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灾民
古灵精怪的南宫芸在车上忽然开口说：“我发现哥有心上人，而这人我似乎也许大概认识。”
南宫燕懵了一下子，以为说的哥是赵炎，“有……，有这事吗？”
“有啊，你想想大哥今年二十一了，而表哥比大哥小便成亲了。”
“这事当事人不说，你怎么挖得出？”南宫燕吊起来的心落了地，她以为妹妹知道了她和赵炎的事儿。
南宫芸用两根指头指了自己的眼睛，仿佛眼睛要射出一束光，“我有一双知人知心的狐狸眼。”
“你呀，净在这儿胡诌。”
“我没有，我……”
马车忽然刹车停住了，姊妹俩没做好反应，全都往前甩出凳子。
一个手持大刀衣衫褴褛的用树叶蒙着脸瘦弱男子赫然出拦在马车前，刘伯目瞪口呆，一时间慌了神。
南宫芸拨开帘子，跳出马车，举目四望。前面不过是一个破衣烂衫的瘦弱男子，那把大刀目测非常钝，两边围上的人也不过是一些老弱妇孺，武器是削尖的木棍和石子，每人用一块破布遮挡半边脸，有些布烂得只剩一块条子，这虚张声势的遮掩毫无效果。
瘦弱男子说：“我们……打劫，但……我们只……只劫财，把钱……留下，人走……走。”
南宫芸先前还有点儿紧张之色，在那男子一开口，所有的畏惧之色烟消云散。
她向男子恭恭敬敬拱手，说：“兄台，如果人人都像兄台这样当街拦路劫财，那再多的银子我也掏不出。”
瘦弱男子卡住了，一时语塞，“我……我不管别人，……你们……快点把……钱……交交出来。”他稍微舞动了一下手中的钝刀。
刘伯看向二小姐，他已到了耄耋之年，单打是打不过这一群人。他看向二小姐的眼神知道她定是有了解决之道。
南宫燕被刚刚甩出凳子撞到了头，脑袋发愣，模模糊糊听到外面说到“劫财”二字，心中大感不妙，一时拿不定主意，做了缩头乌龟，蜷缩在马车里面。
南宫芸面不改色问：“如果我说我不给，兄台要把我怎么样？”
瘦弱男子带着父老乡亲跑到京城，本想讨生活，奈何找不到工，他们浓重的乡音让人见了便拒绝。但他也不想堂而皇之地杀人，今天是第一次抢劫，“不给……不不让你们……走走走。”
南宫芸看这八九号人定是从外地逃难到京城来的，也不想为难他们：“我也是讲道理的，这么着，你们说说你们的故事，若是我满意，我今天把身上带的所有钱财都给你们。”
瘦弱男子吓呆了，他只不过想拿点钱财而已，还要讲述他的悲惨遭遇。
南宫芸见所有人没有行动，从马车上拿出来给父亲扫墓时的供品食物，里面有一些蔬果、鸡肉、鱼肉、米饭和一壶酒。“这些食物就算是我的诚意，你们谁说谁就来吃掉它。”
（在我老家扫墓之后的食物都是要带回家吃的，不能浪费粮食）
瘦弱男子吞了口口水，依旧保持沉默。
两边饿得受不住的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个胆子大点儿的小男孩站出来，“我来说，可你得先让我吃。”
南宫芸眨了眨眼示意应允。
小男孩走近一把抓过整只鸡，狼吞虎咽，其他人见了，顾不得什么全部上前分食，生怕晚了就莫得吃了。
酒足饭饱后，大家坐在地上，南宫芸也和大家一样，一屁股坐在草垛上。
“家里发了大水，把房子冲塌了，粮食颗粒无收。”瘦弱男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他现在不结巴了。“我妻子死了。”他从啜泣到号啕大哭。
那位吃了鸡肉的小男孩拍了拍男子的肩头，“爹，别难过了，娘在天上守着我们。”
小男孩说：“我们几个逃难逃到京城来讨生活。我爹说我们家在京城有一个远房亲戚，所以他带上我们几个投靠人，可是我们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爹的亲戚。我爹说在京城做工，大家都说不要我们这种臭要饭的外乡人。”
瘦弱男子擦了眼角的泪水，“我们还是想回家，可盘缠没有了，所以出了这个抢劫的坏点子。”
南宫芸站起身拿出了身上的两吊钱，“我就这么多了，你们拿走吧。”别在腰间的玉佩随风轻拍在她的襦裙上，她摘下玉佩，递过去，“我也用不着，还值几个钱，你们就当盘缠吧。若是……”
她的怜悯心燃烧起来了，从小没有缺衣少食的她也是懂得民间疾苦。
刘伯跳下马也从身上拿出了几百文给他们。“若是不够，老夫身上也有几百文。”
瘦弱男子真是难为情，但还是伸手接住了。
他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其他人见状也跪下去了，“多谢多谢。多谢这位姑娘和老伯的大恩大德。”
南宫芸和刘伯扶起了众人。
在黑色降临在天空前，三人到了家。刘伯向南宫夫人说明的始末，南宫夫人唠唠叨叨说教其危险程度，让她女儿家不要逞强。
“娘，若是我今天不逞强，说不定今晚您看见的是三具尸体。再说了他们几个人的小腿还没有我胳膊粗，真打架，我以一敌他们全部。”南宫芸抗辩母亲的歪理。
“你是歪理多，真有个好歹，还轮得到你在这儿狡辩。失财事小，性命为大。别一个劲儿当英雄，救助灾民是朝廷的事儿，他们收了租税。”南宫夫人同南宫芸摆事实讲道理。
“对不起，娘，下次不敢了。”南宫芸怕足了母亲唠叨的模样。
“虽说安全为上，可你那份待人的善心为娘是得好好表扬你的。”
南宫芸咧开嘴咯咯大笑，“娘，你还是肯定我的。”
南宫燕沉默不语，要说她是大姐，今天的事儿应该由她挑头，可她却成了众人的保护对象。
她在床上不停翻动身子思考这事儿，上个月她一个人跑到皇宫前找人的勇气去哪儿了，想着自个儿也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人，她躲在被窝里默默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