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陆薇萧显小镇重逢
陆薇换了个地方,才从各种破碎的信息中拼凑出林十一抓人的真相。
他们要抓的是三皇子妃严氏。
为什么没有称她为“严皇后”呢?
因为三皇子登基后不久,忽然有人拿出证据,证明大皇子弑母是三皇子故意栽赃,且那时太后忽然病重,臣子们都怀疑是三皇子动的手。
三皇子极力辩驳,甚至直接在大朝会上拔剑杀了一个御史。
臣子们看着三皇子的眼睛忽然变得像恶鬼一样红,一致认为三皇子要么疯癫失智,要么被邪祟附身。
不管是哪一种,都不适合成为一国之君。
几方军政大臣集结,联合废帝,并拥立了年仅六岁的七皇子为帝。
三皇子挣脱看守,不着寸缕地在朱雀大街上奔跑,口中骂着他死去的父亲和兄长,中途意外被一块小石子滑倒,被扶起来时,胸口插着不知谁家丢在路边的碎瓦片。
七窍流血而死。
而三皇子妃严氏,趁乱带着嫡长子离开了长安。
三皇子即便被废,却实实在在坐过那把龙椅,一旦严氏将孩子抚养长大,难保不会谋夺江山。
如今,几大士族共同把持朝政,当然不会让这种意外发生。
于是循着踪迹追捕,恰好就追到了陆薇买麻布的小镇。
至于林十一,应该是士族决定废帝前,给凉州去了快报,临时抽调兵马,稳固大局。
胥吏携着满身风雪进了茶寮,女扮男装的陆薇此刻是个长满麻子的茶博士,客人进门,她连忙提着茶水过去伺候。
“几位可真是辛苦,这么冷的天也要公干。”陆薇谄笑着恭维,实际存了打听的心思。
胥吏双手捧着热茶,烦闷地说:“可不是?大冷天的征徭役,也不知能回来多少,明年的税可难收!”
陆薇故作惊讶:“十月才征过一次,这次又要修哪里的河道?”
一般寒冬不会征徭役,除非当权者特别不是人,或者有特殊情况。
古代社会,人就是资源。
寒冬腊月让人去干活,死亡率太高了。
这次,胥吏的嘴特别严,冷着脸警告:“少打听。”
陆薇又笑着添了茶,识趣地不再问。
后来她才知道,皇帝陵炸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皇帝这么倒霉。
陆薇心里默默祈祷:最好是那个死了也要拉人陪葬的狗东西!
陆薇没有在这个小镇待多久。
毕竟是个黑户。
不过她也不会像最开始那样时时紧张,处处警惕。
因为有武功傍身,小镇上也没有皇宫那个级别的高手。
她每进入一个小镇,就换一个身份,每次待的时间也不一样,转眼就到了春天。
这次,她是个哑巴厨子,投亲未果,被一个快倒闭的食肆收留,凭借着两道招牌菜,挽救了这个家庭小作坊的生计。
“陆二娘?你是陆二娘!”
陆薇仔细辨认了许久,才想起来她的身份。
三皇子妃,严氏。
居然还没有被抓到,有点本事。
不过她衣衫破旧,满脸脏污,想来也是穷途末路。
“把你的钱给我,否则我就告诉所有人,你是愍皇帝钦点的殉葬妃嫔!”严氏靠近,低声威胁。
此时食肆已打烊,并无客人。
倒是东家在后院与儿女嬉戏。
陆薇推着独轮车,载着一桶厨余垃圾往前走,淡定地说:“跟我来。”
严氏果然跟上。
但她的警惕性让她下意识握紧了怀中的匕首。
陆薇将垃圾倾倒在河里。
不是她不爱护环境,而是小镇土著都是这么处理垃圾的,每年官府都会征发徭役清理河道,避免造成堵塞。
处理完,陆薇将独轮车寄放在卖香烛的铺子里,带着严氏去了人少的地方。
“你要多少钱?”陆薇拿荷包。
严氏却一把夺过去,打开后嫌弃地说:“就这么点?你兄长给你的傍身钱呢?都给我!”
她以为,是陆英将陆薇换出来,悄悄藏在这座小镇上。
“皇后殿下未免太贪心了些,我就算给你,你有命花吗?”陆薇没有纠正她。
严氏忽然抽出匕首,毫不犹豫地横在了陆薇的脖子上:“不要跟我讨价还价,我再落魄,也曾做过皇后!就算被那群乱臣贼子抓住,也不过一条命而已。可你不一样,你的身份一旦曝光,你们陆家就等着抄家灭族吧!”
陆薇其实挺佩服她的毅力和勇气。
不过拖延了这么久,也没见到严氏的帮手,可见她身边已经无人了。
陆薇也懒得再和她演下去,正要动手反击,忽然听见巷口处传来破空声。
一枚铜钱携着极其凌厉的力量,霎时没入严氏的手腕。
鲜血喷溅,匕首哐当落地。
严氏也吃痛倒下去,另一只手指着陆薇,似乎要说什么。
下一瞬,却被第二枚铜钱用平面撞击声带,糊满尘土的脖颈颜色加深,严氏口中漫出一缕血丝,张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黛青色的身影从陆薇眼前划过,淡淡的沉香飘出,腕上的八卦铜片随着身体的移动,撞出清脆的声响。
咔嚓!
严氏的另一只手也被踩断了。
陆薇的心忽然紧了紧。
心里没来由地生出一种警惕来。
不是警惕严氏。
而是警惕萧显。
她的计划里,等京畿局势再稳定些,就悄悄去给陆英和萧显报平安。
然而,她居然在这里和萧显重逢了。
“陆薇……”萧显似乎想要碰碰她,却又不知顾忌着什么,手悬在半空,又蜷缩成拳收回袖中。
丹凤眼深深地凝望着失而复得的人,眼眶微微发烫。
声音沙哑、哽咽。
从“云野”口中听到陆薇的死讯,萧显觉得自己要疯了。
他在心里骂自己一心复仇,没能陪在陆薇身边,让她遭遇了无法逆转的苦难。
他恨皇权冷漠,将迫害生命包装成事君忠义。
他恨陆英无能,眼睁睁看着亲妹妹被杀害,却无可奈何。
他恨云野废物,平日装得无所不能,关键时刻却什么也做不到。
他最恨自己疏忽。
又一次,让她无助地死去。
她死的时候,会不会害怕?
“陆薇!”萧显往前一步,终究没压抑住,紧紧地攥住了陆薇满是油污的衣袖。
仿佛是在跟自己确认,眼前看到的人,到底是真,还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