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此生不复相见
沈昭回到伴月山庄时天已经黑透，看见映雨在门外候着，沈昭早已料到她会在此，映雨上前行礼，确认行七没有隐在暗处后，二人才一前一后进入暗室。
映雨是沈昭救回来的乞儿，少时的沈昭看见当时映雨的模样，仿佛看见了若是没有裴裕她会是何处境。
便在征得裴裕同意后将她养在了自己身边，虽然映雨名义上是裴府的侍女，但实际上她只听沈昭的命令，映雨也是沈昭瞒着裴裕培养的亲近之人。
“小姐，已经查过了，当年指认殿下的小厮在出府后便被人灭口，而当年殿下也从未去过沈府附近。”
“所以，当年去过沈府附近的，只有裴裕。”
沈昭握紧双手，指甲都快要嵌进肉里，怒意充满了她整个人，她想质问裴裕为什么要骗她，明明她给过他机会了，为什么又要骗她。
“能确定当年的事吗？有什么证据？”
“找到了当年沈府隔壁的住户，他曾看到当时灭门沈府的黑衣人颈部都带有裴府的印记，是一朵莲花，事后他怕被一同灭口便搬去了别处，而陷害殿下的原因是二人政见不合。”
沈昭气得身体都开始颤抖，她也曾看见行七颈上有一朵莲花印记，当时她还曾问过裴裕，裴裕说裴府的暗卫都有这个印记。
沈昭手扶在桌上，一下将桌上所有的东西扫落在地，茶盏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好像在控诉欺骗。
沈昭感觉全身的力气全被抽走，一下滑落在地，映雨本想将她扶起却被制止。
“你出去吧，我自己静静。”
沈昭靠在榻边，流着泪一遍遍说着为什么，她感觉自己突然迷失了方向，以前她的目标就是杀了宋清晏，而现在，她突然发现以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直至第二日清晨，沈昭才回到殿中，一夜无眠的她看着有些憔悴，静静坐在宋清晏床边等他醒来。
片刻后宋清晏才悠悠转醒，似是没想到沈昭会坐在自己床边，看着她憔悴的神色还以为她在此守了自己一夜。
“宋清晏，昨日皇后寻我过去，让我劝你自请离开，我倒是成了她的棋子。”
“不是你也会是别人，只不过遇见你之后，这个位置只会是你的。”
沈昭见宋清晏不为昨天的事生气，还反过来安慰她，愧疚之情溢于言表。
“那件事我查过了，是裴裕一直在骗我。”
“裴裕？你与他如何相识的！”
沈昭见他情绪激动，只当他和裴裕在朝堂上政见不和所以有些厌烦他。
“我与他，自幼便相识了，但我才知道，一切都是在骗我，是他杀了我父母又假意救下我想让我为他所用。”
“他不能死。”
宋清晏猛的起身抓住沈昭的手，他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吓到了她，但又不知该如何和她解释。
“他若死了你也会死的，我无法与你解释，但你和他的命运生来便系在了一起。”
沈昭不信这样的事情，怎么会一个人死了另一个人也会死亡，但她又想不通宋清晏为什么骗她，还要以这种理由。
“阿意，你放过你自己吧，我们一起活下去好不好？”
“好。”
二人还未成婚，宋清晏留在沈昭住处多有不便，虽然有些担心却也只能离开。
沈昭将宋清晏送到门外，宋清晏有些不放心的开口。
“昭昭，一定要等我，明日便是七月十七，等我来迎娶。”
“好，我等你。”
宋清晏走后，沈昭回到殿中，映雨看着沈昭轻声开口。
“姑娘当真要放过他吗？”
“就算玉石俱焚，我也要让他偿命。”
沈昭拿上裴裕曾经送给自己的剑独自前往听雪楼，让行七去寻了裴裕过来，沈昭便静静坐在顶楼上次的房间里一动不动等着他。
裴裕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他刚关上房门，一柄剑便插进了他身旁的墙中，他回头便看到沈昭举着剑看着他，眼中满是恨意。
“哥哥好算计，让我家破人亡，又假意救下我，成为我的救世主让我为你所用。”
“看来你已经都知道了，不然你绝不会如此对我，我承认一切都是假的，但我对你的心是真的。”
沈昭自嘲一笑，眼角泛起泪花，把剑又离近了几寸。
“谎言下的真心吗？你可曾有过一丝悔过之意？哪怕仅一瞬，这次就别骗我了。”
“我早就后悔了，后悔杀害了你的父母，如果我没有，我们或许可以幸福美满，可惜已经太迟了。”
沈昭笑的停不下来，笑自己的傻，相信了自己的灭门仇人，笑裴裕的悔过，太迟了实在太迟了，其实沈昭也曾幻想过，报仇之后和裴裕在一起，可都太迟了。
“晚些时候我回去拜别母亲。”
沈昭将剑扔在地上，而后开门离开，虽是砸在地上，却更像是砸在了裴裕心里。
沈昭再次从伴月山庄出来时已是亥时，手中捧了个方形的盒子，映雨却只是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担忧。
沈昭叫门时侍从大多已经睡下，沈昭派人将所有人都叫了起来，到院中集合。
“明日是我与三皇子的大婚，母亲特许你们休沐，你们现在便回家休息吧。”
“谢夫人，小姐。”
见众人全部离开，沈昭才走进沈书殿中，将盒子放在桌上后才轻声开口。
“母亲。”
沈书握上她的双手，多日不见，看着她的脸都有些陌生。
“昭昭，我给你备了礼物，本想明日送去的，既然你今日来了，便随我来取吧。”
沈昭挣开了沈书的手，后者有些错愕，不知道为什么，而沈昭却只是淡淡站在一旁。
“母亲，兰花于我，从来都算不得礼物，我今日是来拜别母亲的。”
“昭昭……”
沈书想解释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沈昭只是看向桌面放的盒子。
“这是我送母亲的礼物，母亲明日再打开吧，日后应是不会再见了。”
沈昭再无留恋，转身离去，没再回头，在长廊碰见被她叫回来的裴裕。
“行七说你回来了。”
“母亲在殿中等你，今日一别，此生不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