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中和节陆薇中毒
陆薇想起来了。
她的确去追杀过一个逃跑的小孩。
百年楼的杀手一半是自己走失的，一半是拐卖的。
他们会专门挑根骨好的孩子来培养，五岁以上，十岁以下。太小的没法教，还容易夭折，浪费资源；太大的身体已经定型，再怎么训练也很难达到他们的要求。
“可你还是做了玄艇。”
这个玄字，恐怕就是他当前实力的等级。
“秦王并不知道我曾从百年楼逃跑，他只是看中了我的天赋。”林十一解释，“而我……确实需要他的帮助。”
“所以，你是把恩，当做情了？”
林十一却反问：“恩为什么不可以是情？以恩为始，以情为终，不行吗？”
陆薇哑然。
她会对萧显动心，何尝不是萧显先有恩于她？
“但我给不了你任何回应。”
“没关系，你就当我在报恩吧。”
林十一放下一个信封和一只小瓷瓶就掀开帘子出去了。
陆薇回家后一看，是剩下半个月的药方和药膏。
或许是没有把脉，无法准确预估用药情况，这次的药方只有四份，一份吃四天。
不到半个月，织染坊就开起来了。
去年年底太乱了，被殃及的无辜者太多，莫三娘毫不费力就找到了一大批无家可归、无人可依的贫苦女子，陆薇层层筛选后，留下了二十四人。
虽然她要以此博美名，获得一定的群众基础，不至于让帝后用“国法”杀她，但也不是所有穷苦人都是好人。
她没有那么烂好心，没办法用本就不多的钱，去养一批令自己不悦的嘴脸。
这个时代的染料有两种：植物染料、矿物染料。
陆薇作为艺术生，画笔是她的枪，颜料就是她的子弹。
而传统媒染中所用的染料，有一部分和绘画相通，所以陆薇在学生时代也做过相关兴趣了解，不算抓瞎。
就比如，这个时代用山矾作为直接染料，但着色力太差，只能得到一些很浅的颜色。
可在陆薇的记忆里，山矾明明是媒染剂。
因为山矾的叶片中罕有较高的铝，所以用山矾灰媒染出来的颜色会比较鲜亮。
比如以姜黄为染料，山矾叶灰为媒染剂，用最简单的单媒法，就能得到颜色鲜明的黄色。
又比如，用茜草为染料，山矾叶灰为媒染剂，可得鲜红色，将茜草换成苏枋，又会得到橙红色……
陆薇经过多次实验后，直接敲定用山矾叶灰为媒染剂。
“娘子脸上的疤淡了好多呀~”梳妆时，秀娟雀跃地对镜中的陆薇眨眼睛，“若敷上一些粉，就看不见了！”
陆薇将最后一点药膏抹在疤痕上，叹道：“好东西总是用得特别快。”
“我去问问阿郎究竟在何处买的，一会儿就给娘子买去。”
陆薇笑笑：“不用，你买不到。”
二月一，中和节。
以往都是皇帝在麟德殿宴请文武臣，皇后则与众命妇及女眷在另择宫殿宴饮。
如今却是帝后同在麟德殿，众命妇及家眷随夫/父入席。
或许是场地有限，又或许是帝后不想让太多人进宫，特意设限：三品及以上，可携家眷4人，五品、四品可携家眷2人，六品七品可携家眷1人，八品九品不可带家眷。
众官员及家眷，大多在巳时出发，于丹凤门外排队检查后，跟随带路的小黄门前往麟德殿。
林十一在丹凤门外碰到了他的“同事”，金吾卫右司阶魏四郎，也是前朝海陵侯之子、楚七娘前夫的嫡出四兄。
两人寒暄时，被另一架马车插队了。
羽林中郎将——许平。
“林司阶，你的家眷呢？”许平表情不善。
林十一叉手道：“内子体弱不宜久站吹风，失礼了。”
许平看向牛车，眼眸眯了眯，笑容轻蔑：“倒是命大。”
当日，他原本想杀了天鸢，在帝后面前表功，谁知意外重伤晋王，害得他被狠狠打了四十杖，养了近一个月才痊愈。
他是百年楼的老臣，并不认得晋王。
晋王既然愿意为天鸢死，天鸢必然早知他的身份，却一字也不提，想来是存着拉自己垫背的心思，更丝毫不顾及晋王的性命。
不愧是能对秦王下手的狠毒女人！
快到丹凤门时，所有人都得下车接受检查。
和现代社会的安检差不多，士兵会拿一块巨大的吸铁石在官员及家眷周身扫一遍，然后放行。
小黄门一次会给好几个官员带路，林十一、魏四郎和许平恰好是同一个小黄门带领。
许平回头看了一眼戴幂篱的陆薇，故意拉着小黄门快步走。
魏四郎的娘子也走不快，只能被夫君拉着。
林十一也伸出手：“你抓着我的手臂借点力。”
陆薇摇摇头：“这点速度还难不倒我。”
她忽然觉得许堂主很幼稚。
到了麟德殿，小黄门按照文武品级安排大家落座，此时殿中已来了不少人。
林十一不过六品官，位置比较靠外，有宫娥上前收走了女眷们的幂篱，上了一些简单的酒水点心。
帝后申时才会来，还有得等。
因同职的缘故，魏四郎和林十一聊起了工作。
魏妻顾娘子则邀请陆薇一起去殿外赏花。
此时红梅未谢，梅香幽幽。
顾娘子口吐诗词，陆薇欣赏羡慕时，一名小宫娥前来，行礼后问：“请问是林司阶家眷陆娘子吗？”
“我是。”
小宫娥说：“晋王有请，请陆娘子跟我来。”
陆薇疑惑：“外眷不可入随意走动吧？”
小宫娥拿出一块令牌，解释道：“晋王殿下特意赐了令牌，陆娘子可畅通无阻。殿下说了，是摇光师兄有话叮嘱玉衡师妹，片刻便归。”
对方话说到这个份上，陆薇不去都不行。
小宫娥带路的方向也的确是萧显住的温室殿。
可路过清辉阁与教坊时，陆薇忽然感觉一阵头晕，四肢乏力。
小宫娥连忙将她扶到了附近的屋舍中，关切地询问：“陆娘子怎么了？我先为陆娘子倒一杯水吧。”
陆薇使劲把人推开，想到了落座时喝过的那一口果酒。
里面一定加了什么东西。
而此时，小宫娥端着一只白瓷碗，捏着陆薇的下巴，往陆薇嘴里灌不知名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