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母后
她下了马，跪下身，露出尴尬的笑容，大声回道，“民女叩见太子殿下。”
“起身。”他走出辇车。
南宫燕立起身，往前扑了个趔趄，太子伸手扶了她。
她的脸立刻红得发烫，垂下头，不让人瞧见她的脸。“多谢殿下。”
赵炎尽收一切在眼底，他明白其中的含义。
太子殿下一回到宫就去找母后，他让宫人不要事先通报皇后，悄悄潜入清思宫。
守在清思宫两边的宫女见了太子，立马跪下请安，太子做了个“嘘”的动作。他拨开帘珠，边疾走边喊：“母后，母后。孩儿回来了。”
映入眼帘的是母后与七弟，两人正笑容满面谈天，他一出现，两人的笑容随即消失了。
七皇子起身跪下叩头，“臣给太子殿下请安。”
皇后说：“峰儿，快快起来，这是你大哥，都是一家人。”
她的视线往太子投注了几下，便转往穆奇峰身上。
太子在朝向皇后那边打开了一个精美的黄梨木雕花盒子，“母后，这是儿臣派人从东海之滨给您弄过来的黑色珍珠。”三颗稀世的黑珍珠璀璨夺目。
皇后接过盒子，看了几眼，盖上了盒子，搡在桌子上。
从眼前的碗中拿出一颗荔枝给太子，“槿儿，这是你七弟从岭南地区给本宫带过来的荔枝。”
七皇子穆奇峰拱了拱手，“母后从前可是送过来不少好吃的，孩儿也想孝顺母后。”
皇后笑得合不拢嘴，许久不见儿子，他说什么，皇后都是笑眯眯的。“难为你一片孝心。”
太子穆奇槿吃了一颗，上个月朝廷进贡了荔枝，母后吃了一口，就欢喜不上这种蛮夷之地的水果。那三颗黑色大珍珠是他历经千辛万苦得到的，才看了几眼就置之不理，他五味杂陈，都是母后的儿子，母后的态度怎么区别那么大。
“母后，……”
皇后把碗中的一颗一颗荔枝尽食殆尽，不住夸赞老七。
“母后……”，宛如透明人存在的太子向皇后告辞了。
太子在东宫处理这几日他不在时各群臣上递上来的文书。
小允子作为太子的贴身公公说：“李大人前几日在南泽赈灾方面不济，被皇上痛批了一顿。”
“他这人尽想着中饱私囊，骂一顿还是轻的。”太子说，李大人的妹夫是尚书大人，而这位尚书大人则是他的舅舅。他即他一边的，他也不可说什么重话。
“皇上已经让新任的监察御史刘大人着手此事了。”
“他一个芝麻七八品小官，管得了这种重大灾情。”
“太子爷有所不知，这位刘大人可是当地县官升上来的，治理得很好，皇上最近升了两级官，现在是五品了。”
小允子躬了身示意太子妃在外头。“昨日瞧见的南宫姑娘可真漂亮，太子何不？”他跟了太子爷这么多年，太子的任何一点小心思都能捕捉到，但并非每次都那么准确无误。
太子立起身，“这天下漂亮的人多得是，要是各个都往宫里送，这后宫还能住人吗？”他对于美的事物只止步于欣赏，一定要有切身利益才会采取进一步行动。“让太子妃进来吧。”
太子妃在门口静候了许久，一进来就开始撒娇，“臣妾给殿下请安，臣妾照太子的意思日日在宫中抄经念佛祈求殿下平安。”她抬起那双深邃的大眼珠子，“太子可有听见？”
她对于姑母上月充实太子后宫的事儿颇具微词。
太子一点也不喜欢太子妃，她是皇后的娘家的一个亲戚。
“唔。”太子敷衍，继续看文书。
三天后，赵府派人送来了一封请柬。第一个拿到的人是南宫夫人，她打开一看，是侄子赵炎和另外一位翰林博士杨大人的大女儿的成亲请柬。
“娘，这位杨小姐是谁？”南宫芸问。
“娘也不甚清楚，反正是一位大官的女儿。”以前老爷时常说起官场上的谁谁谁是谁谁谁，她也知个一二，现如今十几年没人说起，她自是早已不知谁谁谁是谁谁谁了。
“大官的女儿怎么瞧得上表哥？”在南宫芸的印象里，舅舅一家是和自家差不多的情况。
南宫夫人敲了一下南宫芸这颗榆木脑袋，“你表哥去年中了榜眼。”一说完，马上用手指挡了嘴，她才是这颗榆木脑袋。去年儿子南宫权和侄子赵炎同时参加科举，赵炎以十分优异的成绩中榜，南宫权落榜了，为此他消沉了一阵子。
南宫芸努努嘴，“有什么了不起的，大哥才是最厉害的。大哥不过是那几天病了，发挥失常，要不然状元郎定是大哥。”
南宫芸路过厢房，窗户紧闭，她敲了两下，“姐，娘让我告诉你赵炎表哥下个月要和大官的女儿成亲了。”她说一件无足挂齿的小事之后走去了耳房。
南宫燕午枕结束，坐在床上听到了这个消息，发愣半晌，豆大的泪水唰唰从眼角喷涌而出。当芸儿说出这个消息，她立马信了，内心毫无反驳的迹象。其实那天回来没有收到他的消息，她就知道事情有变，只是真正来临时还是难以接受。
她躺下拉起被子挡住脸，蒙在被子里痛痛快快哭了许久，人哭久了也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已是夜半时分，万籁俱寂，她起身在院中徘徊了许久，终于偃了旗息了鼓。天下好男儿千千万，何必在一棵破歪脖子树上挂死自个儿，想清楚了以后，她倒头再度睡去。
新一天的朝霞日渐升空，大伙儿忙忙碌碌，今天南宫家的三个孩子要去给父亲扫墓。
准备了一些纸钱、香、蜡纸和一些贡品，几个坐着租来的马车。
他们的父亲生前是五品的郎中大人，故有资格葬在先皇“星陵”的附近。那儿日日有人看守，不必担心发生偷盗之事，前几年有个不怕死的偷盗了皇帝头上，此刻他的尸体不知在何地，坟头草想必有三四丈高了。
结束完扫墓之后，几人分开行事，南宫权去找同僚刘忠。姐妹二人同辇往回走。