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略话正平

    不要去同愚人讲道理，因为愚在前，道理在后。

    也不要同聪明人讲道理，因为道理在前，聪明在后。

    道理是什么东西？那是讲道理的人的东西。

    愚昧还是聪明，那是别人的东西。

    没有大义，怎愿意求全？

    没有悲悯，怎知道苦难？

    总是要志同道合才好并肩前行嘛！

    仙凡之间的大沟壑，对小小的言若雪而言，已经有了凭虚御风、呼风唤雨、点石成金，但那些也都是直观感受，只是回山路上的吃喝拉撒，才是自己个儿的切身体会。

    无言、无语、无水、无食，外加无处方便，眼麽前两个前辈好似不曾长着心肠一般，上车之后便是打坐冥想，几日来似乎完全忘记了还有一个姣姣后生快要渴死饿死，更有那不可名状的满身颤栗。

    “师尊，师尊，快醒醒，快醒醒啊！”言若雪挨了三日，委实撑不住了，只好壮了胆子过来碰了碰洛玉明。

    洛玉明彼时正在明悟，被这一触瞬间惊醒，灵气壁障刹那开启，一把抓过言若雪脖颈，只差轻轻发力便能将她捏死，好在脑子反应还是快的，及时收手，诧异问道：“何事？”

    “内急，渴，饿。”言若雪嘴唇发白，语气羸弱道。

    洛玉明瞧着皱了皱眉，忽的一拍脑袋大叫道：“罪过罪过！”，心道居然忘了这茬事，既是成了仙家，自然一心扑在修炼上，低阶时也只用些辟谷丹药果腹，若真有那想恋口舌之欲时，也不过是山下打个野味或者派任务时到凡俗店肆中去，偏巧言若雪现今又不可聚灵，这辟谷丹药也吃不了，倒是个难题。

    仙子想了想，只得站起身，驭使飞马停驻云头，拿眼往下瞧了瞧，看准一个方向便虚托着小姑娘疾驰而下。

    两人降在一处荒地，洛玉明轻抚了一下言若雪后背而后道:&34;你就在这里入恭，我马上去给你找些吃的过来，莫要乱跑。&34;说完，拔下头上的道簪往远处一抛，自己则立时化作流星消失不现。

    这会言若雪被摸了一下，顿时感觉自己那种肝肠五腹挤作一团的不适稍微有些顺序了，也就不顾其他忙解了衣襟蹲下大解，一阵舒坦后，也不敢到处走动，但自家的秽物也太过熏人，就捏着鼻子拿脚刮着浮土一边掩盖一边张望，正无措的时候，洛玉明提着食盒风风火火的闪了过来，她也不多话，召回自己的道簪后就又带着小姑娘回到车舆中。

    看着小姑娘在那狼吞虎咽，洛玉明只在一边端茶递水，口中不时说道：“慢点慢点”，兴许是饥饿感来的快去的也快，言若雪胡乱塞了一些东西后也就不怎么难受了，小仙师看着自己便宜徒弟情绪已经稳定下来，这才讪讪说道：“老牛鼻子光叮嘱我不得给你使用任何仙法物品，居然忘了你到底是个凡人，寻常接引山门弟子，都是没得这个顾忌的，喂下一粒小食丹就能了事。这会害的你差点死掉，实在是大意了。”

    言若雪听了也只好顺话接道：“师尊莫要多想，是弟子太过懦弱，早通禀师尊也不会出现方才的窘况。”

    洛玉明听了倒是恍然道：“莫说，你自己饿了渴了确实该招呼一声，傻乎乎的差点闹了个大笑话，真是蠢死了。”

    言若雪立马想扇自己几个大嘴巴，唯唯诺诺的点头说自己不是。

    洛玉明看小姑娘认错态度还可以，也就不打算追究了，把眼神望向不远处的师尊，看一泓老道仍然在入定中，心中不免讶异起来，只是也不能妄猜，只得重新操控飞马往本门飞去。

    好在五日时间也不算太久，这天黄昏前，三人已赶到了正平教山门前。

    感觉车轮似在道路上行走，言若雪撩开车帘往外看去，只见两沿笔直的一排桃花绽放，路口便是一座鼎天的牌楼矗立在眼界上，那牌楼居中大书“侗古事今”四个大字，左右白玉柱子上刻着一副对联，写着“修仙风虚怀天地阴阳，炼道骨慎待日月山川”，柱子下各有一亭，里面两个眉清目秀的道童充当门面，牌楼后又是一条青石大路，路尽头更矗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城墙。

    马车徐徐行到城墙下，有一宽阔玉门开在当中，上有“如意”二字，过了门洞，便能看到城中尽是殿宇楼台，同人间景象真是恍如隔世，这一会也只有“飞华留白在乾坤，长梦惟愿知心人”能表述一二了，又不时见到几个仙人在远处低飞而过，一行白鹤茵茵眷翔，把个小姑娘看的瞠目结舌、浑然忘我。

    洛玉明看着傻徒弟呆滞模样，也是见怪不怪了，只是师尊偏巧当下沉悟，也不清楚何时能明醒，正在踌躇时，一泓仙师却忽然张开金目，从入定中脱离出来。

    洛玉明忙上前道：“师尊，已是过了五日了，眼下方到山门中。”

    一泓环顾四下，点头道：“路上可有变故？”

    洛玉明道：“一切平和。不知师尊途中忽然入定，可是勘破了何种契机？”

    一泓仙师道：“一言难尽。”说完站起身来，让两人下来，念诀收了车马，带着两人往自家道场飞去。

    不多时落在凌云宫前，仙师吩咐洛玉明道：“为师还要细细整理此次心得，就顾不得你们师徒的生活了，今日你且同她在我这偏殿住下，与她讲些门中的规矩人事，明晨沐浴干净了带她去副掌教那好入仙籍。”

    洛玉明点头应了，拜别师尊后便带着言若雪来到一处殿宇内，挑了间略微朴素的屋子，又替她安排好床铺，取来净水让她擦洗干净了，一切事毕，也是晚间了，两人便坐在床上开始讲些教内事情。

    “本教立派逾今有二千七百五十三年，开派老祖便是当今掌教白鹤上人，尊号太一子。老祖居披霄殿中，往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一般不理会教中事物，所以不用在意。有副掌教一清上师，统摄全教事物，有罗天殿主一梦上师，掌全教修行，有承天殿主一言上师，掌全教戒律，有奉天殿主一目上师，掌全教生计，此四位你要牢记。再有仙师十九位，乃是宫主、老师、长老，他们也是一字辈，便如我师尊一泓仙师便是这凌云宫的宫主。再有仙人三十七位，是各处分殿主、执事，他们是无字辈，比方你师尊我就是罗天殿的执事，你师伯也是我家姐无相仙人乃是罗天殿分殿见山殿殿主。再有法师三百九十二位，是各处的领班、教头，法字辈。再有见习五千六百四十八位，明天你入了仙制，就又多了一位，你们是妄字辈。以上都是可以住在这城中的，还有许多的预备散布在半山中，他们没有正式归入门中，所以得不到字，就无法估算了。本教功法讲求随心，不求随性，可为可不为，万事讲求有其节制。教中各处弟子不得偷盗、斗殴，不得妄语、贪婪，不得作奸、叛教，不得抗令、私渡，不得欺下、刁难。弟子当尊师重道，勤恳刻苦，不贪多，不浮躁，当仪表整洁，温文尔雅，不浮夸，不卑亢。教中有老祖居所、丹室、药园、兽场几处，无令不得擅入，有思过殿，无令不得擅入。余下还有许多规矩，等明日你拜入教中我再取了教册让你了解，今天也晚了，你先睡下吧。”洛玉明下床穿了靴子，打算走人。

    言若雪听的倒是蛮认真，也不知道记住了多少，看洛明明要走，忙拉住了急道：“师尊，能问你个事不？”

    洛玉明也觉得自己有什么没讲清楚，便道：“说吧。”

    言若雪道：“师尊你还没告诉我要是饿了事急该去哪里处置呢？”

    “吃饭的事今晚就先挨着吧，这么晚了也不好离山，等明日我出去再给你找点吧！”洛玉明两眼一翻，才想起来自己白天只找了一顿饭，根本没考虑往后的事情，这时候也是无计可施，只能让小姑娘先将就一晚上，“至于事急，看这房中有什么器皿，随便拿去用着，回头洗刷干净就行。”

    “哦！”言若雪大感失望，心道这什么仙家门阀，居然连个吃饭地方解手的便盂都没有，太抠搜了。

    洛玉明见徒弟不再有事，就吩咐她早点休息，忙出屋关门，往别处地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