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花楼三
“小女子名唤皖儿，谢客人点名。”
宁桑桑转头，见一位女子，装扮清雅，眉间一点朱砂，艳丽又清雅，嗓音柔美，令人不觉心生怜爱。
婢女们鱼贯而入，将酒水悉数奉上之后，悄然退下。
皖儿看向二人，心里闪过一丝好奇，慢慢的走到一旁，自顾自地调好琵琶，纤纤素手轻抚琴弦，悠扬的琴声如同天籁之音，让人陶醉，缓缓开口，悠扬婉转……
“……谁见青梅晏晏枝头尚小浸月……”
“……绝情决义抉择觉意……相思近相见远……”
……
倒好一小杯果酒，宋止冶轻嗅酒香，“这是清梅酒，醇度不高，你可以尝尝。”
宁桑桑接过杯子，毫不犹豫一饮而尽。“好清爽！这么小杯，一会儿就喝完了，再来几壶！”
宋止冶眉眼含笑：“先喝吧，不够再加。”
“嗯，你也喝，我们一起喝。”宁桑桑举杯。
“好。”宋止冶浅笑着点点头。
两个听着曲儿，喝酒倒是宁桑桑全程在喝，后来还嫌弃没酒味，又闹着要加一些烈的。
“我是会喝酒的……”宁桑桑醉态嫣红，目光迷离地望着宋止冶，“是这个宁桑桑不会喝……我会喝……”
宋止冶一看便知道她醉了，轻声道：“你就是宁桑桑。”
“我不是！”宁桑桑激动一喊，随后眉头一皱，“我也是宁桑桑……”
宋止冶见宁桑桑醉意渐浓，生怕她摔倒，于是坐到她身边，细心照料。看着她连名带姓地否认自己，不禁笑了笑。
“你笑什么？你不信我！”
“我信！”
“那你说我是谁？”
“宁桑桑。”
宁桑桑听着自己的名字，又安静了一会儿，老觉得哪里怪怪的，“我是宁桑桑也不是宁桑桑……”
“怎么晕晕沉沉的……好困……”
“不行不行……出来喝花酒……我还要……看美人……”
“我还要……跟宋止冶多亲近……然后……回家！”
宋止冶端着杯子的手停顿了一瞬，俯身轻声哄着喝醉的宁桑桑：“宋止冶是谁？”
“宋止冶……是你……”宁桑桑看着他，笑意在眼底晕开，梨涡若隐若现，“你是宋止冶……哈哈哈……你自己都不知道……”
宋止冶眼神一柔，心中不禁暗笑，原来她还给自己取了这么个外号。难道是怕自己知道她的小心思？这时候又不怕女子婉节了，她还真是胆大又天真……
“为什么要跟……宋止冶，搞好关系？”
“他就是我回去的关键！”宁桑桑及其认真地说，让宋止冶听的心里波澜起伏，“他对我来说很重要……其实我很早就认识他了……”
“……没想到来到这里……还有很多我不知道关于他的事情……”
宋止冶没说话，认真地看着宁桑桑。
“他啊……他……这个人随心所欲……”
“在西疆……”
“……他杀了好多人……”
“……他……他打不过乌木屠里…… 他差点就死了……”
“现在不行了！”宁桑桑一个激灵，“你死了我就要死了，只有你能带我回家！回家！我们现在回家！”
宋止冶回过神，匆忙轻声哄着，“好好好，这就回去。”匆忙看向皖儿，“有劳帮我扶一下她。”
听闻，皖儿立马上前帮忙，建议着开口：“皖儿一会儿领公子从后门离开吧，那里清净些。”
“多谢。”
宋止冶扶着宁桑桑让她靠在他的背上，双手穿过她的膝盖，将她轻轻背了起来，跟着皖儿往后门走去。
“我还是头一次遇见二位这样的客人。”
“头一次？”宋止冶背着熟睡的宁桑桑，看着前面带路的皖儿问道。
“哪有一对小两口出来逛花楼的。”
见宋止冶没有回应，皖儿见状便也不再打趣，“公子往前走一段路便是，皖儿就此别过。”
“有劳。”
皎洁的月光洒在街头，他背着她，缓步前行。
“回去了吗？”宁桑桑被凉风轻拂悠悠醒来。
宋止冶侧头，“回去的路上。”
宁桑桑趴在他的肩上，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水墨香，“我刚才就是困了，但是我很能喝。”耳边响起她的声音，轻轻地好像不是她在说话。
“你这么肯定？我本想着劝阻你饮酒，但又觉得我陪在你身旁也不会出事，这次玩得可尽兴？”
“嗯。有机会我们再去好吗？”宁桑桑还是有些头晕目眩，但是趴在他肩上，舒服又安心。
“好。”
“你人还挺好的，你对易怜也这样？她说什么你都会答应？”
“我跟她幼时相识，中间只有书信往来。后来我没再来上京，游学时会写信给她，她跟你一样，也爱听那些趣事。”
宋止冶顿了顿，略显局促地解释，“我对她只是当作妹妹一般疼爱，对于美丽女子，我承认会有心动，但那只是年少无知罢了，不知道何为真正的喜欢，亦或只是因为外貌而产生的一瞬间心动。”
宁桑桑皱着眉，她现在脑子是混沌状态，“你只是把她当妹妹？”
“嗯。”
“你怎么能把她当妹妹呢？”
“为何不可？”
“不对不对，你现在可能是没发现自己喜欢她。”
宋止冶叹了口气，跟喝醉的人确实很难讲道理。“我对她并非男女之情的喜欢，也许曾经因为对美好事物而心生好感，但也只是单纯欣赏。”
宁桑桑点点头。“我也喜欢长的漂亮的姑娘，也喜欢长的英俊的少年郎。”凝视着宋止冶的侧脸，喃喃自语，“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但又不全代表着你，别的君子可没你这样有股狠劲儿。”
“那我在你眼里是什么样的？”
“你？初见时给人文质彬彬，然而又带着一股桀骜不驯的气质，你只在乎自己关心的事情，关心在乎的人。就好比……一个书生，他在被恶人追杀，你武功高强，想要救下不在话下，可是你的第一观念不是救，而是看你当时的心情，你想救便救，不想救，死在你眼前你都无动于衷……”
宋止冶坦然一笑，“我只是不喜欢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出门在外，好心是活不久的。”
宁桑桑赞叹，“所以话本里那些行侠仗义，初入江湖的正义之士，都会死于非命，实在正常。”
“听你如此说来，好像跟我一起游学的人不是我师父而是你，你好像很了解我的样子……”
宁桑桑神秘一笑，“我慧眼识珠。”
……
“到了。”宋止冶偏头一看，发现宁桑桑又沉睡过去，无奈一笑，背着她往菀院走去。
宋止冶小心地把宁桑桑放在床上，帮她掖了掖被子。转头对着莹莹嘱咐着，“她今日喝了许多酒，明天醒来头定会不适，明日记得煮些清粥小菜。”
莹莹笑着应了，“是，表少爷。”目送宋止冶离去，室内只剩下宁桑桑平稳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