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再见萧显铁链加身
林十一冲撞了晋王，被关进了刑部狱，林家人求到陆家来，问陆薇有没有办法。
陆薇哪有什么办法？
她让秀娟将林家人送走。
第二日，林家人又来了，说晋王要处死林十一，有人告诉他们，可以让陆薇去求秦王。
“别人死不死，与我无关。”陆薇闭上眼，“你让他们回去吧。”
世上无辜的人那么多，她连自己都顾不上，哪能顾上别人？
林家人没走，秦王却来了。
陆薇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忽然就笑了。
“你到底是谁啊？”陆薇躺在摇椅上，盖着狐裘，没起身，“楼主？少君？秦王？”
“你又是谁？”他站在门口，挡住了门外的光，深红色的锦袍仿佛被浸在浓黑的墨里，“天鸢？陆薇？玉衡？”
陆薇别开眼，看着彩绘的房梁，眼里是一片茫然：“我不知道……”
她觉得自己变了很多。
刚来时杀了人她还会害怕，可前几天即将手刃亲爹，她却没有一丝犹豫。
她距离现代的那个社畜陆薇越来越远。
或许终有一天，她会失去自己。
若灵魂消亡，肉身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你来做什么？”陆薇不让自己继续想下去。
她怕自己真的陷入死胡同，想不开去自杀。
“给你一个救林十一的办法。”
陆薇重新看向他：“林十一，就是玄艇？”
杀手说，玄艇是少君的新宠。
内侍说，林十一深得秦王赏识。
既然少君是秦王，那么玄艇也有可能就是林十一。
陆薇不救林十一，是因为她不欠林十一。
可玄艇不同。
那日在迎仙台，若没有玄艇加入，陆薇会死。
“是。”
“说吧，什么办法？”
“我带你去见晋王，你亲口告诉他，你深爱林十一，非他不嫁，林十一若死，你必殉情。”说到后面，他声音喑哑，眼神躲闪，盯着摇椅边袅袅燃香的博山炉。
“这样林十一就能活？”
“你若不说，陆英会死，郁毓也将一尸两命。”
陆薇可能不在乎玄艇，但一定在乎兄嫂。
若这二人死了，陆薇说不定会提刀杀入皇宫。
然后被羽林卫杀死。
他不想天鸢死。
“嫂嫂怀孕了？”陆薇惊讶，她居然没发现。
“你去不去？”
陆薇沉默了一会儿，低着头往狐裘上吹了一口气，眼睛盯着那吹出来的窝窝，带着几分小心的试探：“晋王是谁？”
“你觉得是谁？”
陆薇依旧看着狐裘窝窝：“不知秦王名讳是哪几个字？”
“萧晏，海晏河清的晏。”
“你弟弟叫萧显？”陆薇终于抬头，对上了萧晏的眼睛。
萧显被下刑部狱的时候，陆薇格外担心，可那时候楼主却斩钉截铁地告诉她——他不会死。
陆薇说，淑妃都殉葬了，没人可以保萧显。
可楼主说，他会保。
当时陆薇没信，但很快殉葬的圣旨下来，她一时也顾不上萧显。
萧晏点头：“一开始我并不知道，直到发现他在操纵萧家灭门的流言。”
陆薇忽然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等笑够了，她才看向萧晏：“你们真有意思！明明都活得好好的，手里有钱，麾下有人，却骗一个穷到住废弃道观的人去复仇。他赌上性命才能做到的事，你们稍微筹谋一下就成了，却没有一个人帮他。难道就因为给他过生日时被慜帝坑了，他就不是你们的亲人了？”
“十几年！他一直活在仇恨和自责中，到头来却发现，自己赔上一切去换取的公道正义，不过是一场笑话！他的前半生就是个笑话！”
“你们真是好导演！”
“现在还用我家人做威胁，让我去伤害他？你们是不是觉得他的心是铁铸的，怎么砍都不会坏？”
“你们躲在江南暗中培植势力，有没有分过一丝心神去找他？如今荣登高位，又把他像狗一样关起来，他在你们眼里到底是什么？”
萧晏被陆薇看得心虚，不自觉地后退了小半步。
他不知道。
他一直以为弟弟死在了那场灭门惨案中。
“你怎么知道他被关起来了？”萧晏不敢回答陆薇的问题，只能抓着最不重要的一点反问。
陆薇冷笑：“不然呢？等着他发疯杀人吗？”
羽林卫抓他四次，他逃跑四次。
那么多时间，他的父母都没有和他相认，想来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而得知一切真相的萧显，真的能心平气和地接受“晋王”这个殊荣吗？
“你果然了解他……”萧晏有些落寞。
他和天鸢相识十年，天鸢却只看见了萧显的委屈，看不见他的无奈。
陆薇摇摇头：“我不是了解他，只是站在他的视角看你们而已。”
“那你为何从来没有站在我的视角……”
“我为什么要站你的视角？”陆薇打断萧晏，怒喝，“我求你放我回家的时候，你放过我了吗？你忽然出现，威胁我保护你的时候，想过我会死吗？你今天站在这里，用我兄嫂做要挟去伤害你亲弟弟的时候，想过我愿不愿意吗？”
“你都没有为我想过，凭什么要求我为你想！”陆薇睨了萧晏一眼，又看向别处，仿佛他在陆薇眼中是个讨厌的脏东西。
萧晏的心骤然被什么东西刺过，有点疼。
百年楼的天鸢太耀眼，他不想明珠蒙尘。
百年楼内乱，他无人可用，唯有天鸢可以拿捏，也足够了解；他相信以天鸢的实力，足够保护他。
今日……
若陆薇不能让萧显死心，她将遭遇比迎仙台刺杀更大的劫难。
他不想让她死。
“好……”萧晏自嘲地笑了笑，盯着陆薇因发怒而泛上一层薄红的侧脸，“我只问你最后一句，去不去？”
“去啊！难道还要等着你砍了陆英的手、滑了郁毓的胎再妥协吗？”
“我不会。”萧晏苍白地辩解着。
陆薇却闭上眼。
皇宫。
温室殿。
内侍推着陆薇进了殿门，重重叠叠的鹅黄色帐幔挡住了殿外的冷风，白玉雕琢的博山炉中燃着萧显喜欢的沉香。
厚厚的宝相花羊毛地毯上躺了一个瘦弱的身影。
火红色的丝绵锦绣被下，四根冷铁色的锁链蜿蜒如毒蛇。
毒液浸透了他的身体，蔓延到他的灵魂。
将他撕碎、揉捻，不得脱身。
“萧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