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贾先生5
翌日，天气终于放晴，但是气温依旧很低。7点50分，徐妍的车子刚刚拐入延东路，消失了三天的陈嘉怡忽然打来电话。
“徐妍，你今天忙不忙？”陈嘉怡语气试探。
“说事。”徐妍淡淡道。
“我们查到一些有关苏晓雯身份的东西，她并没有表面上的这么简单。我也向黄政委说明她的情况，提出想要你参与到这件事中，黄政委同意了。”
徐妍闻言，心道：难道陈嘉怡查到苏晓雯另一个人格，也就是秦虹所犯的事？
她慢慢停下车子，朝着百米外的简素看了一眼。一辆蓝色出租车正停在简素门口，她犹豫了一下，回道：“十五分钟。”说完，挂断电话，在手机通讯录里找到赵铭的电话拨了过去。
手机很快被接通，赵铭小心翼翼的声音传了过来：“徐徐妍，我到简素了。”
“赵铭，不好意思，陈嘉怡这边有个案子需要我过去一趟，时间不定，让你白跑一趟了。”
赵铭第一时间说道：“没没关系，徐妍你赶紧去吧。”
“好，等我忙完了就给你打电话。”
“行。”
今天打算给赵铭看诊的，因为陈嘉怡一个电话，只能改了行程。
徐妍一进滨海公安局办公室，就看见陈嘉怡和王宁坐在堆满案卷的办公桌前，一人抱着一个比脸还大的碗，狼吞虎咽地吃着里面的面条。
朱欣站在一边，一个劲说着：“陈队，王哥，你们慢点吃，小心积食腹胀。”
“朱欣，你是不知道我和陈队这三天是怎么过的”王宁嘴巴鼓鼓的，含糊不清地说着。
陈嘉怡则是差点把头埋进碗里，他捧起大碗喝干最后一口面汤，很是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一抬眼就看见门口的徐妍。
他一怔，随即想起刚才的粗鲁行为，尴尬到脸上发烫，赶紧手忙脚乱擦了擦嘴角，站起来说了一句：“徐妍，你来了。”
朱欣和王宁齐齐看向门口。
此时的陈嘉怡和王宁俱是面色倦怠，不修边幅，一看就是经历了长途奔波。
徐妍走到离他不远的地方，温声问道：“你们去苏晓雯的老家了？”
“嗯。滨海只能查到苏晓雯三年来的生活轨迹，要想知道她的底细，我们只能去她的老家广省。”
徐妍点点头，然后善意地提醒道：“我们是现在开始，还是你们先修整一下？”
“现在就开始吧。”陈嘉怡想也没想地回。三天，他所查到的一切都让他云里雾里，他现在迫切想要知道答案。
王宁一听马上要问案，赶紧扒拉掉碗里不多的面条，一抹嘴跟了上去。
朱欣盯着三人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什么。
这一次，徐妍会在陈嘉怡对苏晓雯审讯时进行表情甄别，所以三人一起进入审讯室。趁苏晓雯还没有到，陈嘉怡将工作记录小笔记本翻到某一页递给徐妍。
徐妍接过认真地看起来，看到中间位置，她就惊讶地扭头看向陈嘉怡。
陈嘉怡刚想要解释，苏晓雯被带进来，他只能冲徐妍点点头。
徐妍深吸一口气，接着轻轻吐出。她将笔记本放在审讯桌上，看着苏晓雯被警察锁在审讯椅上。
这期间，苏晓雯一直皱眉盯着徐妍，她的眼里充满了疑惑。
“苏晓雯。”陈嘉怡冰冷的声音惊到苏晓雯，见她慌张地看过来，他冷笑一声：“苏晓雯，我们带着你的照片去了广省临安大窑村一趟。但让人惊奇的是，你的家人竟然都不认识你。那么我现在问你，你到底是谁？”
苏晓雯明显一愣，“什什么？”
“苏晓雯，你还不老实交代你的真实身份，你知不知道在警局里说谎的后果？”
“警察同志，你在说什么，我就是苏晓雯。”苏晓雯斩钉截铁，“你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我怎么可能不是苏晓雯？”
陈嘉怡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又因连日来的奔波忙碌，他的脾气越发控制不住，“砰”地一声，一巴掌重重拍在桌面上。不止吓到苏晓雯，就连徐妍也惊了一下，唯有王宁波澜不惊地继续写案件记录。
“苏晓雯，别装了。就目前你身份成疑这一条，我就有理由怀疑，你存在杀人夺取她人身份的嫌疑。”
陈嘉怡总是能够直击事件重点，这让徐妍茅塞顿开：“苏晓雯”口中所说的秦虹犯下的罪过，会是秦虹杀了真正的苏晓雯吗？这样的话，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但是很快，她又陷入矛盾中。“苏晓雯”患有精神分裂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她一开始以为“苏晓雯”是主导人格，但是随着陈嘉怡对苏晓雯的信息调查来看：有一个叫苏晓雯的人，但不是眼前这个人，也不是秦虹。
徐妍认为这只有一种可能，主导人格，也就是这个身体的真正的主人的人格还隐藏着！
她不禁想起在英国办过的一宗连环杀人案。主人格自愿消失，条件是次人格要帮他杀掉所有曾经欺辱他的人。这个次人格是在主人格长期处于被孤立、被凌辱的状态下的产物，他是为了复仇而生
那么苏晓雯呢？她的主人格是自愿隐藏，还是被迫消失？她和秦虹，又是因为什么而生？
徐妍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有心想要请教老师，可惜他已经回英国了。
苏晓雯完全一副没听懂的样子：“什么？什么杀人？”
陈嘉怡：“你杀了真正的苏晓雯啊。”
苏晓雯又愣了几秒，时间仿佛在她的脸上静止了，本就大的眼睛慢慢地瞪到极限，忽然难以置信地质问：“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杀了我自己？我就是苏晓雯”
陈嘉怡耐心耗尽，他扬起手打算再拍“惊堂木”，不料被人拉了一把，他来不及收敛的犀利眼神瞬间看过去。
只见徐妍身体稍稍朝着他倾斜，用仅能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苏晓雯的微表情从始至终都是震惊和迷茫，她没有撒谎，她说的都是真的。”
陈嘉怡收敛戾气，眉心一皱，扫了苏晓雯一眼，后又看向徐妍：“可是我们走访了整个大窑村，这个苏晓雯就是个假的。”
“那你们应该顺着大窑村给出的线索找到真正的苏晓雯，以此确定她到底是死还是活。”徐妍说着，眼神往情绪不稳的苏晓雯瞥了一眼，“这个时候你和她争论真假，没有任何意义。”
陈嘉怡听了，从鼻腔里喷出粗重的气，可见内心十分不愤，但他又不得不承认徐妍说的是对的。
就在这时，徐妍的手机忽然响了，她看着屏幕上的名字，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沈安不会是为了仲少阳的亲笔签名，打电话来骚扰她吧？除了这件事，她实在想不出其他原因。
思及此，她果断挂断电话。若是无事，说不定她就接了，可眼下她在审讯室，可没工夫听他唠叨。
陈嘉怡瞅了一眼神色不虞的徐妍，随口一问：“是因为在这里不方便接听？”
徐妍看向他，摇摇头，“不是。”说着，手机嘀嘀两声。
她蹙眉，颇为烦躁地重新点开手机，陈嘉怡好奇却又忍着不敢偷看。
“师姐，你可真够无情的，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的。”
徐妍就知道会是这样，搓搓牙刚想要怼他两句，沈安第二条信息发了进来。
“唉你无情，我可不能无情啊！”后面跟着唉声叹气的一个小狗表情包。
“师姐，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挂断我的电话，让你错失一次知道刑警队最新案件的尸检报告”
看到这里，徐妍表情瞬间凝重。她靠近陈嘉怡，压低声音问：“你们警队有委托圣慈医院做尸检？”
陈嘉怡下意识点头，“对，自从苏晓雯说出吉雅的事情后，我就向黄政委递交重新给吉雅验尸的报告。怎么了？”
“滴滴。”沈安许是没等到徐妍的回复，又发来一条消息，“师姐，你到底想不想知道吉雅尸检结果？我可告诉你，我们主任已经将尸检单传给警队了，你再不来就只能听我口述了，至于我能记得多少那就要看你给我什么好处了，比如”
徐妍忽生疑惑，手指灵活地点击着手机输入键，“你怎么知道我对吉雅案感兴趣？”
沈安几乎是秒回：“师姐，你不是吧？你这口气怎么那么像怀疑嫌疑人呢？拜托，你参与审讯苏晓雯这件事并不是秘密好嘛！苏晓雯涉及吉雅案，吉雅尸体又在我们这里，这难道很难猜你会对吉雅尸检感兴趣吗？”
徐妍咬咬唇，顿觉有些尴尬，她好像过于敏感了但要她承认，打死都不可能。
“师姐，我可是冒着被处分的风险，偷偷给你透露消息，你这样我真的很伤心，你必须补偿我。吃饭什么的就算了，就仲少阳的亲笔签名就行”
徐妍无奈扶额，沈安说了这么多无非还是为了仲少阳的亲笔签名。
“吱呀”门开了，李浩像是火烧屁股似地窜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直接趴到陈嘉怡的耳边，叽叽咕咕说着。
陈嘉怡眼神越来越亮，到了最后甚至有些激动地扯过李浩手中的文件。王宁是警察，他完全可以跟着一起看，但是徐妍不行。
徐妍也不急，她给沈安发了一个消息：“我在警局，你说的尸检报告就在我面前，所以补偿什么的，你就别想了。”发完，她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
沈安又是秒回，“我的天，师姐，你到底还是不是简素的员工？你老板这么好吗？都不管你上不上班吗？我的补偿啊”
紧接着又一条消息弹出来，“师姐，不是我说，警局的法医室配套设施是不是太老旧了？怎么连吉雅生过孩子都没验出来？”
徐妍惊讶：原来吉雅生过孩子？那孩子是谁的？孩子还活着吗？如果活着那现在又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