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落榜
命运之神简单的勾勒着人的命运轨迹，同样如同开玩笑一般改变了我的命运轨迹，没有一丝犹豫。
440！
漆黑的夜中，唯有手机的荧屏仍在发出光芒，夏日的夜中偶尔传来几声蝉鸣，这一天，是多少学子一生求学中梦想的一天。
少年的眼睛在荧光下如星辰一般，紧紧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数字，只觉得眼中泛起水珠，手指在颤抖，是无助，是难过，悲伤的如迅猛的洪水，此刻，全然吞没他脆弱的心灵。
十八岁，是人生最灿烂的花季，也是身为一个学生面对高考这座高峰的一次勇敢攀登，只不过，此刻的萧子然俨然是一个失败者。
没有考上！
萧子然静静地呆愣着，夜中他能清晰感受到他沉重的呼吸，他跳动的心脏，咽了口唾沫，一切仿佛梦境一般。不知什么时候或许是天气燥热，或许是见到分数后的难过，手上已经布满汗珠，手指触碰手机，在屏幕上留下浅浅的汗渍。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时间一直在向前挪步，不停留，不停歇，不知过了多久，萧子然放下手机，动作很轻，寂然无声的躺着，仰望着黑夜中的天花板，泪珠从他的眼侧处滑落，打落在枕巾上。
渐渐的，他才真正反应过来，他真的没有过分数线，没有考上。
在这个社会上，有一种直接选拔人才的方式，叫做高考。高考二字，近乎贯穿每位学子的十余年人生，它是一根独木桥，却拥有着千军万马从上面涌过，那些被挤落桥下的人，也就成了高考中的弃子。
显然，萧子然就是其中一颗弃子！
高考是进入大学的直通车，过桥后，你有机会选择乘坐各式的车辆前往心仪的大学，而那些落下桥的人，注定无法搭载，甚至连接近的机会都没有。
那双漆黑夜中的眸子异常空洞，脑海中一个想法悄然出现，生根，发芽，疯狂生长。
我要复读，这个想法一发不可收拾！
客厅的灯光亮起，从下门缝中溜进一丝光亮，萧子然抹掉眼泪，强压着那股悲伤洪流，抹去手中的冷汗，坐起身子。
事实已经发生，他无法逃避。
房门被轻轻推开，进来人没有先开灯，期待地问道：“子然，考的怎么样？”
客厅的灯光照亮房间，萧子然静静坐在床上，没有发声，女人走到床边，轻轻坐下，她似乎已经知道了结果。
光线下，女人留有一头刚过耳的短发，脸上能清晰看到她浅浅的皱纹，在皱纹的映衬下，女人显得更加和蔼、祥和。
萧子然刚刚张开嘴唇，悲伤洪流以不可阻挡之势再一次淹没他的心灵。
“姑妈，”萧子然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多了几分秋天萧瑟的味道，“我落榜了！”
女人尽管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可当她听到孩子的声音以及他亲口说出“落榜”那两个字的时候，心中那道坚强的壁垒，轰然塌落，扬起漫天悲伤的尘埃。
女人强撑笑颜，拉起自己侄子的手，“子然，没事的，有我和你姑夫在呢！”
房间里变的无声、无言，就这样，两人沉默的、静静地坐着。
“姑妈，我想复读！”萧子然说话时，女人可以明显感觉到他五指的用力，似乎用巨大的勇气才将这句话说出来。
女人轻轻问道：“姑妈听说复读可苦了，你想好了吗？”
萧子然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又带有愧疚地说道：“想好了，只是……”
“子然，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和你姑妈都支持你，”萧子然的姑父从客厅走进他的房间，“你就去好好读书，别的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管，姑父、姑妈没文化，也说不出什么能安慰你的中听的话，但只要你决定了的事情，我和你姑妈都支持你。”
“姑父，我……”萧子然哽咽地说不出话，一股暖流悄然流入他的内心，夜不再漆黑，亲情的光芒照亮前方的路途。
“你姑夫还年轻，还能挣得上来钱，不用担心家里怎么样，你好好学习，等以后有出息了，我和你姑夫也就放心了。”
今夜，是盛大的开始，月光与星辰为贺礼在祝福。
今夜，是盛大的结束，黑夜与蝉声中交织着悲泣。
也许姑父、姑妈一夜无眠吧，萧子然想着从悲伤的洪流中缓缓脱身，可全身仍旧湿漉。
手机散发的光芒照亮漆黑的房间，一条消息弹出，是老师赵简发来的。
“萧子然同学，成绩出来了，考的怎么样？”
另外还有一个陌生的号码打来电话，估计是哪位不知名的亲戚前来问询吧，萧子然没有去理会，现在的他只想自己静一静。
良久后，萧子然给老师回去一条信息，“抱歉，老师，我……没有考上！”
赵老师是他的良师，也是益友，三年的高中生活，正因为有了她，才更加的充实与丰富，她为萧子然搭建了一座人生的金字塔。
“那你的打算是什么？”
“老师，我准备复读。”
“那你想好去哪里复读吗？”
“还没有，老师，你方便吗？我想和你见面聊一聊。”
对于萧子然来说，赵老师是自己的一道心灵港湾，他有太多话想要吐露，将内心的好多话说出来，展示那个面具之后的自己。
“好，你在哪里，我现在就过去！”听得出，老师的声音中透露着焦急。
萧子然将位置发给赵老师，然后穿好衣服，走进月光的轻抚之中，今夜的月亮格外的亮，格外的圆，或许是为送那些过桥者一场夜月的美景，以此来欢呼他们的胜利。
皎洁的月光如盐般洒在地上，静静流淌，如此好看的月景，却也没有什么心情欣赏了。
尽管夜晚，夏日的风也是轻柔的，吹过绿色的枝叶，发出轻柔的声音，萧子然漫步在小路上，自然的气息救赎着他的心灵，让心中的压抑得到短暂且简单的释放。
远远眺望，那道身影在月色下显得端庄而又神圣，乌黑色的长发如墨般静静披在身后，萧子然驻足，现在的他，似乎与老师有着一种难以言语的疏离。
老师还会像以前一样吗？
“萧子然，”赵老师热情地向萧子然挥了挥手，身影缓缓向他走去，温和的笑容如初花绽放般鲜艳、美丽。
熟悉的面孔，熟悉的声音，使得萧子然心中那层薄薄的纱障被扯下，她不会变，她永远是自己最敬爱的师长。
“老师，我考砸了！”萧子然低声说道。
老师笑着，轻声说，“没事的，还好不是你被砸了。”
萧子然没有说话，嘴角抹起一抹浅浅的笑意，两人并排走着，影子在月光下被拉的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