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落子无悔
“殿下不如换种方式。”
沈昭倚靠在一旁,没有着急落子而是在等着楚旭接下来的话,她倒是想听听,还有什么方式。
“殿下如今将自己放在了棋局之中太过冒险,倒不如寻一稳妥方式。”
“只有入局,方知局势究竟如何。”
沈昭将手中棋子放回篓中,拿起茶盏轻抿,一如她离开前的味道。
“师父现在便如信上所说去寻他吧。”
楚旭没有答话沈昭却也不恼,拢了拢衣袖朝门外走去。
“殿下利用了所有人。”
沈昭没转身,只是顿住了脚步,声音听不出喜怒。
“那你呢?你对本公主何尝不是利用,宋书砚。”
沈昭离开许久楚旭还是保持着她在时的姿势,看着空旷的室内轻叹一声,有些无能为力的感觉。
“我现在倒是不知,当初告诉她假的天命是对是错,自始至终我都看不透她的命运,或许从始至终,她都不需要师父。”
北凛国,东宫。
宋清晏看着一夜间尽数盛开的兰花有些失神,这是他亲手种下的,本想送给沈昭,却好像没有这个机会了。
“殿下,派出去的人都回来了,没找到公主,公主就好像消失了。”
“找不到就一直找,她一定还在。”
宋清晏如今最听不得的字眼便是消失,他怕沈昭真的消失。
殿外侍卫匆匆进殿行礼,声音中带着急切。
“殿下,永安王回来了。”
还不等宋清晏去请,楚旭便自行走进殿中,或许如今,该称他宋书砚。
“皇叔,你还活着!”
“在找圣女吗?”
宋书砚自顾自坐在榻上,宋清晏随之坐在一旁,挥手驱散了殿中其余宫人。
“什么圣女?”
“看来她没忍心告诉你啊,你的太子妃就是苗疆圣女,需要祭天的圣女。”
宋清晏惊得从榻上站起来,看着宋书砚满脸的不可置信,他也曾听说过苗疆自几年前便选了圣女祭天,可之后便断了消息,当时只当是传言。
“她在哪?”
“她将死在你最爱她的一年,难过吗?我当年便是如此,我最相信的兄长抢了本属于我的皇位又杀了我最爱的人。”
宋清晏看着他脸上的笑一下怒火中烧,揪住了宋书砚的衣领厉声质问。
“我只想知道她在哪!传位诏书上从未有过你的名字,皇婶的死是因为你的小妾,你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宋书砚半晌才开口作答,好像被抽干力气一样,双眼失神。
“苗疆。”
宋清晏派人将他看住后便一人一马独自前往苗疆。
宋清晏走的匆忙,自是没有听到宋书砚的自言自语,言语中带着无奈。
“本以为我的出现能改变棋局,可惜我只是一枚棋子,一步错,步步错。”
辰时,苗疆,天机台。
沈昭被绑在十字架上,沈怀谦手中长剑刚要刺进沈昭心口,便被远处赶来的宋清晏挡住,长剑一下没入他体内,霎时失了力气倒在沈昭身前。
沈昭挣开早已松散的绳索,将宋清晏扶起靠在她怀中,裴裕见此也不再躲藏,从暗处走出护在沈昭身前。
“我能躲开的。”
“我怕你再倒在我面前。”
宋清晏心口处源源不断向外渗出鲜血,沈怀谦见此情形愣在一旁不知该作何反应。
“在你的棋局中,我的结局是死对吧,你低估了我对你的爱,我愿意为你铺路。”
宋清晏的手垂落地面没了呼吸,沈昭轻轻将他放在地上,起身看向沈怀谦。
宋清晏说的没错,在沈昭的棋局中,宋清晏只有一个结局,便是死亡,这是从她第一次故意偶遇宋清晏时便算好的。
沈昭拭去眼角未落的泪水,扬起嘴角露出无害的笑。
“王兄,最后再陪我下一局吧。”
裴裕摆好棋盘,二人落座,空气一时之间静的可怕,好像一刻前想取沈昭性命的不是沈怀谦一样。
二人相对无言,周围只能听见极浅的呼吸声和棋子落下的声音,半晌后胜负快分时沈昭才再次开口。
“我曾真的想过扶你上位,可你却依旧要我祭天,那你便不配坐这个位置。”
“我们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
沈昭面上依旧是那副笑容,缓慢落下手中棋子。
“若不是你的多疑我们怎会如此?你只相信你自己,有一点怀疑都会派人灭口,巧了,我也只相信自己。”
沈昭落下最后一子,胜负已分,袖中短刃滑落手中,只一瞬沈怀谦便被一刀封喉。
“我不会容忍想杀我的人活在世上,王兄,承让了。”
沈昭眼中尽是失去亲人的伤感和对他们处境的不解,明明是至亲的兄长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
她想登上至尊之位是为了能保护至亲至爱之人,可如今,她离这位置仅一步之遥,但身边却没了想保护的人。
至亲之人为争夺王位而死,挚爱之人为保护自己而死,可自己直到最后还在怀疑他的真心。
可这世间,落子无悔,沈昭自以为看透了所有人的命运,可到如今,她连自己的结局都不清楚。
沈昭拿出宋书砚曾放在她手心的那枚棋子,将其夹在指尖,透过光一瞬不瞬的看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劲风,沈昭将内力传入其中向后打出。
两声闷哼后传来刀剑入肉的声音,沈昭拍了拍衣摆上不存在的尘土起身看向声音来源处。
棋子打在裴裕后背,使其向前踉跄几步撞在刺客剑上,同时裴裕的剑也没入刺客体内。
刺客一夕之间便没了气息,而裴裕直直倒在地上,有些艰难的抬头看着沈昭,想知道一个答案,一个她为何会这样的答案。
“公主……”
“戏演多了,你不会忘了你是谁的人吧?”
沈昭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面上的表情似是嘲笑。
“我从未背叛过你。”
“从第一次见你,我便知道你是他的人。”
裴裕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又掺杂着忧伤与自嘲。
“所以,替我解毒,放我出宫,从头到尾都是假的?”
“只有炼制者能解的毒,你难道未曾想过,为何我可以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