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落幕
“咳咳咳咳……”
趴在草地上，沈延缓缓地爬起来，全身的骨头都在嘎吱作响。
“没事吧……”
他将一旁摔在地上的赵见崇扶了起来，两人的目光落在不远处趴在地上毫无动静的孔青霄身上。
“这蠢货还真信了……”
想到这儿，沈延的脸上挂起笑容。早在发现那只苍梧猎鹰之时，为了以防万一，他便和赵见崇制定了这么一场戏，但他并不确定孔青霄是否会相信两人的“内讧”，所以多少抱着一点赌的心思，好在他赌对了。
沈延提起烬璇刃，朝着孔青霄走过去，既然孔青霄抱着淘汰他的想法，他自然也不会放过这次好机会。
就在此时，孔青霄的手指忽然动了一下，沈延一惊，烬璇刃再次横在身前，赵见崇同样警惕地握住了双刀。在两人震惊的目光中，孔青霄竟然再度撑着地面打算站起来。
“这家伙属黄婆娘的吧？都这样了还能醒过来？”
沈延眼神一狠，当即脚踏地面，趁着孔青霄还没爬起来，他要速战速决！
猩红的刀刃直冲孔青霄的脖子而去，可一团黑影却在下一瞬间将他挡住，黑影之中，铁锏刺出，沈延暗道不妙，横刀挡在身前，被那铁锏击飞出去。
“好…很好……”
黑影再度暴涨，孔青霄原本萎靡的气势竟再一次达到顶点，双目变得通红，如同择人而噬的猛兽。
“是乱暴……！”
“乱暴技？”
没时间向赵见崇解释，沈延拉起他便往远处飞奔。乱暴技能让孔青霄的实力强行在短时间内暴涨，当然，也会付出一定的代价，看孔青霄那通红的双眼，他的乱暴技会让他失去理智，变成野兽一般的杀戮机器，但他还能说话，说明也并非完全失去了理智。
两人没跑出多远，破风之声便从背后传来，赵见崇回头，孔青霄裹挟着黑影出现在他背后，铁锏有如陨石一般砸下，结结实实落在他背上，蓝光亮起，他的身体顿时向前飞出老远。
“该死……”
沈延没来得及多想，本能地转身横刀，那铁锏便狠狠砸在他的刀上，将他击飞出去。
一个照面的功夫，孔青霄便将已是强弩之末的两人碾压。
孔青霄的脚步越来越近，沈延的脑子飞速运转，极力寻找着可能存在的胜利曙光。
“柳前辈，先前压制住闪影阎豹的威压，也能对孔青霄起作用吧？”
“可以起作用，但是……”
兽神的话一字字落下，孔青霄的脚也一步步迈出，手中的铁锏再次抬起。
“附近巡查的考官绝对会察觉到这股不属于汝的威压，若是被追查，孤很有可能被发现，所以，这次故技重施，汝将面对的可能是来自国子监的追查，汝想好了吗？”
听到兽神的话，沈延的面色越发阴沉。
要赌吗？赌考官们不会察觉？
一旦被发现，兽神的存在绝对不可能瞒得下去，但如果在这里就输掉的话，他至少得等三年，但三年时间，他若不能找到那两种元材，他便会被兽神的威压压垮……
沈延正在思考时，身后的赵见崇开口了。
“沈延，帮我拖住他。”
听见赵见崇的低喝，沈延回头，正对上赵见崇的眼神。
沈延心头微动，他从那眼神里感受到了什么，那是对他的信任，以及深刻的觉悟，他不知道那觉悟从何而来，但此刻，他却感到如山般沉重的托付。
思虑再三，他点了点头，回过头时，已经剩余不多的赤火律元再度运转，他双手持刀，刀身上的红色越发亮眼。
孔青霄并未停下脚步，但残存的理智却让他察觉到了沈延的变化，铁锏竟是有些戒备地横在身前。如果方才的沈延在他眼中只是一只任人宰割的土狗，此刻的沈延，却变成了一匹打算与他死斗到底的凶狼。
沈延低吼一声，赤火律元灌入烬璇刃中，随后，一股可怕的杀气无形中缓缓弥漫开来，这把有些妖异的猩红兵刃，此刻却像是释放出了当时所伤异兽的煞念，凶光逼人。
孔青霄发出一声咆哮，手中的铁锏再度缠绕上漆黑的渊影律元，隐隐有尖锐的兽吼声从铁锏上传来。
“影律，黑龙颚！”
孔青霄挥动铁锏，怪异的漆黑龙头爆射而出，满嘴的獠牙咬向沈延的腰身。沈延腰身疾旋，刀身上焰光亮起，一刀落在龙头上，瞬间火花四射，律元波动传开，引得空气波动。尽管被那龙头推得不断后退，沈延的双脚也在地面犁出两道土沟，但他后退的速度却一点点慢下来，直到完全挡下那龙头的攻势，随着一道焰光冲天而起，他一刀斩开了那黑色龙头，朝着孔青霄暴射而去。
“铛！”
孔青霄举锏身侧，拦下了横斩一刀的烬璇刃，但沈延的刀却陡然变快，不断挥舞，刁钻地落向孔青霄的各处破绽。孔青霄的铁锏沉重，做不到如沈延一般刀出如惊雷，只能挪动着身体，借着铁锏的惯性避开沈延的攻击。
金属碰撞声不绝于耳，沈延一手握刀斩下，力劈华山，但孔青霄却握锏由下自上，一记强劲的挥锏，竟将沈延的烬璇刃震得向上抬起。与此同时，孔青霄也抓住此刻沈延露出的胸口破绽，手中的铁锏狠狠地横砸而出。
被震得向后仰起的沈延却是即刻松开了握刀的手，另一只手从背后握住了落下的烬璇刃，以阴手握刀，极为狠厉地戳向孔青霄的腋下。
孔青霄本想一击结束战斗，但沈延这情急之下的一手背车刀却让他汗毛倒竖，原本挥向沈延胸口的铁锏不得不竖向砸出，击开了沈延的致命一刀，沈延借力后退，拉开了距离。
沈延反转刀身，继续以阳手持刀，双腿微曲，随即朝着孔青霄冲去。孔青霄左手一挥，无数的黑影锁链便从手心射向沈延，沈延手中的刀上下翻飞，精准地击开朝着他射来的锁链，身体如游鱼穿浪一般从锁链的缝隙间穿过，不断逼近孔青霄，一记刺刀直指咽喉。
孔青霄左手回拉，原本射出的锁链此刻却像是灵蛇一般转了回来，几个穿梭便将沈延给捆住，但沈延的另一只手却抓住了缠在身上的锁链，猛地一拉，孔青霄站立不稳，竟是朝着沈延的刀尖撞去。
但处于狂暴状态下的孔青霄的反应同样迅速，他偏头躲开沈延的刀，旋即下沉身体，肩膀狠狠地撞在沈延的胸口，一记铁山靠将他撞飞出去。
“咳咳……”
沈延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着，一股寒意突然升起，但却是来自他的身后。他回过头来，却看见两道如闪电般耀眼的光芒。赵见崇双刀交叉，一柄短刀上水流旋转，但另一柄短刀上，却是熊熊的火焰！
“这是……双律相魂？！”
“沈延，躲开！”
沈延下意识地伏下身体，一红一蓝两道巨大的刀光便从他的头顶飞过，交叉着迎上了奔袭而来的孔青霄。两道刀光所过之处，可怕的罡风将地上的草皮尽数掀起碾碎，赤火律元与曲水律元的组合却引起了远远大于一加一等于二的质变，那刀光将孔青霄劈得倒飞而出，连他喷出的鲜血都被那股暴烈的律元给撕成血珠。
这一刀挥出，赵见崇已然被抽干了所有律元，当即昏迷过去。
最后关头，孔青霄全身的黑气凝成一面厚实的盾牌挡在身前，阻挡了那两道刀光，但可怕的冲击却远超初相境的破坏力，竟隔着盾牌将孔青霄给震晕。沈延见状，心头一动，立刻握着烬璇刃冲向孔青霄，全身的律元都流入烬璇刃中，他要补上关键的最后一刀，让孔青霄出局！
但此时，异变陡生。
“沈延躲开！”
听得兽神开口，沈延硬生生地止住脚步，不待他反应过来，一道白色的光芒从天而降，落在他的跟前，刺耳的轰鸣瞬间充斥双耳，沈延身上的宝甲瞬间亮起蓝光，饶是如此，即便是产生的余波，也依旧让沈延被轰得倒飞出去。他趴在地上，面前竟插着一杆银白的长枪。
白袍白发的身影落在地面上，地上插着的长枪飞回到他背后，沈延艰难地爬起来，眼前却是一道将近两丈深的巨大鸿沟，绵延将近五十米！他抬眼看去，对上了一双饱含杀意的双眸。
“你是……”
“反应不错，难怪大少爷让我跟过来，”曹生眠依旧笑眯眯的，但眼中的杀意几乎要化为实质，“杀了你总归是有些麻烦，这次算你走运了，沈家的小子。”
沈延几乎喘不过气，只能看着曹生眠背起昏厥的孔青霄消失在视野中。他回过神来，慢吞吞地走到已经昏迷的赵见崇身边，拖着他走到一棵树旁，扶着他靠坐着，自己这才贴着树干缓缓地坐下。
“都是初相境，两重的差距真有这么大吗？”沈延喃喃自语，没等到兽神的回答，破空之声从头顶传来，他抬头看去，只见五道踏剑而行的身影停在上空。
“京城……”
“咚！”
沉闷的钟声在五位考官的律元支撑下响彻整个无律隐域，所有考生身上的宝甲立刻爆出一阵蓝光，化为最后的屏障竖立在考生周围。
国子监的煌州初试，终于落下帷幕，沈延的眼皮也终于缓缓地合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