。阮典还想再说点什么，被季霄捂住了嘴。薛教官见状，忍不住给季霄比了一个大拇指。终于载着教官的车开出了校园，他们的军训也就正式结束了。

    阮典说他还不想回宿舍，洛怡举手，说她可以陪着阮典一起闲逛。于是，简珂和季霄只好对洛怡和阮典告别后，默默地离开了军训场地。两人一路上走回宿舍，简珂觉得自己胸口那块沉甸甸的石头好像慢慢被移走了一部分，心情也渐渐变轻松起来。她转过头看向季霄，却发现他依然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眉头紧紧皱着。简珂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心地安慰道：“终于结束了军训，我们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啊！”季霄抬起头，目光中透露出一丝真挚的笑意，回答说：“嗯，好好休息真是太幸福了！”简珂点头微笑，感受到季霄话语中的温暖。两人继续漫步在回宿舍的路上，夏风拂过，带来一丝清凉。在这个时刻，简珂心中涌现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仿佛他们之间的默契也越发加深。她有些期待着未来，希望这段美好的缘分能够延续下去。

    军训结束后有几天假期，简珂和季霄都选择回家休息。拎着行李，回到熟悉的家中。柳曦头天晚上被闺女通知明天回家，早早把简珂的房间给她收拾好，换了一套新的床上用品。大早上柳曦就出门买菜，打算给简珂好好补补。收拾了一圈，她才把汤炖上就听到了门铃声和简珂叫妈妈的声音。“妈妈开门。”柳曦擦擦手，赶忙过去帮简珂开门。简珂看到一周没见的妈妈，眼睛一酸，走上去就抱住妈妈。“妈妈，我想你了。”柳曦感动得不行，揉揉她，“妈妈也想你。”然后拉着她上下左右看了一遭，“给妈妈看看瘦了吗？还是瘦了黑了点。”简珂无所谓地点点头，“能养回来的，别担心。”吸吸鼻子闻了闻，“妈，你煮什么呢？”柳曦突然想起自己还炖着鸡汤，“我的鸡汤！”急急忙忙跑去厨房了。简珂叹了口气，回到房间放好行李，顺便了洗了个澡。走到楼下本想帮一下柳曦的忙，就听柳曦说：“珂珂，你隔壁看看你钟阿姨做饭了吗，没做就让她带霄霄一起过来吃饭。”简珂回了一声，“好的。”

    简珂手里拿着一只苹果，在一边咬着，一边敲着隔壁的门。过了一会儿，季霄走过来，打开了门。简珂踮起脚尖，往里面张望：“钟阿姨在哪里？在做饭吗？”季霄摇着头：“没有，在做美容。”简珂点了点头：“太好了，那就不用做饭了。我妈妈叫你们过去吃饭呢。”季霄把门大开，邀请她进来：“进来说吧。直接告诉她，否则她要发脾气。”简珂走进了熟悉的房子，季霄指引她来到钟荃的卧室。推开门一看，里面弥漫着烟雾，季霄小声地说：“她在做艾灸呢。”简珂轻轻敲了敲门：“钟阿姨，我是珂珂。”钟荃本来正在闭目养神，一听见简珂的声音，马上睁开眼睛看着她。“珂珂来了啊，想吃点什么吗？”简珂摇了摇头：“我妈妈让我过来问一下，如果你们没做饭，那就来我们家吃饭吧。钟阿姨，你们一起来我们家吃饭好不好啊？”钟荃一直都喜欢简珂，一听她撒娇地说话，满口地答应了下来，“让霄霄先去你们家，你们两个一起玩一会儿。我洗个脸就过去。”简珂笑嘻嘻地点头，拉着季霄回到了她自己家。

    午饭时间，简珂和季霄都吃了很多。虽然学校的食堂还凑合，但和家里比起来，哪里都不及呀。看着他们两个狼吞虎咽，柳曦心疼得不得了。“霄霄、珂珂，再多吃点吧，过几天再去学校就吃不到这样的饭菜了。”钟荃一直不停地为他们夹菜，从未停下。“明天来我们家吃饭，给你们做些小点心吃。”简珂高兴地点了点头，“好啊，谢谢钟阿姨。”

    午饭后，简珂跟着季霄去了熟悉的书房。坐在自己常坐的位置上，简珂突然感叹：“好像昨天还在这个房间里面看书，但想想也有一两个星期没来过了。”季霄把她想看的书找出来递给她，“你是在这看还是回家？”简珂抱着书不松手，在位置上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打开自己想了好久的《诗经》，头也不抬地宣布，“在这呀，我都习惯了。”季霄沉默地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我也是，”习惯了，习惯了书房里有另一个人。

    中考的时候，简珂在家里复习，这个书房只剩下季霄一个人了。本应该更安静，更能让他投入，可他不习惯了，他觉得他旁边应该还有个人和他一起。好几次，他都想抬头叫她的名字，简珂。

    “简珂，来看看这个。”

    “简珂，尝一下我妈的新作品。”

    “简珂……”

    “简珂……简珂……”

    他习惯了简珂翻书的声音，习惯了她喝饮料的声音，也习惯了她在的声音。

    现在她又回到了她的位置上，就像一切都正常归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